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江如鳶眼神犀利,她低頭看著馬方士,質問道:“你究竟在打什麽主意?”


    她本來以為,那個人也不過是無意之間,被牽扯進來的人,但是,現在看起來,那個人應該不僅僅隻有這個身份。


    她仔細看了看那個人的臉,發現他的臉型似乎和之前也不太一樣,她皺著眉頭。


    “是誰教你的易容術?”她又問道。


    易容術她也曾經接觸過,但是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動到骨頭的。


    人的骨骼是很難改變的,特別是現在並沒有手術的概念,除了人皮麵具之外,也隻是會用施針的方法,改變人臉上的肌肉。


    但是,麵前這個男人顯然並不是僅僅是瘦了下來。


    他先前過來的時候,便是長了一張方臉。看起來是一個忠厚老實的人,所以她才沒有過多的懷疑。


    而明籬茵是一個美人,瓜子臉柳葉眉。


    若不是這人出現得太過巧合,她也不會想到,是這樣一個人假扮做了她。


    “太子妃娘娘的好奇心還真是重。”那人一開始還沒有說話,後來發現自己已經無路可逃之後,他才笑了出來。


    “不過,你問了這麽多,我該回答哪一個呢?”


    “自然是都要回答。”江如鳶看著他,絲毫沒有被他放鬆的態度影響。


    她見到這人如此情形,不知道為什麽心中反而有些安穩了。她知道這才是這個人的真實樣子,之前的那些小心翼翼,都是他裝出來的。


    “既然如此,那太子妃娘娘可否給我換一個,適合說話的地方。若是在這裏,我可是什麽都說出來的。”那人也隻是笑。


    他好像是完全放鬆了一下樣,也沒有了之前的敬意,說話隨便的就好像是在自己的家裏。


    旁白的侍衛,都很不滿他言語的輕浮,可是才要動手,他卻又突然哇啊的大叫起來,那架勢和街頭菜市口裏賣豬的一個模樣。


    這些暗衛平日裏很少接觸這樣的刁民,也不知該如何應付,伸出手去,卻又僵在了原地。


    那方士看得,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你到底有完沒完,難道你不知道你現在處境?既然你扮作明籬茵出來,想必是要逃出去,你想逃,就是說你也沒有打算在這裏破釜沉舟的拚命,如今做這樣子,又是給誰看?”


    江如鳶冷冷拆穿了他,她站在一邊,隻是對侍衛們使眼色,讓他們先把人抓起來再說。


    “你可想清楚了,這人要是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我自然知道這件事情,隻是沒有想到太子妃娘娘這樣不是人間煙火的人,居然也能想到用這樣的的借口來威脅我。”馬方士是哈哈大笑。


    他豪爽的笑聲,自然引得在場的人都不滿起來。


    這樣放肆的人,他們也隻在逆賊被斬首的時候見過,不過那些反賊都是知道自己已經走投無路,所以才做出了那副樣子,好像是要給人留一個豪邁的樣子。


    但是這個人,說這些話,分明是不想死的意思。


    “你若是不想說,現在我就能讓人將你的嘴封住,讓你永遠說不出話來,你要知道,你現在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


    江如鳶看著他,沒有多餘的表情。


    她發現這個人好像在觀察和試探什麽,驚慌的表情隻出現在了一開始他被拆穿的時候。


    如果一個人真得沒有做好任何準備,是不可能會如此淡然的。


    莫非……


    正想著,馬方士也停住了,他整個人被駕著提了起來,垂下頭,梳好的發髻也因此散亂下來,遮住了他的半張臉,讓人看不透他臉上究竟是什麽表情。


    隻見他低著頭,身子抖了抖。


    然後,他抬起頭來,看了江如鳶一眼,接著又轉過身子看向站在江如鳶身後不遠處的淩嘉傲。


    “太子殿下就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


    江如鳶也跟著回頭,她也跟奇怪,要是過去,淩嘉傲應該已經開始詢問了,可是這一次他卻一言不發,好像完全不將這件事情當做一回事。


    難道,他知道了其他的什麽?


    就在這時候,淩嘉傲卻開口了,問的是一個讓江如鳶完全沒有想到的問題:“明籬茵在什麽地方?”


    “嗬,看來太子殿下還真是多情。”馬方士嗤笑一聲,語氣中充滿了不屑:“有太子妃娘娘這樣如花美眷在身邊,您卻還想著旁人,小人真是替太子妃娘娘可惜啊。”


    他仰頭一歎,眼角掠過江如鳶,笑容更大:“太子妃娘娘,您一心為太子,可太子殿下心中,卻沒有您,不知您究竟作何感想?”


