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見君冥燁閉著眼睛,呼吸漸漸均勻了,趕緊對秦嬤嬤使了一個眼神。


    秦嬤嬤躡手躡腳打開君冥燁的抽屜,果然看到了路線圖。


    慌忙拿了筆墨臨摹。


    事後又按照原來的位置,將一切收拾好,抹去了所有的痕跡。


    太後的手,依舊十分輕柔地揉著君冥燁的太陽穴,望著他安靜沉睡的樣子,她緩緩勾唇笑起來。


    這個男人,一直都是屬於她的。


    即便他們名義上,已經不能在一起,即便他身邊有很多女人,她卻絕對不允許,他的心離開自己。


    上官清越一早就起來收拾。


    今天是她離開大君國的日子了。


    她真的很開心,唇角都不自覺地上揚。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低聲對著肚子裏的小寶寶說。


    “母親帶你回家,回到屬於我們的地方去。”


    宮女送來一套素色的宮裝。


    她是被休離回到南雲國,不能如嫁入大君國時那樣,穿著豔麗隆重的大紅色宮裝。離開這裏,隻能穿簡單樸素的淡色衣裙,表示她的失寵和落魄。


    但簡單的衣裙在上官清越看來,也是那麽的美麗,更加清麗脫俗。


    君冥燁一早就站在自己寢宮門口,看著上官清越寢宮方向,忙碌的宮女進進出出。


    她被休離,離開大君國不會帶任何東西,也沒有嫁入大君國時那般隆重的送嫁隊伍,帶著大箱小箱的嫁妝。


    但宮女們準備東西,還是忙碌的讓人心煩。


    君冥燁的心情,就好像打翻了一個五味瓶,說不清楚的混雜滋味。


    終於在忍耐了多日後,忍不住大步踏入上官清越的房中。


    上官清越已經穿戴完畢,也披上了白色的狐裘大衣,身邊的幾個宮女正在清點路上需要帶的一些必須用品。


    那幾個宮女正是皇上差遣過來,要隨著上官清越一路去往南雲國,隨行服侍的。


    她們幾個見君冥燁大步進來,趕緊屈膝行禮。


    “參見冥王,東西都準備的差不多了,時辰一到,就能啟程了。”


    其中年長的宮女鶯歌恭敬說道。


    鶯歌是這四個宮女中管事的,做事很沉穩也妥當,上官清越一看到鶯歌,就很滿意。


    皇上安排過來的人,定是皇上信得過,且能保護她安全的人。


    故而,上官清越也很信任。


    君冥燁涼冽的目光,橫掃那幾個宮女一眼,隨即看向那些幾乎堆滿屋子的盒子箱子,不禁嗤笑起來。


    “皇上倒是細心,一個被休離的女人,也讓隨行帶這麽多東西!”


    接著,君冥燁又諷刺道。


    “本王安排的送行官兵,可沒有那麽多人手,幫公主帶這麽多東西。”


    他的話讓上官清越很不舒服,但她依舊笑著說。


    “我覺得也是!鶯歌,挑揀一些必須帶的,剩下的都不用帶了。”


    上官清越臨行在即,可不想和君冥燁發生衝突。


    君冥燁見上官清越這麽順服,很是不高興,這個女人不是最喜歡和他唱反調,現在倒是學乖了。


    她越是這樣,他囤積在胸腔內的火焰,倒是沒辦法發泄出來,就渾身不自在,看哪裏都不順眼。


    “就要走了,很開心啊!眼角眉梢,都是笑容。”他悶哼一聲。


    上官清越便將臉上原本沒有帶著的笑容,更嚴謹地收斂起來。


    她的臉色嚴肅了下來,他還是不滿意。


    “擺著一張臭臉,給本王看嗎?”


    上官清越繼續忍著,微微帶了一點笑容,輕聲對君冥燁說。


    “王爺,臨行之前,最忌諱心情不痛快。王爺也不想,您的大隊兵將,前往南雲國路途不夠順利吧。”


    君冥燁咬緊牙關,唇角輕輕抽搐了一下,“上官清越,不就是離開大君國,至於這麽開心嗎。”


    他的低吼聲,在大殿內顯得格外響亮震耳。


    上官清越微微垂著頭,不說話。


    她神態謙順恭謹,不是真的對他臣服,而是不想在臨行前節外生枝。而自己的去與留,都是君冥燁的一句話。


    見她低眉順眼的樣子,他更加惱火了。


    他忽然衝上前來,一把勾起上官清越的下巴,迫使她的頭高高仰起,不得不看著他那雙深邃猶如黑洞的眸子。


    “你雖然走了,但也要記住,你這輩子,身上都有本王的烙印。”


    上官清越張大水眸,不清楚他說的烙印是什麽。


    正在詫異的當,他忽然低下頭來,直接埋在她纖白的脖頸間,用力一口咬了下去……


    刺痛起來,上官清越渾身一戰。


    她慌忙揮舞雙手掙紮,卻被他大力氣禁錮住雙手。


    他猶如一頭嗜血的猛獸,貪婪地吸允過她脖頸咬痕上滲透出來的鮮血。


    他終於放開了她,她連連退後兩大步,捂住脖頸上的傷口,目光憎恨地瞪著他。


    他薄薄的唇角一勾,似乎很滿足她眼底充滿恨意的樣子。唇齒間仍留存上官清越血的味道,他修長的手指,抹過唇角的一抹殷紅。


    他笑了笑,“很好喝呢!”


