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樓開業之後,就開始大範圍的打折促銷,送優惠券。在加上,老板江望海的好手藝。


    1987年年底,這家酒樓在京城裏可謂名震一時,風光無兩。也算是狠狠地壓下了八珍玉食府前兩年的那股勢頭。


    望海樓的老板江望海,眼看著八珍玉食府的客人慢慢被吸引到他們這邊來。心裏自然是得意非凡。


    在他看來,一間主營麵點的小茶樓,想跟他這家準備做大的餐館抗衡,無疑就是癡人說夢。


    再說了,八珍玉食府不是號稱有最好的中式點心麽,他們萬海樓請來的白案廚師,功力自然也不差。


    吳胖子可是江望海經多方打聽,想進辦法,才找到的清宮白案傳人。


    這兩年,吳胖子雖然淪落到,去早點鋪子做油條了,可是他祖傳的絕學並沒有扔下。


    這可是曾經給皇帝做麵點的手藝,怎麽可能輸給八珍玉食府那邊,不知道從哪裏出來的白案廚師呢?


    所以,江望海覺得,有了這吳胖子當幫手,他很快就能碾壓了八珍玉食府,甚至逼得它關門大吉。


    到時候,在這京城最繁華的街道上,也就是他江望海的天下了。


    有了背後老板的資金支持,他也可以從這家酒樓開始,慢慢擴大經營,做全京城、甚至全國最好的酒樓。還可以辦連鎖店。


    想到未來的宏圖大業,江望海就如同喝了一杯美酒,剛剛沾唇,他已經被酒香迷醉了。


    ……


    江望海早就知道,八珍玉食府那邊的老板,是個溫柔和氣的小媳婦。


    他也曾詳細調查過,那董香香的丈夫古董買賣做得很好,在那個圈子裏,很有名氣。董香香又開了好幾家糕點鋪,家底也算豐厚。


    有人說,董香香開了這個八珍玉食府,就是為了做個樣子。


    吳胖子也曾經說過,八珍齋之所以能做成今天這種地步,也虧的董香香那位師傅。


    本來,江望海對這些情報,還有些將信將疑。


    隻是望海樓開業的頭幾天,八珍玉食府那邊一點動靜也沒有。甚至都沒有反抗,或者想辦法促銷,跟他們打對台。就任由望海樓這邊繼續做大。


    江望海也就覺得,董香香並不是那麽有遠見的女人。也就逐漸放下心來。


    自從望海樓開業之後,他身兼二職,既是廚師也是老板,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他去忙,他去應酬。


    江望海實在有些力不從心,慢慢就把掌勺的工作交給了學徒。他有個親傳的徒弟,已經跟了他3年,做起事情倒也算有模有樣。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江望海隻等著半個月優惠期之後,成功留下回頭客人,就足夠了。


    隻是,誰成想,八珍玉食府那邊並沒有他想得那麽好對付。一些固定的客人就算吃過望海樓,還是會回到八珍玉食府去吃。


    江望海想期望的八珍玉食府門可羅雀的現象並沒有出現。反而,隨著時間的流失,那邊的客人似乎越來越多。


    一時半會,江望海也摸不清楚狀況,幹脆就仗著自己臉生,喬裝一番,也去八珍玉食府吃了一回。


    ……


    那是一個冬日裏的大早晨,八珍玉食府早早開業。在一層大廳擺好了籠屜賣早點。


    很多人都是排隊也要買一份點心當早餐,或是打包帶回去給家人吃,或者拿著去工作。


    江望海也隨著人群,買了一份湯包一碗粥。好不容易在人群裏找了個位子。


    一抬頭,就見八珍玉食府的老板董香香走了進來。


    董香香是個很和氣的小媳婦,來吃早飯的食客,很多人都認識她。


    有的大爺大媽就笑著問候:“怎麽著,把你們家兩個小猴送去上學了?”