    江如鳶知道他不過是挑撥離間,對此隻是冷冷一笑:“既然是我府裏的人,太子自然該關心,你一個男子扮作王府的女眷,其中居心實在讓人驚心,莫說是太子,換做誰都會有疑惑。”


    她說著,回頭想看淩嘉傲的表情。


    她知道淩嘉傲對明籬茵其實並沒有太深的情感,他不過是把她當做一個可用的棋子。


    這一次,會突然詢問她的情況,也許……也是想到她若是因此蒙難,他不好對明家交代,畢竟清妃的態度也十分曖昧,說不定在此之後會用這個問題做文章。


    雖然知道這件事情也許並不是,出於情感,可是江如鳶的心中,始終還是有一些不舒服,她見狀,隻好搖了搖頭。


    “太子妃娘娘,果真是未來的國母,還真是大度。”馬方士無不嘲笑的說道。


    江如鳶沒有理會他語氣中的挑釁,這樣的人,最常做的就是的挑撥離間。


    她想著,回過頭預備詢問淩嘉傲,該如何處置這人。她本以為淩嘉傲是為了自己的目的,才詢問明籬茵的下落。


    所以,他大約會有什麽計劃。


    可她回過去頭,卻見淩嘉傲仍舊是看著馬方士,好像是在逼迫他一般,而且他眼中,竟然有些一絲擔心。


    她有些訝異。


    淩嘉傲過去,從來沒有表現出對明籬茵的擔憂,但是,這一次她卻意外的在他的臉上,看出了擔憂的表情。


    難不成他真的最擔心她?


    江如鳶想著,心中的那些微的異樣,不斷的擴大。


    明籬茵好歹也是他的枕邊人,而且做了那麽多年的側妃,他關心她也是理所應當……


    她在心中安慰著自己,但是這樣的說法,並沒有讓她更好受。


    那些不安和難過,就好像是黴菌,迅速的腐蝕了她的思想,她感覺心隨著搏動而陣陣鈍痛,雖然並不是那種讓人難以忍受的難過,可也讓她很不舒服。


    江如鳶用力搖了搖頭,將這種負麵的感情,從自己的腦中趕出去。


    但是她很快就發現,這是完全沒有效果的。


    她很不喜歡這樣的感情,這就好像自己已經完全無法掌控自己了……她隻想著,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她便隻好看著方士:“我大不大度與你無關,你回答就是了。”


    馬方士隻是直勾勾的看著她,眼睛裏帶著一絲狡黠。


    江如鳶避開了他的目光,她知道那個人一定會抓住機會挑撥。


    但是,讓她意外的是,馬方士這一次,卻沒有和先前一樣出言挑撥,隻是笑著對江如鳶道:“若是太子妃娘娘,也想知道這件事情,我也不是不能說。”


    他說著,竟然還大了哈欠。


    “隻是小人之前也說過了,您們這些個貴人,問的問題太多了,小人實在不知道的,該回答哪一個。”


    江如鳶皺著眉頭,她正想說什麽,可卻被他先攔住了。


    “不過,小人也知道,該說的是不能不說的,”他說著,做了一個很誇張的,打冷顫的樣子,道:“隻是這裏未免太冷了。”


    “你難道還會被冷死麽。”江如鳶不滿。


    今日的確是比昨日跟冷一些,尤其是現在太陽出來之後,雪開始化開,又冷了一層。


    但是,這遠遠不到說不出話的地步。


    馬方士隻笑道:“若是您想著站在這個風口裏談話,小人也自然沒有辦法。”


    說著,他做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江如鳶隻是半眯著眼睛看著他,沒有接話。


    果然,他說著,便皺著眉頭,故作無奈的說:“雖然小的,也可以將話說個明白,隻是,這要是太冷了,小的也不能保證說出來的話,就是真實可信的。”


    “你到底要說什麽。”江如鳶隻感覺,自己已經被氣得不行。


    馬方士嘿嘿一笑,道:“若是哪裏錯了,或者是小人自己記差了,說得不對了,太子妃娘娘,您可要多擔待。”


    江如鳶冷笑,這話一聽就是借口,隻不過她也沒有辦法。


    她見他不願意在這裏呆著,也有些奇怪,往四周看了看,這裏也沒有什麽奇怪的,他為什麽一定要去屋子裏。


    若是拖延時間,他應該也不會提出這種要求。


    要屋子,旁邊就是,走過去也用不了幾步。


    難不成是在這裏有什麽,他不希望她知道東西,還是……


    江如鳶將目光放在了地牢的入口,那裏還往外頭冒著黑色的煙霧,裏麵的人進進出出,應該還在救火。


    正想著,馬方士卻突然又哇的一聲,大叫起來。


    她回過頭去看著他,隻見他縮著腦袋,隻是一個勁的說自己冷,那樣子根本就是一個市井潑皮。


    這般打諢的態度,他果然是在害怕什麽……


    江如鳶半眯著眼睛,她正想要質問,可是那個人卻突然轉過身去,又看向淩嘉傲。


    “太子殿下,你難道就忍心讓小的就站在這裏麽,您難道不想問問,明侍妾在什麽地方麽?”


    他這分明就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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