    “瘋子!”


    上官清越咬牙。


    “這是本王賜予你的。”他那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口氣,讓上官清越更加厭惡。


    若不是臨行在即,她絕對絕對會用最怨毒的話語攻擊他。


    但若能順利離開,帶著自己腹中的孩子,被他咬了一口,也全當遇上了一條瘋狗。


    君冥燁自然不知道上官清越所想,若是知道了,肯定氣得當場就發飆了。


    他很滿意地點點頭,雖然不喜歡上官清越眼底流瀉出來的恨意,但總比她開開心心上路,沒幾天就將他忘記的一幹二淨要好的多。


    有他留給的疼痛在她身上,哪怕被她深深恨著,至少記住他了,不是嗎?


    君冥燁笑了起來,拂了拂上官清越身上的白色狐裘。


    潔白的毛羽上,還沾染了一點點上官清越的血跡,他用指尖輕輕擦去,恢複了她潔白勝雪不染纖塵的樣子。


    君冥燁唇角的弧度,忽然有些大了。


    “這樣不錯,來的時候盛裝豔服,回去的時候幹幹淨淨。”


    上官清越蹙起眉頭,他這話什麽意思?


    “哦對了!也不是幹幹淨淨,這裏麵還留著一個小東西……”


    他的大手,忽然籠罩在上官清越隆起的小腹上。


    上官清越渾身一戰,透骨寒涼,身體不禁顫抖起來。


    她慌忙退後一步,卻發現他的手,一把懷住了她還很纖細的腰肢。


    “總是想逃,現在有機會逃了,就不想再多逗留一會兒?”


    “……”


    上官清越忽然有些看不明白君冥燁的眼睛裏,糾纏的複雜情緒。


    似笑非笑,似歎非歎,還帶著點讓人揣摩不透的無奈。


    他的手臂忽然慢慢收緊,將她的身體完全擁入到他的懷抱之中,緊緊貼在他堅實冷硬的胸膛上。


    他身上的氣息撲鼻而來,還帶著點清涼油的薄荷味。那是他熬夜批閱奏折,所用的藥物,此時嗅在鼻端,總是讓心裏有一種難以說出來的滋味。


    上官清越雖然不在朝堂,但也知道,最近下邊送上來的折子,全都是求皇上處置她的折子。


    現在皇上重病,君冥燁是監國,那群人也無外乎是將這些折子故意寫給君冥燁看的。


    但君冥燁仍舊沒有將上官清越處死,而是休離,送回南雲國。


    朝堂上,仍舊多有不服。


    尤其林丞相最為不服,他認定林挽歌的死就是上官清越所為,上官清越不死,林丞相豈能消恨。


    上官清越不知道君冥燁用什麽辦法打發了那些折子。


    他是大君國的第一戰神王爺,誰敢對他一再強硬施壓,那都是不要腦袋自尋死路。


    朝中一位老大臣,本來很堅決地要求君冥燁處死上官清越,十分的擁護林丞相。但那位老大臣很不幸,天寒地凍感染風寒,很快死在自己府中。


    自那之後,一些人便都跟著消停了,不再不住遞折子。但難民的聲音依舊高漲,災區附近經常發生搶劫的事件,還謠言大君國要被妖女害得亡國了,一時間民心動蕩,謠言不斷。


    上官清越被他忽然變得柔軟的擁抱,弄得詫異非常,趕緊掙紮,卻聽見耳邊傳來他的一聲低喝。


    “別亂動!”


    霸道的命令,總是透著懾服人心的王者威力。


    她不敢再亂動了,生怕他忽然失控再咬自己一口。順服地被他摟著,還是第一次這麽安靜被他抱著。


    他的懷抱,忽然變得更加緊致,卻力道適中,不會讓她有任何的不舒服。


    當她感覺到他懷抱中的溫暖時,她整個人都木訥了。


    她是不是感覺錯了?


    君冥燁的懷抱,怎麽會有溫度!


    而且,他的臉頰,居然還緊緊的帶著一點難得的暖意,熨貼在她的臉頰上。


    她本來想躲開的,但他的力道很大,根本不讓她躲開。


    就在她想更多體會一下,他怎麽變得這麽奇怪的時候,君冥燁已經一把放開了她,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了。


    上官清越的身上,似乎還殘留著君冥燁身上的溫度。


    她錯愕非常地愣在原地。


    抬頭看著他遠去的黑色身影,漸漸消失在一片勝白的雪中……


    一時間竟然忘記,脖頸上還有一道很痛的傷口。


    鶯歌低低呼喚了上官清越一聲。


    “公主,時辰到了,我們該啟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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