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師傅的急切等待中,陸洪英終於帶著那位開出租的兄弟,來到了謝家。


    雙方見麵,寒暄了一番,又把6月10號在火車站的情況一對照。


    白師傅這才知道,馮七那天真的就來了。隻是因為不想見到他們,又悄悄離開了。


    不管怎麽說,知道馮七已經到了京城,白師傅也就稍微安下心了。


    隻是,京城的地界這麽大,馮七隨便找個角落一蹲,他們又能去哪裏找人呢?


    這半年來,馮七接連受到打擊。白師傅真怕馮七一下想不開,再找一個沒人的山頭跳下去。


    想到這裏,白師傅急得用力地拍了兩下大腿。


    那位年輕的司機師傅,看他這樣急,忙又開口道:“白師傅,您先別急呀,我這話還沒說完呢。前天,我又見到您找的這位馮師傅了。


    他那人長得本來就挺精神,比電影演員不差,臉色卻不好,兩眼還發直。我一下就記起他來了。不然,英哥問的時候,我也不能這麽有把握。”


    白師傅忙又問他:“小張師傅,你是在哪裏看見馮七的呀?”


    那司機小張又說:“在土城那邊,我剛好送人去花花旅店,就在旅店旁邊看見他了。我琢磨著,您這位老鄉離開火車站,大概就去土城那邊了,也是住在花花旅店了。”


    白師傅吞了吞口水,下意識問道。“這都又過了兩天,我今天再去花花旅店找人,還能來得及麽?”


    那司機小張也是個爽快的人,又跟陸洪英交情不錯。他就笑道:“總得去試試才知道吧?得,咱們也別拖著了。白師傅,今天我開車帶著您和英哥,到花花那邊去找人吧。”


    此時,白師傅是真的很心急,小張肯幫忙,他也就答應下來了。


    很快,白師傅就收拾好了,和陸洪英一起上了門口的出租車。


    臨走時,白師母還有些不放心,又對陸洪英說:“老白這幾天都不太好,昨晚也沒怎麽睡。英子,你照應他一下。”


    陸洪英點頭答應了。很快,三人就開車走了。


    ……


    一路上,白師傅也不言語。他臉上不顯,心裏卻備受煎熬。他隻希望這次能成功找到馮七。


    到了花花旅店之後,他們一打聽。


    馮七的確在花花旅店住了幾天。隻是,到了今天早上,他已經結算完房錢,起身離開了。


    至於馮七離開後,到底去了哪裏,就沒人知道了。


    聽了這話,白師傅心裏又急又氣,沒走幾步路,眼前發黑,身體一晃,差點暈過去。


    幸好旁邊的陸洪英手疾眼快,把他扶住了。


    可就算這樣,白師傅也麵色發紅,頭上盜汗。


    這幾年下來,日子過得很舒心,白師傅身體一向很不錯。特別是采用中醫中藥療法之後,他的老寒腿都好了許多。雖然沒有根治,發作時候卻不像從前那麽嚴重了。


    卻因為馮七這事,白師傅接連幾天都沒休息好,加上天氣燥熱,他又怒氣攻心,眼看著就要支持不住了。


    陸洪英也是見過世麵的人,他常年在外麵跑車,受了不少苦。這天氣又悶熱悶熱的,他一眼就看出白師傅這是中暑了。


    連忙把他扶到陰涼處,先讓他坐在躺椅上休息。


    剛好那司機小張,就帶著預防中暑的十滴水呢,連忙拿出一瓶給白師傅灌下去。


    這十滴水雖然難喝得厲害,對夏日中暑卻非常有用。


    一瓶下肚,又在陰涼處坐了一會兒,白師傅這才好了些。


    陸洪英就勸他。“白師傅,您可千萬想開些。知道馮七師傅人在京城裏,咱們就好辦了。我再托兄弟幫您找人就是了。”白師傅聽了這話,卻搖頭道。“我和那人一直不對盤,他不想見我,找到了也沒用。旁人就算替他急死。那老小子自己腦子轉不過彎來,也是白搭。他這麽一個大活人,腿長在他身上,他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又叫別人怎麽找。”


