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之末,在再次出巡回來的冷風當中,我也接到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趙隆的東征軍再次取得了開京大捷。


    就在新羅藩京畿道兼行海東道首府的開京城下,後百濟國的所謂“京軍”,加上扶桑聯軍在內的約六萬人馬,加上裹挾來的老弱病殘,聚集了號稱十萬人馬的所謂大軍;


    隻是這些大軍的成色和素質可謂是良莠不齊,再加上旗號紛雜而指揮體係繁複,其中夾雜了大量缺乏訓練和裝備的一次性軍隊;因此在正麵對付起來,反而比那些被打的四處流竄的敗軍殘敵,更加省時省心一些。


    先是被淮軍車陣用示敵以弱的添油戰術給拖住手腳,而陷入優勢圍攻擇日可下的錯覺當中;然後當趙隆在戰場積蓄了足夠力量之後,這些已經放出大半的敵人,就被後續趕至的東征軍加上助戰的各道藩兵,以集中起來的騎兵正麵突破,正麵衝垮衝散列陣而兩翼包抄之下一舉擊潰;


    自此殺獲各數萬,而能夠成建製逃離戰場者,尚不足萬人而已;就地繳獲輜重甲杖不計其數,又得遺棄裹挾而來的青壯男女至少四萬多口,大小牲畜十幾萬隻;


    當然了,為了打掃戰場中所得的大多數戰利品,同行的南部各道諸侯聯軍,卻又與最後才打開城門衝出來撿便宜的,京畿道諸侯們發生了多次火拚和衝突,最終依靠淮軍的強行介入才得以停手下來。


    這種矛盾和衝突無疑也讓外人看到了其中操作的餘地和機會;因此,在隨軍的參謀組建議下,趙隆特地派出信使回來請示一二,是否可以利用這種局麵和個中矛盾,將淮軍在新羅藩的利益,名正言順的進一步擴大化。


    我自然是無不可的馬上給與了回複。


    而壞消息則是來自內地,在山東道發生了成建製的軍隊嘩變。


    就在劉紹能麾下的淮南行營所部,在奉命離開防區南下荊湖的途中,經由鄧州新野一代時;因為饑腸轆轆和缺少禦寒衣物,地方殘破又沒有辦法提供衣食供給,遂就地發生了營嘯和嘩變而四散入地方搶劫起來。


    而後續趕來的人馬非但不能製止和約束,反而因為南方後路斷絕的消息,在短暫的對峙之後,也加入了這些劫掠地方的隊伍當中。


    等到親自組織殿後的劉紹能親自趕來,發現自己除了還算忠心的親軍營和輜重隊外,手中無兵無糧,已經是無力回天之勢;而隻能約束這剩餘還沒有散掉的後隊,加快速度進入襄州境內,然後上書向朝廷戴罪。


    而在這一次變亂就地散掉的,也是淮南行營最後三個不滿編的軍序,約有兩萬人出頭;這也代表著曾經威名赫赫的天下第一大戰區,東南招討行司的最後一點遺存和影響,就此煙消雲散了。


    連帶的反響是,我那位便宜姐夫五路總管寧衝玄,正式在官麵上提出了向淮東借糧借物的協力建議和請求。。


    。。。。。。


    廣府上城。


    雖然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但響徹在上城幕府居所之中的廝殺聲依舊未曾斷絕。


    而在幕府門前負責居中協調各處用兵和編排的館苑裏;


    作為前樞密知事,兼現任大參事府副總綱,軍器總監,新加了同中書門下三品,在一眾黨人當中,素以知兵善謀著稱的李嗣本,也在大聲詢問著各方送來的消息。


    “幕府的本居和後城,都還沒有拿下來麽。。”


    “那些禦庭衛士和瓊崖藩兵拒降,內據險要而死戰不退。。”


    “再加上地形狹促塞滿了障礙,而無法采用器械開路。。是以突入的兒郎,死傷不小卻依舊被擋住了”


    “那就繼續圍困下去了。。”


    李嗣本斷然道


    “隻要確保那些殘黨不會跑出來礙事就好。。”


