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錦意正色,眸中慍怒盛極,“這是在平南王府上,小妹仍懷有身孕,陸姑娘請自重。”


    她的行為無疑觸怒眾人,平南王夫婦登時變了臉色,孔氏趕忙上前查看薛紛紛狀況,薛謙命家仆去請大夫來,丫鬟將薛紛紛護住送往一旁偏廳,一時間場麵雖亂卻井然有序。唯有陸震一人如坐針氈,隱在烏黑廣袖下的手微微顫抖,顯然沒料到陸井沛竟會如此大膽,當著眾人的麵對平南王家的小女兒動手。


    陸震慌忙站起將陸井沛拉到跟前,一張爬滿皺紋的臉氣得鐵青,抬手便狠狠地落在她臉頰上,“混賬,誰教你的不知禮數!”


    她平日裏傲慢歸傲慢,也有衝動的時候,但從未這樣沒有頭腦過,好似失卻理智一般不顧一切。陸震這一巴掌力道不輕,隨著一聲響亮的巴掌聲落地,陸井沛頓時腫起半邊臉頰,唇角隱隱泛出血色,也將她的神智打得歸位。


    這才意識到犯了多愚蠢的錯誤似的,捂著紅腫的臉頰掃視一眼眾人,最終停留在立在落地罩下的薛錦意身上,眼眶泛紅,抿起唇角頗不服氣,對他怒目而視。


    “陸震教子無方,觸犯了十三姑娘,請王爺息怒!”他兩步上前朝薛謙重重叩首,扯著身旁的陸井沛一同下跪。起初陸井沛不從,目光落在他輕顫的手臂上才不甘不願地跪下,便聽陸震繼續道:“若是薛姑娘出了任何差池,陸震自知理虧,小女便交由平南王府全權處置!”


    陸井沛驚得睜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盯著陸震,“爹?”


    陸震也是沒得辦法,他此行本想著借機跟平南王打好關係,也算是為日後官道鋪路。哪曾想一切被陸井沛攪亂,非但連抱大腿的可能沒了,甚至惹怒了薛謙,此後別說沒有錦繡前程,恐怕連現在的位子也保不住。


    薛謙現下無意與他周旋這些,口氣顯然不好,擺了擺手道:“陸大人的女兒還是自己管教罷,我隻念著我的女兒一切安好便可。”


    說罷一轉視線落在垂著頭的陸井沛身上,“幾日前陸姑娘初來府上,舉止進退皆有禮數,我還同夫人道陸大人教出了個好閨女,稱讚你聰明果敢,是性情中人。沒想到今日讓老夫開了眼界,何止是性情中人,簡直如同山野村婦!”


    說罷疲憊地別開眼,偏廳裏薛錦意正在為薛紛紛診治,看樣子似乎沒甚大礙。


    薛謙示意底下人攙扶著從椅子上站起,最後略看了兩人一眼,語重心長道:“聽聞陸姑娘月底便要嫁到太傅家去,依我看你這性子,徐太傅年紀大了也吃不消。婚姻大事不得兒戲,需得仔細斟酌。”


    語畢便見陸震麵色一白,要說的話卡在嗓子眼兒,直到薛謙轉身步入偏廳不見蹤影,他才憤憤然在地上錘了錘,許久一聲長長歎息。霍地起身朝陸井沛舉起手來,“你”了半響仍舊下不去那個手,偏陸井沛還不知所謂地怒視著他,他百感交集,最後那一巴掌狠狠地打在自己臉上。


    “爹,你做什麽!”陸井沛驚愕,上前扶住他手臂。


    陸震顫巍巍地指著她氣得說不上,“孽畜,你這孽畜……”


    都道徐太傅與平南王關係好,兩人幼時同在國子監念書,同窗好些年。方才平南王一席話便是絕了他所有後路,與徐太傅結親再無可能,並且平南王雖不在朝中問事,但餘威仍在,皇上對他也是頗為敬重,隻消他一句話,往後仕途便逃不過坎坷。


    思及此,陸震大呼一聲悲哉,兩眼一閉向身旁倒去。


    *


    外間總算歸於平靜,薛紛紛倚靠在榻上大迎枕上,神色倦怠,始終惘惘。大夫來看過說是受了驚嚇所致,開幾貼安神養胎的藥讓她服用,並道日後需得萬事小心,不得再如此頻繁地出事,否則腹中孩子很有可能早產或是保不住。