    董香香就笑眯眯地回道:“我家那兩個小猴子非要吃馮叔做得湯包,鬧著不肯吃家裏的早飯。我也是沒辦法,每天早上都帶他們過來吃一些,然後才送他們上學去。”


    那些大爺大媽就紛紛說道。


    “我家那小孫子也愛吃馮師傅做得湯包。”


    “我兒子就愛馮師傅做得這麵,而且百吃不厭。”


    “馮師傅這手藝真不白給,要我說隨便拿出一樣小吃來,都相當好吃。”


    很快,這夥人就聊開了,除了誇讚廚師,還聊一些家長裏短的事。


    董香香也是個好性子,就在一旁跟他們聊在一處。


    聽著這些人在這裏廢話,江望海整個人都有些氣悶。他作為廚師,可沒辦法像這謝家小媳婦這樣,低三下四地,討好食客們。


    再一瞧這幫食客,一個個就跟被喂了迷藥似的。


    隻不過是普通包子而已,真的有那麽好吃麽?


    江望海不服氣地戳開了包子,頓時一股濃鬱香醇的湯汁,從包子裏流了出來。


    江望海下意識低頭一吸,把那湯汁吸進肚裏,頓時隻覺得十分味美。


    接著他也顧不得其他了,把這些湯包和粥菜統統都吃淨了,這才停了嘴。


    不得不承認的是,這八珍玉食府的確有些名堂。單這包子就讓人忍不住流連,怪不得那些食客都願意過去呢。


    江望海吃完了早飯,很快就離開了八珍玉食府。


    剛好,自打他來京城之後,還沒怎麽逛過。


    於是,他就打算把其他參觀也看看,順便思索,怎麽才能把八珍玉食府打下去?


    他逛了一上午,也沒能想到一個具體的辦法來。倒是打擊對手的陰招,他一連想了好幾個。


    隻是作為一個小有身份和地位的廚師,一時半會,他也拿不定注意,是不是一定要使那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


    到了中午,他回到自己的望海樓裏一看,果然早早就坐滿了人,還有客人在門口等位子。


    江海樓對此很滿意。


    隻是,這時,突然有個孩子哭鬧起來,說是不想吃這家店裏的包子,一定要隻八珍的湯包。


    那對父母本來就是抱著圖便宜的心理,拿著優惠券過來吃飯的。


    一看孩子鬧成這樣,頓時覺得一陣尷尬。隻得把孩子叫到身邊,一陣安撫誘哄,甚至許諾晚上就帶孩子過去吃湯包。


    那孩子才算安靜下來。


    江望海被這一家子給惡心得夠嗆。


    他進廚房去,準備先跟吳胖子好好談談,幹脆他們也不做普通的小籠包,改做湯包算了。


    結果到了廚房,還沒進門,就聽見那吳胖子正在裏麵亂發脾氣。


    他連那鍋碗瓢盆都扔在了地上,指著學徒們就罵,“什麽玩意,不懂得吃,就別來我這吃。想當初,我祖爺爺就是給皇上做飯的,皇帝都滿意。我這正宗清宮白案傳人,豈是這些愚民可以侮辱的。”


    江望海聽了吳胖子這番話,氣得直皺眉頭。


    要不是酒樓裏,現在需要一個有手藝的白案大師傅,他早就讓這死胖子趕緊滾蛋了。


    在這兒給別人打工,還能這麽理直氣壯的發脾氣,江望海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下作之人。


    何況一山容不得二虎,這裏是他江望海的酒樓,來到他的地盤,就算是龍也得給他盤著,是虎也得給他臥著。


    江望海一招手,就示意吳胖子,跟他到辦公室去。


    吳胖子雖然正在氣頭上,卻也知道江望海這個老板不好惹。


    於是,不得不趕緊收拾一下,就去找江望海了。


    到了辦公室裏,江望海可真是一點麵子都不給吳胖子留,劈頭蓋臉就罵道:


    “我一月給你開200塊錢,請你這個勞改犯到我這裏幹活,可不是為了讓你過來給我當祖宗的。


    我這還沒怎麽樣呢,你就在廚房裏鬧騰。怎麽著,吳胖子你到底能幹不能幹,不能幹趕緊給我走人。


    現在顧客不滿意想吃湯包,你就帶著學徒們趕緊把湯包做出來。如果做不出來,我再請別的師傅就是。”


    說到最後,江望海話裏已經帶了幾分威脅之意。


    吳胖子本來就氣量小,因為這事,就已經對江望海含恨在心。


    隻是這些年,苦日子過慣了,他早已學會了忍著。


    所以,即便江望海這麽罵他,他還是低眉順眼地聽著,並不反抗,反而是裝出一副憨厚老實的樣子來。


    隻是湯包是精致的江南小點,作為一個北方麵點廚師,吳胖子根本就不太擅長做它。


    隻是他怕惹怒了江望海,真把他趕走,於是不得不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


    而且,他臉皮厚,又一貫吹牛皮吹慣了。就對江海樓拍胸脯保證。


    “老板,你放心吧。不就是湯包麽。他們做得出來,我自然也能做出來。”


    江海樓聽了他這話,才稍稍好轉了些。


    隻是到了此時,也容不得他在猶豫了,他心裏打定了注意,要使一些小手段,盡快解決了八珍玉食府。


    ……


    兩天後,八珍玉食府突然冒出來一個賊眉鼠眼的客人。


    那人尖嘴猴腮,龍蝦腰,斜眼看人,一臉猥瑣樣。


    他點了一屜包子,就彎著背找了個人多的位置坐了下來。


    還沒吃到一個包子,就扣出一個蒼蠅,拿著包子破口大罵。


    “老少爺們,大家都快來看看。這八珍玉食府的包子,裏麵的肉餡是臭的,這還有蒼蠅呢,叫人怎麽吃呀?他家賣的包子這麽貴不說,咱們大家要是吃病了,他們包賠要錢麽?”


    他這一嚷嚷,就把周圍的顧客全都惡心得夠嗆。


    有人當場就拿筷子,戳開自己那湯包,仔細觀察,隻覺得湯味鮮美,餡料滑嫩鮮香,根本就不像那人說得那樣。心下就不免有些狐疑。


    有的顧客就是聽風就是雨,一聽是臭肉,趕緊吐出嘴裏的包子,忍不住四下裏張望,生怕自己吃出毛病來?


    一時間,大堂裏,所有食客都議論紛紛,一定要老板出來,給大家一個說法。


    ……


    馮師傅也算見慣了場麵的人,他本來就是個火爆脾氣。他性子又直,一向自持廚藝高超,品德端正,自然是不怕這種潑皮無賴過來挑釁。


    一見有人過來鬧事,馮師傅馬上抄起擀麵杖,就要帶著學徒出去,收拾了那個無良小混混。


    剛好這時,董香香也在店裏,就連忙把馮師傅攔了下來。她嘴裏安撫道:


    “馮叔,這事不是打架就能解決的,還是我來處理吧?”


    董香香平日裏性格溫柔隨和,幾乎能跟所有人聊到一處去。


    她這綿軟的性子,總是讓家裏的長輩擔心不已。大家都生怕她出門在外,再被人欺負了可怎麽辦?


    可是,真到了有事發生的時候,董香香卻顯得異常冷靜,那雙清淩淩地眼睛裏,自然而然就帶出幾分鎮定從容。


    就連馮叔那暴脾氣,見了董香香,也如熱碳上被潑了一盆冷水。


    他忍不住開口道:“香香,外麵那個就是個小混混,這種人我見得多了,趕跑他就是。何必,你親自過去應付他?而且,那種人嘴賤得很,你這個女人家還真沾不得。”


    董香香卻說:“叔,咱們先不管那個小混混背後,是不是有人指使?隻是這件事如果換個法子處理,不僅咱們店裏的名聲不會受損,而且還能順便做個廣告。所以,叔,這件事您交給我來處理吧?”


    馮叔一看,董香香的眼神實在太過堅決,隻得勉強答應了下來。“那好,叔跟你一起過去,給你壓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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