    白師傅賭氣說完這句話,就絕口不提再找馮七的事了。


    又休息一會兒,白師傅打起精神來,就坐上了那輛出租車回家去了。


    陪著他們一起找人的司機小張,一路又白師傅和陸洪英送回到謝家。


    一路上,白師傅嘴裏雖說不找馮七了,可是兩隻眼睛一直盯著窗外看。就真恨不得透過人群,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隻可惜都到家了,仍是沒找到。


    出租車安慰地停在謝家大宅前麵,白師傅拿出錢來,一定要給小張車費。


    雖然是白忙和一場,他們卻到底耽誤小張開工賺錢了。白師傅怎麽也不肯讓人家吃虧。


    小張推辭不過,隻得把車錢收下,又上了車,很快就離開,賺錢去了。


    到了院子裏,陸洪英本來還有點擔心白師傅,可是白師傅卻跟沒事人一樣。一邊讓他妻子去買些鹵肉,準備點酒菜來,一邊拉著陸洪英,說要跟他喝一頓酒。


    陸洪英也有心勸勸他,謝三剛好又不在家,於是,也就點頭答應了。


    ……


    這時,老太太也在家呢。她知道白師傅這些日子不太好,也樂得招待他們一番。就幫著炒了一個香椿雞蛋,又端了一些董香香平時做的小菜來。


    有菜有酒,白師傅拉著陸洪英,就坐到了桌邊來,兩人二話不說就先幹了一小盅酒。


    陸洪英是司機,平時是滴酒不沾的。這時候正趕著饞酒的時候,先緊著給白師傅滿上,自己又喝了一盅酒。


    兩盅酒下肚,他才笑著對白師傅說:“我20出頭的時候,喜歡烈酒,總嫌棄三兒自己釀製的酒淡而無味。現在,快到三十了,才慢慢懂得了這酒的好處,酒味綿長,實在比那立馬就上頭的烈酒要好些。”


    白師傅是白案大師,平時生活很嚴謹。他怕酒喝多了會影響味覺,平常日子也不喝酒。他也又幹了一杯自製的桂花釀,他才笑著說:


    “你才剛到哪兒?人生還長久著呢。要我說,就連我們這個歲數,也才剛開始而已。


    如果不是遇見謝三這一家子,我可能也就那樣混了。可是,自從跟他們在一起住之後,那兩個小猴子總能弄出點新鮮事來。


    你別看家裏是謝三做主。可是,我那徒弟是真敢想。現在已經有了兩家糕點鋪子,還要開一家茶樓。


    可是,香香卻跟我說,她要把八珍齋那鋪子,開遍全國各地。你不知道,聽了這話,我也變得熱血沸騰起來。也不隻是說說而已,她是真的在做這個事情。


    我這個當師傅的就忍不住想要幫著徒弟,實現那個幾乎不可能的夢想。”


    陸洪英也知道,董香香要開八珍齋分店和中式點心茶樓這事,卻沒想到,她真的心氣那麽高,真想把這個糕點鋪開遍全國。


    一時間,陸洪英的心裏也翻起了滔天巨浪。


    常薇薇跟他好了,卻去了國外見大世麵,等她見了世麵,還會願意跟他這個出租車司機在一起麽?


    他現在掙錢是不少,可是也就限製在這裏了。


    特別是這一兩年,陸洪英開車的時候什麽人都見過。


    因為他外語好,有些外國人就喜歡坐他的車,一來二去,他就見過各種各樣的外商。也聽那些人談起過商機。


    另一方麵,他自己在火車站接人的時候,也總能遇見來往於南北的民營企業家們。


    這些經曆,慢慢就在陸洪英腦海裏生根發芽,隱隱地變成了一個想法。他是不是也應該到處走走看看,尋找一個賺大錢的機會,或者自己也開辦一個事業來?


