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攔了一台的士回家。


    打開家門,屋裏黑咕隆咚的沒有一個人。我喊著微微的名字,幾個房間都找了一遍,沒看到半絲有人在家的跡象,於是掏出電話給她打。


    電話一通,裏麵傳出來陳雅致的聲音,問我道:“小陳啊,微微在洗澡,你過來吧。”


    我趕緊低眉斂首地叫了一聲“媽”,回答說我馬上過去。


    自從黃微微肚子裏有了我的孩子後,我對陳雅致局長的稱呼就改了口。但是對於黃山部長,我還是保持著過去的誠惶誠恐,開口閉口叫“黃部長”。


    我的這點變化贏得了陳雅致局長的高度讚揚,黃微微有次告訴我說,她媽非常滿意我這個女婿,她爸也說我政治水平越來越成熟。


    到了黃山部長家門口,陳雅致局長親自給我開了門。


    我進屋去沒看到黃微微,正要問,陳雅致似乎明白我要說什麽,指著過去黃微微的閨房說:“在床上休息呢。”


    我連身道謝,準備上樓去。


    剛要走,陳雅致局長叫住了我,沉吟一會說:“小陳啊,你們的事也該辦了吧?”


    我連忙點頭說:“辦辦辦,馬上就辦。媽,麻煩您指點指點要怎麽辦。”


    陳雅致指著沙發說:“先坐吧,坐下來說。”


    剛坐穩,保姆送上來一碗雞湯,清香撲鼻,誘惑得我肚子裏的饞蟲一個勁地往外跳。


    剛在夜宵攤上我們吃著都是重口味的鹹麻辣,現在突然看到一碗清冽見底的雞湯,肚子裏的酒精就像看到親爹親媽一樣的往外冒。


    “喝碗湯。”陳雅致局長命令著我說:“這是給微微燉的,她口子不好,一碗都喝不完。”她歎口氣道:“這樣子下去怎麽行?孩子沒營養,生出來身體怎麽會好?”


    我臉上像是蒙了一塊紅布一樣漲紅起來,火辣辣的有些發燙。


    陳雅致局長不避諱地說這些話,似乎是關心,其實是在責備我沒有盡一個丈夫的職責。


    “我已經打聽好了,衡雁賓館的婚宴一桌一千八百八,人家老總說了,你們的婚宴如果在他們賓館辦,可以送酒水,同時所有的婚慶項目都按五折收。我過去在他哪裏參加過朋友孩子的婚禮,覺得好不錯。”


    我隻有老老實實地點頭。


    錢不算什麽!一千八百八一桌的酒席在衡嶽市算不上好,最多隻能算是中等偏下。如果按這個標準來,我辦個兩三百桌不需要借錢。


    我試探地問:“媽,怎麽不去林隱辦?”


    陳雅致搖搖頭說:“林隱辦酒的,都是暴發戶。我們都是國家幹部,要低調,要注意影響。特別是你,馬上要去省裏了,這個時候低調點好。”


    我如夢初醒一樣,對陳雅致的深思熟慮佩服得五體投地。


    “當然,這也是微微她爸的意思。”


    我再也找不出其他理由反駁了,人家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我再提建議,簡直就是混蛋了。


    突然一個念頭冒上來,我故意提建議,難道是內心不想結婚?我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嚇了一跳,吱吱嗚嗚地說:“媽,我都聽你的。”


    陳雅致局眉開眼笑,揮揮手說:“你去看看微微吧,今晚就住家裏算了,不要回去了。”


    我遲疑了一下,心裏想,死老太婆,在你家,我怎麽跟我老婆親熱呢?


    陳雅致局長仿佛明白我的心思,輕聲說:“年輕人,要懂得節製,特別是現在這個階段。你去吧。”


    我如蒙大赦一般,幾步跳上了樓,一把推開房門,看到昏黃的燈光下,我的老婆已經香甜的睡著了。


    我輕手輕腳走過去,伏在床頭,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親了一口。


    這一吻,讓黃微微驚醒了過來,睜開眼一看到是我,當即伸開雙臂,將我抱了一個滿懷。


    我一下沒站穩,整個身體直接就壓在她微微隆起的肚皮上。我大吃一驚,手忙腳亂想要爬開,黃微微摟著我脖子的手卻不肯鬆開,輕聲說:“老公,吻我。”


    我掙紮著說:“老婆,壓著孩子了。”


    她嫵媚地一笑說:“傻瓜,現在她連最多就是個胚胎呢。”


    我聽她這麽一說,緊張的心才平複下來,我摟著她的腰問:“老婆,辛苦不?”


