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重新退回到相州的張邦昌也在某種遺憾和慶幸的情緒當中歎息著,


    就差那麽一點點了,他就可以拔取衛州境內最後堅守的據點,而全取下河北西部各州,坐望和威


    臨河東道了;


    實際上,就在黃河對岸的洛都朝廷,已經被南軍四麵合圍又不斷節節敗退損兵折將,陷入絕境的


    噩耗頻傳之後;這些地方上守軍的鬥誌也在與日俱消,而在張邦昌的優勢軍力下紛紛的破滅或是


    歸降。


    而甚至在衛州守軍內部,也主動出現了暗通曲款和謀取後路的打算,而相約張邦昌大軍一致就裏


    應外合的獻城易幟。


    隻是,世上有句話叫做“人算不如天算”,正當他引兵前來之時,那位老對頭張德坤也突然從洛


    都的死地脫身回來了;他不但帶回了不少兵馬,還冒險僅以輕騎上百隨從,而親自搶先一步驅馳


    進了自己的老巢衛州州城汲縣。


    然後秘而不宣的火速召見留守將領議事,而當機立斷以通敵和怠兵為由,狠手處決了那些心懷猶


    疑的動搖之輩,威懾其餘將官而徹底掌握了局麵。


    結果如約前來取城的張邦昌前鋒,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很是吃了一個不小得虧,折損了一名新收入


    帳下的猛將,而不得不受挫而歸。


    而在另一方麵,他還要慶幸的則是,事後及時派人試圖修補和彌合了與淮鎮的關係;雖然在窮盡


    手段之下依舊未能夠讓與淮鎮的裂隙和好如初,但也總算讓相互的關係和後方事態不至於繼續惡


    化下去。


    而通過最基本的事實證明,僅僅是淮軍的一隅偏師也照樣能夠吊打地方各路勢力,而讓他後方擾


    動不安的。而且他最慣用的分化和售賣手段,在對方那裏,也是基本派不上什麽用場。


    就算是收買了那些地方勢力作為牽製,也難逃被打的滿地找牙的命運。再後來,南朝大軍後方發


    生變亂的消息傳來,這也再度讓他認清了一個基本準則;


    正所謂是南朝大梁方麵的封賞和許諾固然動人,但是卻遠在天邊而有些鞭長莫及;而作為緊鄰的


    淮鎮所屬,才是他所擁有的實力和地盤,近在肘腋的現實威懾和存在。


    特別是對方還在馳援都亟道的戰事中,捷報連傳的打下了洛都而得勝班師了;在這種情況下,他


    如果不能令對方滿意,或是取得最基本停戰默契的話;那剛從北伐當中抽身出來的淮軍,將會成


    為他最大的噩夢,或是永無寧日的契機了。


    起碼,他並不認為自己的才具和治下的格局,還能夠大過被是作為國之幹城的宿元景或是人稱鐵


    壁相公的張叔夜之流。


    因此,如今河北道內多方錯雜的局麵是:他率下的河北行台,占據了中部冀州為主最精華的腹地


    ,也是典型折衝無險的四戰之地;而占據東南沿海的淮東也根本招惹不起;居於西北邊角勝形之


    勢的平盧道也打不動;而盤踞在北麵數州的藩胡也沒有價值;


    因此,眼下唯一可以專心下來全力對付,而不至於牽動周邊局勢或是招致有所擎製的,則是已經


    內外斷絕而形同喪家之犬的,以張德坤為首的北朝殘部。


    在失去了來自洛都的大義名分和其他後續支持,對方的兵勢雖眾卻同樣也是地方上的巨大負擔,


    而且基本就是用一份就少一分的無源之水了;


    因此,他隻要繼續以守勢來維持這種半包圍和相持的狀態,穩住自己已經取得的地盤,至少接下


    來的時間和機會都會是在他這一邊的。


    。。。。。。。。。。。。。。。。。。。。。。


    紛繁錯亂的廣府之中,政變已經過去了好幾天,然而街頭依舊是一副兵荒馬亂的景象。


    隨處可見橫倒在街上的屍體和被搶劫過車馬,還有被搶掠一空又被燒毀的店鋪和宅邸,讓原本整


    齊美觀而綠樹花草成蔭的坊區,變的滿目瘡痍。


    隨著宮門的重新打開,那些被困在大內的朝臣京官們,也終於被陸陸續續的放回家來了;當然了


    隻有當眾宣誓為新朝效力的人等,才有這種待遇。


    至於那些死硬或是頑固分子的下落,在遊曳在街道上成群結隊明火持杖的義軍麵前,就暫時沒有


    人關心也沒有人敢去多想了。


    而作為其中少數未受到打擾的淨土——龍雀園中。


    “你乃是陸氏的女婿,”


    “隻消呆在這裏,便沒有人能拿你怎樣。。”


