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錦城站在門口站了很久,直到失去全身力氣,他才把門把擰開,近乎是躊躇地推開了門。


    那排珠貝在迎風而動,唱著清脆的歌。


    長廊上的紗簾也是徐徐飄動,一切都與之前沒有變化,唯一格格不入的,是那裁縫到一半的縫紉機,孤零零地擺在那裏——她的主人不見了。


    卜錦城走過去,手指在那布料上麵輕輕滑過,最後落在齊飛月經常會落在的一個位置,絞線器上。


    閉上眼,她的聲音似乎就在耳邊。


    “卜錦城,你別搗亂,我剛剛才擺放好!”


    “你真討厭,幹嘛摘我眼鏡!”


    “喂!卜公子,我不要跟你一起洗澡!你混蛋,快放我下來!”


    對了,她很喜歡叫他混蛋。


    而他也真的隻願意對她混蛋。


    卜錦城想著想著,眼底就蒙上一層濕意,他連忙用手捂住,背轉過身,吸吸深了幾口氣,就朝門口走了去,拿上外套,換上鞋子,他片刻不停地離開了公寓。


    搜尋仍在繼續。


    齊虹坐在辦公室裏,眼底漫上紅色血絲,她已經連續好幾天沒有睡覺了,齊飛月的失蹤就如同她父母離奇死亡一樣,給她造成了太大的打擊。


    暮南傾負手拿著電話,站在她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掛了電話,他轉身看她,那緊繃的唇線顯示著他此刻心情也很不好。


    “如果你的身體垮了,那齊飛月就沒再回來的意義!”暮南傾看著她憔悴的臉色,冷酷地說道。


    齊虹:“找了這麽久都沒有音信,我很害怕。”


    暮南傾走過來,伸手將她的眼睛合上:“你先休息一會兒,她不會有事,該回來的時候自然會回來。你再擔心也沒用。”


    齊虹:“我怎麽可能不擔心?”


    暮南傾用力地抿了一下唇:“我說了,你擔心也沒用,養好身體,等她回來。”


    齊虹大力拽住他的手,似乎隻有這樣,她才能撐起精神來。


    暮南傾反手一握,將她的小手握緊:“相信我,她不會有事。”


    齊虹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但她相信,飛月絕對不會有事,絕對不會。她疲累地閉上眼睛,靠在暮南傾身上睡著了。


    而讓整個豐城不得安寧的齊飛月卻遠在不知名的小島上。


    那天齊飛月從快遞公司門口開車出來,為了不被徐傑追上,她就沒選經常回家的那條路,而是繞了環城高速,但就在拐口的時候,她聞到了一股暗香,隨即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再次醒來,她就出現在一個島上。


    說島其實也不對,這裏隻是一個漂浮的海上別墅。


    而她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人,竟然是她自己!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


    如果說南風琉豔與她長的七八分相似,那麽,這個坐在鋼琴前,一臉溫柔嫻靜的女人就是她的翻版,絕對是她對鏡的影子。


    女子看到她醒來,朝她這裏看了一眼:“醒了?”


    那聲音溫柔的不可思議。


    齊飛月看了看四周,定下心,問她:“這裏是哪裏?你是誰?”


    女子說:“你是誰,我就是誰。”


    齊飛月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她說的意思,抱胸坐在地上,眯眼笑了:“把我擄到這裏來,原來是想替代我?替代我做什麽?接近卜錦城?”


    女子溫柔地笑了笑:“看來少爺把你培養的很好。”


    少爺?


    南風夜?


    齊飛月冷冷一笑:“南風夜在哪兒?我要見她!”


    女子彈了一個音符說:“晚上他會來。”


    南風夜在晚上很晚的時候才過來,他的傷剛好,本不該這般奔波,可齊飛月被他們擅自擄了來,他大發雷霆地處置了那些人,就匆忙趕了過來。


    齊飛月還坐在地上,海風很大,吹的她的長發亂舞,她沒動,就那樣看著男人走近。


    南風夜蹲下來將她抱起,觸碰到她冰涼的指尖,他濃眉一蹙就喝道:“為什麽不進去?這裏到晚上冷得能凍死一頭鯨,你是覺得你比鯨還要耐寒?”


    齊飛月盯著他的眼睛問:“是你把我擄來的?”


    南風夜沉默地把她抱進屋,沒有回答她的話,把她放在壁爐邊的沙發上,他才磨出一杯暖香的咖啡遞給她:“先暖身子。”


    齊飛月接過咖啡就喝,喝完才覺得手腳稍微有了一絲暖意,把咖啡杯遞給他的同時,她指了指正從樓梯上下來的女子問:“她是誰?”


    南風夜側首看了女子一眼,那一眼帶著莫名的危險,他說:“你的姐妹。”


    姐妹?


    齊飛月倏地抓住他的手臂:“你說什麽?”