    黃微微盯著我的眼睛看,看著看著笑了起來說:“老公,要不你懷個孩子,就知道辛苦不辛苦了。”


    我吻了她的嘴唇一下說:“老婆,我是沒這個功能。我要是有這個功能,一定不讓我親愛的老婆吃這個苦。”


    她伸出白皙而小巧的手指頭戳了我的額頭一下說:“傻瓜,男人與女人,是上天安排的,各人盡各人的責任。男人在外奮鬥養家,成就一番事業,女人在家相夫教子,傳承家族煙火,千古如此,何來你這傻傻的話呀。”


    這些話,就像熨鬥一樣,燙平了我心裏所有的皺皺折折,讓人感到無比的舒服和酣暢。


    看著她略顯微胖的腰身,本來潔白如瓷的小臉上居然隱隱灼灼的出現了孕婦斑,我的心裏有些不好受了。這個如花似玉的女子,在我摧殘下,逐漸失去了光華。


    我低下頭,吻著她的臉頰,她的眉頭,她的眼睛。


    她微微閉上眼睛,安靜地迎接著我的吻。良久冒出來一句話說:“老公,你想嗎?”


    我心裏一顫,含糊著說:“想。”


    她輕輕一笑,翻身坐起來,看著我說:“老公,你來吧。”


    我正要行動,腦子裏突然冒出陳雅致局長的話,本來熱情高漲的身體頓時委頓下來,我一把摟過她,在她耳邊深情地說:“老婆,為了我們的下一代,我們要克製。”


    “我不!”她固執地說:“是你是女人,還是我是女人?”


    “當然是你。”


    “既然知道是我,你管女人的事幹嘛?我問過專家了,沒事。”她臉上漫上來一層紅暈,嬌羞可愛,令人怦然心動。


    她突然怵起鼻子使勁聞了聞,眉頭皺了起來問:“你喝酒了?”


    我點點頭說:“剛從縣裏回來,他們一定要送,非要喝幾杯才罷休。”


    我不敢說這酒是跟朱花語和李蓮在一起喝的,女人的心眼都小,天生都有吃醋的思想。即便如黃微微這樣的大家閨秀,一樣逃不脫這種與生俱來的心思。


    “能理解啊!”她輕聲說:“畢竟你曾經是縣裏的一個領導,現在要調走了,同事送行也是天經地義的。”


    我做出一副暈頭漲腦地樣子說:“我不喝酒,他們就說我看不起他,我也是沒辦法,多喝了點。其實現在我心裏呀,像燒著一團火一樣,難受著呢。”


    她心痛地伸手在我額頭上探了探說:“老公,你洗洗睡吧。我看著你睡。”


    我心裏柔情萬千,被一個女人看著睡,是多麽令人感動的事。


    經過這麽一出後,黃微微再也沒有糾纏床底之間的歡愉了,反而催著我快去洗澡。


    等我洗完澡後回來,看到她依在床頭,沉靜得如同一幅畫一樣,又好像一朵睡蓮,散發出幽幽的香氣。


    “老婆,媽說了,要我們舉行一個儀式。”我躺在她身邊,雙手環抱著她的腰身說。


    “什麽儀式?”她轉頭看我一眼問:“結婚酒宴?”


    我嗯了一聲說:“我覺得也要辦一辦,我要讓你穿上婚紗嫁給我。”


    “好呀1她興奮地坐直了身子,撚著我的耳垂說:“老公,我要漂漂亮亮地嫁給你。”


    “可是……。”我欲言又止。


    “怎麽啦?”


    “省裏要我馬上去報到,這時間真緊啊!”我歎口氣說:“我從來沒覺得時間真的像金子一般的寶貴。”


    “老公1她柔聲說道:“男人以事業為重。既然組織需要你,你不能為了兒女私情而忘了工作。我們已經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妻,這形式辦與不辦,其實都不能代表什麽。”


    她的話讓我再次感動起來,這樣的善解人意的女人做自己的老婆,老子是前輩子修來的福氣!


    “可是不辦,我怎麽向媽交代?又怎麽對得起你。”我故意為難地說。


    “沒事,我媽的工作我去做。你做好自己工作就好了。”


    “不行,我要給你一個婚禮。”我堅決地說。


    “好呀,等你穩定下來了,我帶子兒子嫁給你。”她吃吃地笑,滿臉幸福,將身子平躺下來,一顆頭靠在我胸口。


    她的發絲鑽進我的鼻孔,癢得我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摟著她,我的心變得無比的平靜。仿佛世間所有的俗世雜念,全部一掃而光,流淌在王眉身邊的,除了柔情,就是蜜意了。


    “你什麽時候走?”她問。


    “明早一早就出發。”


    “怎麽那麽急?”她不安起來,扭過臉來說:“我都還沒好好的看看你。”


    “現在看。”我嬉笑著說:“你老公就是個帥哥,好看不?”


    她抿嘴一笑說:“我當然知道我老公是個帥哥。要是不帥,我可不愛。”


    “哎呀,原來你是個以貌取人的女人啊。”我逗著她說:“幸虧我還過得去,要不還獲不了我老婆的芳心呀。”


    她臉一紅,在我背上扭了一把說:“風,我警告你,到了省城,不許看別的女人。”


    我一副災難深重的樣子說:“老婆,除非你把我眼珠子摳出來放在家裏,否則我保證不了不去看人啊。”


    她羞憤交加地說:“死陳風,我的意思是這個意思嗎?”


    “哪你是什麽意思?”


    “唉1她長長歎了口氣說:“死陳風,你都不知道人家心裏難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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