我沒有搭理她,吃飯的時候也沒有邀請她。其他的小姐也都和米可兒多多少少有著糾葛,她不來,大家夥兒反倒落個清靜。


    由於天氣冷,大家夥一致同意去吃火鍋,畢竟一群人起個鍋子,吃的熱熱乎乎的,還暖胃。


    紅姐見我們高興,今天也就允許小姐們早早的下了班,大家一起簇擁到了火鍋店。但凡當小姐的,酒量都不差,不然出去被幾個男人嫖了都不知道,到時候連本都回不來。


    啤酒一瓶瓶的起開,酒過三巡,大家的話匣子就這樣打開了。


    從陸陸續續的聊天之中,我知道了所有人都不容易。很多人可能都會覺得當小姐是因為懶,有手有腳的但凡找個正經工作都餓不著自己。


    這個道理誰有不知道呢,可真沒幾個人因為怠惰才入了這一行的。畢竟能當小姐,吃的下這口飯,那長相必定是不差的。之所以做了這一行,每個人都有著自己心酸的故事。


    芳芳家裏有個弟弟,成績不太好。可是農村人總是把希望寄托在兒子身上,她十六七歲的時候就已經輟學出來打工了,畢竟家裏困難,還有個弟弟要供養。原本這日子也不是過不下去,隻是這兩年她媽得了肺癆,又是個極燒錢的病症,迫不得已,她隻能入了行。


    家裏人至今都以為她在外麵餐廳端盤子,可真的端盤子,又怎麽負擔的起家中那麽沉重的擔子。她既要在外麵掙錢,受那些男人的氣,還要想方設法的瞞著家裏,也是頗為辛苦。


    婷婷小的時候被人誘拐了,那個時候她還小,對於親生父母的印象還十分模糊,被賣到山裏以後整日哭鬧,那家人家本是想養著她,日後給自己瘸腿兒子當個小媳婦,可這一日日鬧得人家厭煩了,就叫瘸腿兒子強了她,玩過以後當了次二道販子又賣了出去。


    水靈靈的小姑娘,除了當山裏人的小媳婦,就隻能買到那些不知名的淫窩裏,任憑男人們糟蹋。好在紅姐為人還算寬和,她也就沒有再受多大的苦難,隻是曾經那些恥辱的印記,卻始終遺存在心裏,揮之不去。


    她們兩個可以說是先天原因,入了這一行難免叫人唏噓。可是蘭蘭,卻是自願的。她十七八歲的時候愛上裏一個男人,女人一旦看上了一個男人,就極其容易奮不顧身。


    若是遇到了對的人,那一生都是幸運的。可若是那個人不對,年輕是釀下的哭過唯有自己吞咽下去了。


    那個男人一開始對他極好,直到蘭蘭將身子給了他,和他住在一起的時候,他好逸惡勞的本性終於暴露了出來。


    蘭蘭的家人極力反對,但當時的她卻被愛情衝昏了頭腦,所有的一切都顧不得了,拿了家裏的繼續就和這男人跑了。


    隻是當存款一點點的耗盡,他們的日子就變得越來越難以為繼,蘭蘭被那男人逼著,隻能出來賣了。許多小姐晚上都住在店裏,省錢又方便。


    可是蘭蘭每天還要回家給那男人做飯,偶爾他也會來接一兩次,隻是客人嗎=們的鹹豬手難免會在蘭蘭的身上磨蹭著。那男人當時臉色就變了,回家之後就會對蘭蘭拳打腳踢,甚至於那方麵都不會讓她好過。