    坐困愁城的辛稼軒也在心情複雜的歎息著,耳邊還環繞著那些陸氏族人,信誓旦旦的保證或者說


    是軟硬兼施的勸告。


    留在廣府的自己,眼看已經被牽涉進一個很不得了的事態當中了。雖然已經站出來對新當權者聲


    援的,都是那些陸氏的支係族人;但是在他們的背後,自己那位嶽父大人的影子也不免是昭然若


    現了。


    到了這一刻,他才明白之前那些人真真假假的拉攏和暗示的意味了,他們居然圖謀的是那改天換


    日之舉;並且還想將自己和大舅哥陸務觀一起牽扯進去。


    隻是還未深交下去,陸務觀就因為北伐需要的緣故,重返淮地坐鎮,而將剩下的壓力都留給自己


    麵對了。現在他也不得不再次麵臨了人生抉擇的關頭;


    因為這些人在初步掌握了局麵之後,甚至還希望自己能夠以淮東置製副使的身份,通過聯名和背


    書參與到其中去。


    然而,雖然這些年國朝為了兩度北伐,而不惜窮盡民力羅織地方,致使民間都怨聲載道而不絕於


    耳,朝野之中也是輿情鼎沸;


    但是,現在這些人所做的事情,卻是要將國朝曆代沿襲下來的努力和最終目標,乃至百萬將士浴


    血奮戰,犧牲無算好不容易才取得的大好局麵,給重新斷送掉不說;還可能將將本來已經疲弊不


    堪的國朝,重新拖入到戰火綿連而生靈塗炭的內耗與****當中。


    無論他們的口號喊的多麽響,宣稱的理念又是如何的光大,都不能掩藏在“停戰罷兵,與民生息


    ”的背後,個中營私苟且的野心和立場;


    為了他們堅持的所謂“正當理由”,就放棄北方乃至嶺內的大好基業,作為一位誓言建功立業,


    為國開疆拓土為畢生誌願的武人,同樣是無論如何都是不甘心,也無法接受的事情了。


    但此時此刻他也無力做些什麽,身邊的幾十名親兵、家將,就是他唯一擁有的力量。


    因此,他就在這個龍雀園裏陷入了某種困局當中,而一點點的坐視局麵敗壞下去;而最難過的無


    疑是隱隱夾在丈夫和父親之間的妻子陸霓了。


    他滿心憂愁的如是想著,看著天色再次變得昏黃下來,卻又是白白蹉跎掉了一天。


    這時候,一個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卻是鹿公身邊具有驃國血統的的那位老仆,也是曾經隨身鹿公出戰過的資深家將,因此被賜予陸


    姓,名為阿弩的老人,他緩緩開口聲音嘶啞得道。


    “老主醒了,正要見你了。。”


    片刻之後,辛稼軒就在雖壽院裏,見到了眼泡浮腫而麵色蠟黃的鹿公,還有自己的妻子陸霓。


    “我知道這些家夥實在是不成器。。”


    鹿公開門見山的緩緩到。


    “但我如今也已經年老力衰,而無能為力了”


    “隻是他們想要揮霍我的餘澤,自行其是謀一番大事也就罷了。。”


    “但他們不顧警言,居然還想拿你的前程做籌碼,換取自己的進身之階。”


    碩大這裏,他喘著氣兒竭力冷笑了兩聲。


    “也實在不把我這個糟老頭子放在眼裏了。。”


    “所以,為了陸氏家門的下一代存續著想,你和阿霓還是盡早啟程去淮東把。。”


    “那裏才是你該有所作為的地方。。”


    “可是。。”


    辛稼軒不免露出某種為難的神色,這龍雀園外隻怕早以及被盯緊了。


    “放心,我自有門路和安排的”


    鹿公擺擺手道。


    “隨後,阿弩就會帶你過去的。。”


    “這條密道乃是我以備萬一的地方。。”


    “眼看我的風燭殘年也沒剩幾天日子了。。也就用不上了,”


    “所以出去後,你們拿著信物盡快離開畿內去番禹港把。。”


    “至少那裏或許還有個把人,願意賣我個老臉。。”


    “還有些許別支的年輕子弟,也指望隨你同船前驅謀個出路了。。”


    “乘夜趕快走把,乘我還能撐住這口氣的時候。。”


    。。。。。。。。。。


    冰冷的海潮與浪湧之間,


    渡海而來的羅成信,捂著吐的昏天黑地的肚子,搖搖晃晃的走下棧橋而艱難站上了淮東的土地,


    他乘坐的隻是用來傳訊和遞送小件物品的五百料海鶻快船,在舒適度上就不能指望了,再加上又是漸進不適航的季節,因此顛得他隻覺整個人五髒六腑都要被吐出來了。


    而陪同或者誰監視他的,同樣也是昔日羅氏的旁支子弟。隻是他們對於他的態度和感官,就不是那麽客氣了;


    畢竟從理論上說,他的父親也是把威名赫赫的偌大安東羅藩給分裂拖垮,害得他們背井離鄉逃難到淮地來討生活,淪落到現今這種局麵的的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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