    野心就像一顆種子,紮根在陸洪英的心底。每日裏風吹日曬,不斷生長。


    陸洪英是受過大罪的人,自然想著有朝一日,他也能出人頭地。狠狠地打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的臉。


    隻是,現在他開的車是謝三的,隻要往單位裏交最低檔的份子錢,其他賺的錢都是他自己的。


    陸洪英這人也不怕受苦,又有那口說外語的好本事,人脈也廣。這一月跑下來,多了時候,恨不得能賺一萬塊錢。


    陸洪英現在手裏不缺錢,一時間,也舍不得這麽賺錢的營生。所以,一直以來,他都沒能打定主意,放棄開出租,離開京城,去外麵的世界闖蕩。


    直到今天,聽白師傅說,董香香那麽一個年輕的姑娘,兩個孩子的母親都敢這麽去想。而且,還開始慢慢著手做了。


    陸洪英突然就覺得很慚愧。


    香香都能做,他這個一米八的漢子,怎麽都應該有當機立斷的勇氣吧?


    就算生意失敗了,就算他一無所有,等回過頭來,他也還是能繼續從頭再來吧?


    至此,陸洪英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打算等謝三回來,就跟他好好談談。


    ……


    兩個爺們各懷心思,卻拿起酒盅,碰了又碰。


    幾杯酒下肚,白師傅也打開了話匣子,對陸洪英說起了,他和馮七年輕時的那些恩怨。


    “倘若沒有遇見香香和三兒,我可能到現在什麽也不是。可能想幫馮七一把,也是有心無力。可是,我現在既然在京城也算站住腳了,沒得不拉那掉進溝裏的兄弟一把。若是不拉他,我姓白的還算人麽?”


    白師傅說到這裏,眼圈都紅了。


    陸洪英少不得勸他幾句。“您拉他自然是理所應當的。可也該注意一下自己的身子吧。我聽師母說,您大晚上的都休息不好,怪不得今天中暑了呢?”


    白師傅也知道他說得在理,就點了點頭。


    “其實,細想起來,我和馮七真跟你和三兒差不多。我年輕時混得可慘了。每每跌進穀底,都是馮七幫襯著我,渡過難關。現在我好了,他卻落了難,走了下坡路。唉,我也想好好幫襯他走過難關。


    誰成想那老小子愛麵子,根本就不稀罕我幫他。就好像他來投奔我,我就會看他笑話似的?他怎麽也不想想,我老白是那種人麽?”


    說到這裏,白師傅這裏性格剛毅的大廚師,忍不住潸然淚下。


    陸洪英連忙勸他道。“白師傅,您也別著急。馮七師傅既然到了京城,您就交給我就完了。我負責把馮七師傅,給您找來。


    這些年,我一直滿京城地跑,也認識了一些弟兄朋友。前幾天,我已經放出話去了,這不是已經有了幾個準信了麽。我想,再過幾天,咱們應該就能找到人了。”白師傅紅著眼,看向他,緩緩說道。“我本來也生氣,也不想找那老東西了。隻是,我心裏真怕,倘若我不去找他,別人也不找他,他人就真沒了。這人左性得很,心思也重,萬一真想不開呢?”說到這裏


    ,他又落了淚。


    陸洪英隻得再勸他。“白師傅,這人世間的巧合多著呢。先別說,咱們肯定能找到馮七師傅。找到人之後,你和他打罵兩句,說不定,他就又打起精神了呢?


    就算一時間咱們沒能找到人。也不一定就是壞事。沒準馮七師傅另有機緣,又遇見了什麽人,說了一席有道理的話,就讓他徹底改變想法呢。這也說不定。”


    白師傅也覺得陸洪英的話有道理。“但願如此吧,我隻希望他能好好活著。”


    白師傅和馮七這段似親人,又似對手般的情誼。實在讓人忍不住感歎。


    陸洪英看著眼前的白師傅,又想起了當年的那段往事,就笑著對白師傅說。


    “我剛從監獄放出來的那會,生活沒有著落,母親病病歪歪,弟妹也小。我一時想不開,也曾想要尋短。您知道,那時三兒跟我說什麽麽?”


