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鳶幾乎要嗬斥,可她轉過頭卻發現,淩嘉傲隻是看著他,也眯起了眼睛,冷聲問道:“她在什麽地方?”


    不過是短短的一句話,讓江如鳶好不容易壓製下去的異樣情緒,又開始悄悄的冒出頭來。


    她偏過頭,努力不讓自己的在意。


    卻聽淩嘉傲又問道:“她是否受了傷?”


    “還真是看不出來,太子殿下竟然是這樣憐香惜玉之人。”馬方士笑著,故意大聲說道:“看來您對明侍妾也還有餘情,哎,明侍妾也是癡心之人,她……”


    “你隻需要回答問題。”淩嘉傲一下子打斷他,顯然不想聽那些無用的東西。


    馬方士卻仍舊笑著,東拉西扯,說了一大堆話,可是其中半句有用的都沒有。


    淩嘉傲的眉頭越皺越緊,他顯然也快聽不下去了。江如鳶雖然心頭不爽,可也沒有完全被蒙蔽,她看的出來,他隻是想逃避詢問。


    這種人若是不讓他離開,隻怕是什麽也問不出來了。


    她咬著牙,轉頭想問淩嘉傲,是否有空的房間。


    卻沒想到,淩嘉傲隻是皺著眉頭,竟然又再問了一遍:“明籬茵在什麽地方?”


    她完全就沒有想到,他居然這麽執著……江如鳶隻感覺,自己心裏就像是被人插進了一跟針,細細密密的疼痛,折磨得她頭暈腦脹。


    聽見這話,那馬方士先是一愣,緊接著看了江如鳶一眼,他低頭思索片刻,最終笑開了。


    “看來小人不說也不行了?”他這麽說著,卻是將頭轉向了江如鳶。


    江如鳶並不看他,隻是側過身去。


    他被人抓著,也沒辦法,隻好轉頭看著後麵院子的方向,說道:“明侍妾能在什麽地方,她自然是在自己的這院子裏。如今想來也正睡著呢,大約如今還在做美夢呢。”


    這人原本就做過神棍,語氣最是有煽動力。


    他說著,語氣也露出了一些楚楚可憐的樣子:“想來,明侍妾也正夢見太子殿下,恢複了她側妃的身份。”


    淩嘉傲不明白他說這些是為了什麽,隻是盯著他。


    他是越說越起勁:“雖然如今她的身份沒有恢複,不過,看太子殿下如今這關心的模樣,明侍妾的這個美夢,應該是很快就能成真了。”


    他說完,尤嫌不足,他還看著江如鳶,笑著道:“您說是吧,太子妃娘娘?”


    江如鳶根本沒有理會他,她已經看出了他的目的。


    而且,她心中也不舒服,便知是冷哼一聲:“看來你也知道,如今回答問題才是唯一能活下去的方法,來人,把他拖下去,就放在旁邊的柴房。”


    她說著,轉過身去,對著他挑眉道:“不過,現在我又不想問你問題了,我覺得這個大火很是蹊蹺,還需要好好查看。”


    果然,她看見馬方士臉上,閃過一瞬間的慌亂。


    他還要說話,但這一次,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江如鳶鬆了鬆自己的胳膊,看向旁邊的地牢。


    侍衛們那些人已經將大火控製住了,原本這也不是什麽太大的火。


    聽從下麵上來的人說,這隻不過是因為有人在裏麵,用油燈點燃了鋪在地上的幹稻草。


    因為之前淩嘉傲吩咐,要好好看好那個人,不能虐待。


    所以,在裏麵一直都燒著炭,導致整個地牢都十分幹燥。故而,稻草幾乎是一下子就燃燒起來了,而且因為裏麵很小,不怎麽通風,火勢蔓延得也就很快。


    不過,好在下麵大多都是石頭結構,並沒有太多的木頭,而且裏麵的人也不過,所以也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


    江如鳶看著下麵的人,已經陸陸續續的都出來了,她看見是府裏的思維統領也在裏麵,便將他叫過來,問了一句:“下麵的情況如何?”


    “回稟正妃,火勢已經控製住了。”侍衛才上來,還喘著粗氣。


    但是看著江如鳶麵帶不善的詢問,他也害怕因此耽擱什麽,連忙在旁邊說道:“下麵隻有一間牢房燒起來了,如今已經沒有危險了。”


    “傷了人嗎?”


    “無人受傷。”


    江如鳶舒了一口氣,可是她的表情,卻沒有因此放鬆,她對著侍衛點點頭,道:“現在可以下去查看了麽?”


    侍衛不知道她這究竟是什麽意思,他左右看了看,隻是覺得氣氛無比沉重,他也不敢多說什麽,隻好點頭。


    “下麵還有些灰,可能會有些髒汙,但是沒有太大妨礙。”


    江如鳶也沒有多說什麽,抬腳就要往下麵去。


    淩嘉傲卻在這時候,突然叫住了她:“且慢,如今下麵還不知道有沒有沒有滅掉的火星,你……”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江如鳶停住腳步,回過頭看著他,冷笑道:“不必勞煩太子殿下關心,我自有分寸。”


    她說著,看淩嘉傲的表情已經完全凝固了,她心中愈發煩悶。


    便又問道:“除了這個,太子殿下可害有說話要說?”