    “如今城中的局勢已經初見明朗,我們隻消等到水師的炮隊,”


    “陸續挪運進城來,再慢慢的收拾他們好了。”


    然後,他又轉投到另一邊詢問道。


    “第三批名錄上的人等,都已經控製的怎樣了。。”


    “已經控製住了大半。。連同家人在內,正在往首山宮西側的外苑押送。”


    一名朱色袍服的高級武官應聲道。


    “隻是第一批和第二批名錄上的人等,還有少許棄家在逃,或是不知所蹤。。”


    “其中就包括了那位點名要的辛軍候。。”


    “龍雀園那裏暫時不要動他。。”


    李嗣本擺擺手道


    “反正那位國老也沒有多少日子了。。”


    “他的子侄輩和族人,這次卻多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隻要不主動出逃,願意藏上多久就隨他去了。。”


    然後他突然想起了什麽繼續問道。


    “下城和左城都控製住了麽。。”


    “隻剩下甄泉坊那兒。。”


    “前後已經搭進去好幾隻人馬,數個方向輪番攻打了幾天幾夜。。”


    “還嚐試了拆牆和挖洞,但依舊沒有任何的實質進展。。”


    “他們的火器實在犀利,並且看起來貯備充足的。。”


    “真不愧是野戰善守第一的勁旅,就連一些家將私兵,也是這般的難纏啊。。”


    “那還要繼續打下去麽。。”


    一個聲音請示道。


    “打為什麽不打,”


    他冷笑著看著對方。


    “既然已經動手了,那就徹頭徹尾的做到底好了。。”


    “隻是不要讓我們的核心人馬去打。。”


    “將那些不慎要緊的外圍力量,驅趕過去打。。”


    “特別是陳子錕那批人,既然開了這個頭,就別想要置身事外。。”


    “讓彼此多消耗一些,對於我們眼下的行事,還是日後的新朝廷,都是大有裨益的。。”


    “屬下明白了。。”


    。。。。。。


    “婆羅洲會館被燒了。。”


    因此,羅氏大宅裏也再次接到一個噩耗。


    “連帶整條街都被燒成白地了。。”


    雖然早預期到會有這種可能性,雖然人員大都已經撤走了,剩下的就是一些房舍的損失,但這個結果還是足以讓這裏的人都變的心情愈加沉重起來。


    “匯源號的物業倒還是完好。。隻是”


    言下之意大家都能夠明白的,相對於外部的完好,裏麵隻怕早已經被查封後,挖地三尺式的羅括一空了。


    當然了,這也和匯源號所在位置有關,作為廣府的財富之眼和金融匯聚地,正所謂其中的利害關係牽扯之多,目前還沒有人敢在這片地區內行那殺人放火之事,不然很可能就變成經濟秩序和金融信用的總崩潰了。


    類似遭遇的還有本家的天工號、藍路坊和八雲社,無論是總號還是連鎖分支,都無一例外的遭到了針對性的抄掠。


    雖然早已經通過核心產業的轉移,而讓這些部門逐漸空心化的隻剩下一個名麵上,用連鎖店麵維持的基本框架,但是覆巢之下還是不可避免的出現許多人元和財產上的額損失。


    “根據遊出去偵查的人回複。。”


    “小江邊上的巡哨已經在減少了。。”


    “渡船雖然沒有恢複起來,但是已經有人為了生計開始偷偷打魚了。。”


    “朝中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後,對方的力量也會有所收縮和轉移把。。”


    “自己的命運這個東西,可不能被動碰運氣,”


    謎樣生物麵無表情看著麵前的討論,突然開口道。


    “也不能坐在那裏等靠要,指望天下會掉下機會來。。”


    “真到了要緊關頭就算是沒有機會,我們也要想辦法創造出機會來的。”


    “主母所言甚是。。”


    “某等自當是舍此殘軀,戳力以赴。”


    “哪怕粉碎碎骨,也要護得闔家上下的周全。。”


    當然了,就算是被困守在一隅,但是他們也不是沒有主動從外界獲得消息的渠道。隻不過,每一次的代價和風險,都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而不斷增加和積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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