    “說了什麽?”白師傅又喝了一盅酒,才開口問道。


    “三說,你一個一米八的老爺們,不缺胳膊,不缺腿的,怎的就不能討碗飯吃了?別人看輕你,找工作到處碰壁,咱們可以自己找個飯碗吃呀。


    可若是連你都看輕自己,那你家裏的老娘和弟弟妹妹還有什麽指望呀?你媽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麽大,難道就是為了讓你自暴自棄,丟下他們不管的?生病的母親你不去照顧,年幼的弟妹你不去撫養,不去教育?那你陸洪英就是個白眼狼,跟廢物沒有什麽兩樣。就算你死了,


    將來到了地下,也沒臉見你的父親,見你陸家祖宗。


    您也知道,三兒的嘴有多壞,連我祖宗都給捎上了。那天,他把我罵得狗血淋頭,卻也把我罵得清醒了過來。我也重新振作起來,一步一步,就走到了現在。


    其實,回頭想想,人生短短幾十年,一眨眼就過去了。


    現在也到了我自己做決定的時候了,這一次,我不想再靠我那兄弟了。”


    陸洪英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神裏還帶著一絲堅定,一絲決絕。


    白師傅有些似懂非懂,就忍不住歎道:“英子,你這些年也不容易,不過也算否極泰來了。”


    陸洪英就笑道:“可不是,萬事有兄弟幫襯,好運氣自然就來了。您那位兄弟也有您這麽想著他,也會走運的。”


    “但願如此吧。”白師傅歎道。


    爺倆一頓酒喝下來,算是把心事徹底談開了。


    白師傅決定照顧好自己,繼續尋找馮七,直到找到他為止。


    雖然沒有明說出來,陸洪英卻已經做了一個事關人生的決定,他打算放開膽子,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來。


    這頓酒,他們喝得格外漫長。


    到了後來,腦子還是清醒的,人其實卻已經半醉了。


    這時候,頭上就像扣了個玻璃套子。透過玻璃看外麵的世界雖然也是一清二楚的,可是動作卻變得很遲緩。


    也就是這時候,謝三開著車,帶著一家老小和那位投緣的老哥就到家了。


    白師傅最是喜歡那兩個小猴子,一聽孫子們回來了,也顧不得這桌酒了。


    放下杯,就忙迎到了外麵。


    這時候,他已經喝多了,整個人走路的時候,都有些暈暈乎乎的。


    好不容易走到大門,他老婆也不知怎麽的,突然驚喜地喊了一聲。“老白,你快看這是誰?”


    白師傅一時也搞不清楚狀況,隻得抬起頭眯著眼一看。這一看,他頓時就傻眼了。


    這該挨刀的老小子,害他找的腿都快斷了的馮七,怎麽一彎腰從謝三的車上下來了?


    白師傅還以為自己是喝多了,狠狠地打了自己兩巴掌,臉很疼。這才定睛一看,果然馮七正一臉震驚地看著他。


    白師傅頓時驚喜交加,再加上酒氣上湧,他對著馮七就破口罵道:“好你跟馮七,老子為了找你腿都快斷了,你怎麽舍得自己送上門來了?”


    這時候,馮七乍一看見他,顯然也受了不少驚嚇。


    原來,那教了董香香四年,還沒把麵塑教會的笨蛋師傅,原來竟是這上不得台麵的白瘸子?