    她不願意承認,可是她心中其實也還有一絲期盼,她期待著淩嘉傲能夠對她解釋一下先前的那個態度。


    隻不過,淩嘉傲始終沒有說話。


    從他的表情能看得出來的,他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也是,他哪裏做錯了。


    她原本也不過是他名義上的妃子,他是太子,未來就是皇帝,三宮六院也是尋常,更何況,她與他之間,原本就沒有感情,甚至連親密接觸都沒有……


    她能要求什麽,難道還要人家堂堂一個太子爺,對自己負責麽?


    江如鳶如此想著,她露出了一個自嘲的表情,對淩嘉傲點了點頭,在沒有所說,轉身便走了。


    而淩嘉傲更是不明白,他不過是突然想起上一次,王府裏那個死而複生的丫鬟。


    他還記得,那人就是明籬茵的丫鬟。


    他之前其實完全沒有發現,那麽明籬茵竟然是人假扮的,他到現在為止也不知道江如鳶究竟是如何發現不對的。


    而且,他也相信自己府中侍衛的能力。


    他知道,那個馬方士是不可能找到人幫忙易容的,所以那件事情隻有他自己一個人獨立完成。


    既然如此,那他們先前的推測也許有漏洞。


    他其餘的認不出來,但是他看得出來馬方士身上的衣裳,那是明籬茵的。


    那料子是去年的織錦料,名為浮光錦,裏子是白荑棉紗,宮中進貢的料子,是清妃賞賜下來,她隻做了這麽一條裙子。


    所以不可能有其餘的複製品。


    明籬茵那種浮華的性子,但凡有好東西,除了拿出去炫耀之外,都會好好收起來,旁人是不讓碰的。


    那麽這個人身上的衣服,究竟是如何得到的。


    他詢問明籬茵,也不過是想知道,那個人究竟是已經和那些人達成了什麽共識了,還是她隻不過是被人利用了……


    但是,他不僅沒有問出自己的想要,江如鳶還……


    他想著,心中有些疑惑。


    “太子爺,您可不能讓正妃就這麽下去,下麵若是出了什麽事情……”管家在一旁看著,也有些焦急。


    這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兩人之間的感情。


    那兩個人,分開來看都是聰明絕頂的兩個人,看其他的事情,都是剔透的,但是麵對自己的事情,怎麽就這麽……


    他在一旁歎氣,想在旁邊提醒一下自己這從小看著長大的太子,這女子生氣,是不能這麽幹看著的。


    可淩嘉傲聽見這話,眼中更露出了一絲迷茫。


    他之前也提醒過,不過江如鳶那態度,他也看到了,根本不聽他說話。


    那個人的性子就是如此,自己決定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他又能做什麽。


    不想這時候,原本已經到了地牢入口的江如鳶,再度停了下來。


    她似乎是在往裏麵張望,但是淩嘉傲也得出來,她那樣子是不可能看到裏麵有什麽情況的,她……在做什麽?


    “太子爺……”管家再度提醒。


    淩嘉傲回頭看了看他,不知他究竟要說什麽。


    “您也跟著去看看罷……”管家心中有些愁,於是隻好如此提醒。


    江如鳶也一直注意著,她雖然也很鄙視自己這樣膽小,而且莫名其妙的行為,但是她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在意。


    既然如此,她也幹脆就不控製了。


    她往下看了看,然後假裝換了一個方向,實際上,卻是在暗中悄悄看這淩嘉傲的動作。


    她也看得出那老管家在一旁著急的樣子,可是他都這麽說了,淩嘉傲卻仍舊隻是張了張嘴,他往前走了一步,可是目光卻是不由自主的,往後麵明籬茵小院的方向看了看。


    江如鳶看著,一口氣憋在心裏,險些沒梗死。


    “太子殿下,也不必跟著去這種地方了。您有自己的事情,就忙去罷,可別叫我等小人,耽擱了您的大事。”


    江如鳶自己都很驚訝,她竟然會說出這樣諷刺的話,可她根本就控製不住。


    她也覺得很不滿,聽著那語氣,她自己都覺得酸。


    她看了看淩嘉傲,那人卻還是沒有任何表情,他甚至皺了皺眉頭。


    江如鳶看得心頭一涼,她一咬牙,轉身便帶著人先下去了。


    淩嘉傲隻是這樣看著她,看到她如此決絕轉身之時,他心中也有些異樣。


    正欲說什麽,卻見一旁的管家,突然苦笑起來:“太子爺,不是老奴多嘴,你那還是趕緊上去,跟正妃解釋解釋罷。”


    “我為何要……”他正說著,隻聽旁邊突然傳出一聲尖叫,他轉頭看去,卻隻看見在他們頭頂,白羽箭如落雪般,密密麻麻的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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