    蘭蘭身上的傷痕,有的時候比趙武打我的還多,還深。隻是他們這一個願打,一個願意挨的,旁人也說不得什麽。


    有的小姐看不過眼,叫蘭蘭離開那個男人。可她不肯,當時她的眼淚刷的一下就下來的,蘭蘭說所有的一切都是被生活逼的,再熬熬,這個男人總會變好的,


    我知道女人的這種心理,對於心愛的男人總是心存希望。就像當初的我之於胡珂,哪怕拚著受傷也不願離開,因為喜歡,所以卑微。


    幹我們這一行的,要遇到一段真心相愛的感情實在太難了,來到店裏的男人隻想在我們身上發現,誰會和一個婊|子來談論感情。


    時間久了,小姐們的心理總是會有些壓抑的,彼此之間存在著一種競爭關係,自然是不能交心的,不然被人賣了,恐怕還替別人數錢呢。


    十七八歲,是青春剛剛開始綻放的時候,是生命之中最絢爛的韶光。這個時候愛上的男人,總是容易讓自己奮不顧身。


    在蘭蘭的哭訴中,我聽完了她的遭遇,看著她淚流滿麵的臉頰,我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走到她的麵前,輕輕的抱了抱她,我們都一樣,在原本該像花一樣綻放的年紀裏,拚命的煎熬著,總以為熬下去,所有的一切都會好的,然而事實卻遠非如此。


    酒杯裏的就被我喝了大半,由於我入行的時間還淺,眾人都以為我的酒量不行。這一吹吹了半瓶子,倒是讓大家夥兒們都看直了眼。


    紅姐看著我,語氣之中帶著調侃的說,沒想到我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樣子,喝起酒來到像個爺們。我有這樣的酒量也算是件好事,以後那些臭男人,想要用酒灌醉我,隻怕頗要一番功夫。


    聽到紅姐這麽說,我心裏也高興著。這些日子以來,一直被趙武打壓,我的心裏憋屈的很,若是可以,誰願意將那些男人像爺一樣的伺候,可是我從小到大命都不好,隻是這一晚,我想放縱自己,好忘卻所有的不快。


    大家夥兒都碰著杯,周圍的客人看見我們這樣瘋癲都露出詫異的神色。可是此時此刻,沒有人去管那些旁枝末節。平日裏我們受夠了冷嘲熱諷,收購了冷眼鄙夷,這一晚的放縱,就讓它當作上蒼的恩賜吧。


    火鍋一直吃到最後,很多小姐的眼中都淌下了眼淚。她們一邊叫喚著是火鍋太辣,一邊開始放聲痛哭。生活從來沒有善待過我們,如今還算年輕,日子就一起這麽難了,等到老了以後,很難說有多少個小姐會變成第二個阿彩,生下的孩子再度重複和我一樣的悲劇。


    紅姐看著大家,雖然神色戚戚,卻是並沒有眼淚溢出。我在一旁默默喝著就,想哭卻也是苦不出來,我所有的眼淚,似乎都在被胡珂賣掉,趙武招人輪|奸我的那晚流幹了,如今縱然難過,卻是擠不出一星半點的淚意。


    可能此刻的氣氛太過哀涼,紅姐招呼了一聲,許多小姐就朝著我們的方向看來。紅姐摸了摸我的頭:“都別嚎了,明年還不知道怎麽樣,露瑤如今還沒有成年,在我們店裏就已經是數一數二的了,今天她請客,我們是不是該給正主敬一杯!”


    紅姐不愧是紅姐,經過她這麽一鬧騰,之前哀怨的氣氛一下子就散了開來,大家夥紛紛向我敬酒,表示感謝。


    不知道自己是幸運的,還是不幸的。


    幸運的是在我即將成人的年紀,遇到這麽一群人,她們雖然不被主流社會所認同,但至少在我需要的時候給了我關心。


    雖然一開始,對於紅姐,我並沒有什麽好印象,但是隨著深入的接觸,我知道她還是關心著我們的。歡場裏奇葩的客人不少,要不是她次次攔著、護著,隻怕如今的我早就不能保持這般新鮮水嫩了,女人被折騰恨了,就會如同話一樣,慢慢的枯萎。


    如今的我就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被現實不停的摧折,若不是紅姐的維護,隻怕我早已幹癟。


    酒杯裏還剩下半杯酒,被我一口飲下,我朝著紅姐真誠的鞠了個躬,帶著酒意對她說,她就像我的媽媽一樣,若不是她,我一定支撐不了這麽久。


    紅姐聽了我的話,臉上露出了動容的神色,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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