    南風夜:“我說她是你三胞胎姐妹,一個你已經見過了,在豐城,這個是另外一個,都是你血緣親人。”


    齊飛月驚嚇過度,拚命搖頭:“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姐姐是齊虹!”


    南風夜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死命摟進懷裏:“你是屬於這裏的,是屬於英國的,是屬於南風家族的,是屬於我的。”


    齊飛月強烈掙紮,厲聲怒吼:“不!”


    她的父母是齊氏夫婦,她的姐姐是齊虹,她是屬於卜錦城的,她是豐城齊家女兒,她不屬於這裏,不是!


    齊飛月情緒有點崩潰。


    女子走下台階,到最後一階的時候,她站定,扶住樓梯扶手,看著齊飛月說了一句:“少爺從不伺候人,可他親手帶了你十幾年,你以為,你為什麽會有這種待遇?因為你是……”


    “琉雪!”


    女子的話沒說完,就被南風夜森冷的一眼掃來,伴隨著殺氣的低聲。


    南風琉雪淡淡看他一眼,走下台階,坐在鋼琴前彈曲去了。


    齊飛月猛地站起來:“我要回去!”


    她無緣無故失蹤,齊虹肯定急壞了!她不能讓她擔心!


    南風夜拽著她的手臂將她拽到了樓上,強製地把她按在床上:“既然來了,就在這裏住下。”


    雖然是先斬後奏,但事情既然到了這個地步,他斷不可能再放她回去,更不可能放她回卜錦城身邊,能再次回去的,也隻是南風琉雪罷了。


    南風夜鎖上門,下樓。


    南風琉雪依舊溫柔如水地坐在那裏,見他下來,她率先開口:“我知道,你就算再生氣,看到她後,就會消氣,所以,你來這裏,應該不是找我算帳的。”


    南風夜眯了眯眼:“你很聰明,可我討厭被人算計。”


    南風琉雪笑了笑,不甚在意地聳了聳肩:“那也沒辦法,你氣我惱我,可因為我長的跟琉月一樣,所以你也舍不得下手,哦,對了,你情難自禁,不能吻她,所以隻好吻我,我沒說錯吧?”


    南風夜抿了下唇。


    南風琉雪又笑了:“所以,我把她送到你身邊,你應該想著怎麽報答我,而不是懲罰,我的要求不高,要你願望達成之時,送我出英國。”


    南風夜掀了掀唇:“如你所願。”


    隨後,南風夜就上了樓,重新回到剛剛齊飛月被鎖的房間。


    齊飛月沒有躺在床上睡覺,她在房間裏翻找任何可以通訊的東西,她清醒後就摸了衣服,手機不在身上。沒有手機,她無法與外界聯係,也無法通知齊虹。


    就在她四處翻找的時候,房門被打開,南風夜站在門口。


    齊飛月頓了一下,繼續翻抽屜翻櫃子。


    南風夜站在門口看她,淡淡說:“你不用找了,這裏沒衛星信號,除了英國皇室的直線,任何人都沒法搜尋到這個地方,就算你有手機,也打不出去,別人也一樣,即便他們有手機,也查找不到這個地方。”


    齊飛月泄氣地將手中的東西一扔,叉腰問他:“你到底要做什麽?”


    南風夜:“你應該向琉雪學習,女人應該溫柔點。你之前挺聽話,挺溫柔的,怎麽去了豐城,就變得張牙舞爪了?”


    齊飛月嗤了一聲:“那是因為我原來不知道你的本性!”


    南風夜鬆開門,向屋內走來:“我的本性?”


    齊飛月一臉警惕:“你別過來!”


    南風夜站住,盯了一眼她身後的窗戶:“很晚了,你睡吧。”


    說完轉身出門。


    這一夜,齊飛月根本沒睡,抱著頭想著脫身之法,不能與外界聯係,也不能求助,她真不知道還要怎麽辦才行,而且,她從小就是南風夜教導長大的,思考和能力都是他賦予的,她根本沒辦法在他手底下逃走。


    想到這,齊飛月鬱悶極了。


    她也有預感,南風琉雪今天在下麵沒有說完的話,會是很重要的信息,可是被南風夜及時阻止住了,她不能了解全麵的信息,更加沒法製定後麵的計劃。


    齊飛月抱著被子坐在床上坐了一夜,第二天天剛亮,房門就被人打開,進來的是南風琉雪。


    南風琉雪手中端著托盤,托盤裏放著精致的早餐,吐絲麵包,烤雞腿,還有粗糧燕麥,這些食物泛著熱氣騰騰的香氣,伴隨著南風琉雪溫柔的聲音:“我就知道你肯定一夜沒睡,把早餐吃了,補充點精力。”


    齊飛月探索的雙眼凝聚在她身上,將她的穿著從上到下看了一遍,這才開口:“你要模仿我,就要先從穿衣服開始,我最討厭金絲雀和大媽裝。”


    南風琉雪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她這是英國皇室貴族服裝,怎麽就成大媽裝了?懂不懂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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