    怪不得董香香做得餅印會那麽難看?這白瘸子向來沒什麽審美,這要是放著這良材美玉的徒弟讓他來教,說不定,董香香早就能做出美輪美奐的船點了。


    馮七想著,再一聽白師傅那話,也就更生氣了。於是,他不客氣地還口道:


    “白瘸子,你怎麽會在這裏呢?我是遇見了投緣的人家,邀請我來家裏小住,還要給我介紹工作哩。”


    一邊說著,馮七的背也直了起來。他可不是來投奔白瘸子的,他已經找到合適的生計了。而且還與白瘸子無關。


    正說著,就見小猴哥哥下了車,睜開了歡歡的手衝了過來。


    一開始,他上前就要抱住白師傅的大手。隻是靠近之後,突然又縮了回去。“白爺爺,身上臭。”


    孩子是嫌棄白師傅身上的酒味。


    一轉頭,他又抱住了馮七的手,站在馮七身邊,抬頭看著白爺爺。


    雖然,這也不算什麽,可是馮七就覺得小猴哥在給他撐腰呢。那後背也又直了不少。


    這時候,白師母也趕過來了,連忙對馮七解釋道:


    “七哥,你千萬別生老白的氣。上午,他出去找你也沒找到,中午實在煩悶,才跟英子喝了一頓酒。這些日子,他可沒少為你擔心,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


    馮七聽了她的話,心頭一軟。隻是再抬頭一看,那白師傅臉都漲紅了。罵他老婆道:“要你多嘴,誰找他來著?可沒人找馮六指這個笨蛋。他自己不是送上門了。”


    聽了這話,馮七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一時間,他和白師傅兩人,梗著脖子,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服誰。


    白師傅倒也想待馮七好些,至少安慰他幾句。


    可是,這時酒勁上來了,他整個人都暈乎乎的,所有的話語都在腦海裏化作了一團漿糊。他竟什麽好聽的話都說不出來。反倒是硬聲說道。


    “你要能幹,就接了那活吧。茶樓和點心鋪根本就是兩處,咱們倆誰也不相幹。犯不著為了賭氣,就放棄這份工作。而且,你不是總想跟我在廚房裏一較高下?這不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麽?”


    白師母聽了這樣挑釁語,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連忙拍了拍丈夫的手,又開口說道:“上午你還因為找不著七哥,急死急活的,都中暑暈過去了。怎麽現在見著人了,卻說這種不著四兩的話呢?”


    馮七聽了這話,冷笑一聲。“白瘸子,我多時要你找了?看你五大三粗的,實際上內裏虛。還說要跟我在廚房裏一爭高下。不如你先養好身子再說吧?”


    他其實也感謝老白在患難之中,還想著他,還一直為了他打算著。


    隻是兩人代表著不同派別,不同家族,都是幾代傳承的糕點大師,都有著各自的驕傲。


    馮七就算再慘,也不能在白瘸子麵前低頭。


    董香香一看,這兩位大師傅站在一處,急的麵紅耳赤,誰也不讓著誰。嘴裏根本就不饒人。師傅隻是不會刻意往馮七的痛處捅而已。


    一時間,她還真怕這兩人吵起來。馮七師傅再負氣離開的。就想著不然還是勸慰他們一番。


    她剛要去勸,謝三卻拉住了她的手,對她搖了搖頭。然後,就放開了董香香懷裏的小猴妹妹。小猴妹妹一下地,也像哥哥那樣往前跑去。


    就在這時,小猴哥哥不管不顧地拉著馮七的手,要帶他回家去。


    一開始,馮七也沒動,就瞪著眼睛看白師傅。


    小猴哥拉了半天,沒拽動他。又好奇地看了白師傅兩眼。突然說了一句:“爸爸說,關上門,才(再)吵架。”


    這時,小猴妹妹也跑過去,用小胖手拉了白師傅。嘴裏還軟軟地說:“爺爺熱了,流汗,進屋去。”


    兩個天真活潑的小寶寶一鬧騰,比誰來勸都管用。


    兩個驕傲的白案大師不約而同地冷哼一聲,錯開了目光。白師傅先一步拉著小猴妹妹進去了。白師母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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