    聞言薛紛紛護緊了小腹,緊盯著大夫緩緩搖了搖頭,“我不要他出事。”


    她錯開目光落在人後薛錦意身上,抬手意欲扯他袖子,奈何太遠夠不著,隻得抬眸殷殷看著。薛錦意到她跟前,尚未來得及開口便被她截住話頭,“六哥,你幫幫我,我想讓小豆花好好的……”


    她語氣懇求,好似在場這些人唯有他能幫上忙,所有的希望都在他身上,直教人驀地心軟下來。


    薛錦意抬手放在她頭頂,柔和了雙眸,“好,我幫你。”


    太多人圍繞反而顯得擁擠,況且薛紛紛此刻需要靜養休息,孔知秋遣散了一幹丫鬟,讓人領大夫下去庫房領診金。鶯時飯飯一路小心翼翼地送薛紛紛會遊思居,生怕她路上哪裏磕著碰著,臨走時薛紛紛拽了拽薛錦意衣裳,“六哥你跟我一起走。”


    薛錦意轉身的動作一滯,旋即頷首,拿開她纖細無骨的小手,一路無言跟在身後。


    直到垂花門跟前才停住,薛紛紛回身見左右無人,遂抬眸看向他,“你是不是對陸井沛做了什麽?”


    未料想竟是因為此事,薛錦意不動聲色,“紛紛指的何事?”


    原本薛紛紛隻是猜測,因為陸井沛進屋後第一眼是看向薛錦意那處,並且眸中隱有憤怒。加之她今日舉止實在反常,難免不教人多想。


    聽說她的想法後薛錦意隻是一笑,“上回她險些傷你,事後我不過對她告誡了幾句。或許正因為此,才將我記住的罷。”


    話裏真假摻半,一時之間薛紛紛挑不出半點紕漏,思忖片刻微微頷首,“看來她是憎極了我,也罷,日後都不會再有交集。”


    經過前後兩件事,她明顯對薛錦意愈發依賴了些,凡事都願意同他說,與他商量,若不是仍舊留有距離,幾乎與在檀度庵無異。


    *


    聽聞陸大人上回硬生生被氣得中風,自打回蘇州府後便一直臥床不起,吃喝都需要人照顧。而陸井沛逃婚一事更是廣為人知,她的名聲早已敗壞得可以,如今又添一條被退婚的醜聞,更是沒人敢再打主意。加上河壩一事陸震從中作梗,那些個不光彩的事眾人心知肚明,從中撈取了不少油水,又遲遲未能完工,是以皇上聽聞此事後給他分發一筆養老金,特令其告老還鄉,重新安排了新官上任。


    從此陸家算是真正的窮途末路,事已至此有陸井沛一半責任,若是沒她任性,怎會造成今日局麵?


    薛紛紛是從飯飯口中聽到的消息,彼時正伏在桌案上捏著羊毫筆愁眉不展。


    “真是活該,沒見過這樣歹毒的女人,連小姐要摔倒了都不肯扶一扶!”聽罷鶯時總算狠狠地出了一口惡氣,將鬥彩小蓋鍾擺在一旁,現在想起那日的事都覺肝疼。


    飯飯連聲附和,低頭瞥見薛紛紛正在紙上塗塗畫畫,便湊過腦袋去,“小姐在寫什麽?”


    “能有什麽?還不是給傅容的家書,娘親非要我寫了送去。”薛紛紛坐在這兒一早上也沒寫出半個字來,總感覺沒甚要說的,每每要下筆了卻覺得這話委實太蠢,就像自言自語,無論如何也開不了頭。“可是有什麽好說的,我想讓他回來,他卻回不來。我想讓他做的事都做不到,寫信又有什麽意思?”


    飯飯一時無言,縮了縮脖子小聲道:“您可以把最近幾天的事跟將軍說了……”


    “說我被人推倒快小產了?”薛紛紛斜她一眼,拿鼻尖觸不及防地在她鼻子上畫了一道,頓時露出笑意,“多矯情,跟求著他關心似的,我才不要。況且若不是他留下的爛攤子,陸井沛怎麽會找上門來呢?”


    飯飯登時無言,最後也沒勸她寫出一句話,末了眼睜睜地看著薛紛紛將一張白紙火漆裝進信封,交給她故意笑眯眯道:“我要說的話都在裏麵,請他仔細看,認真看,慢慢看。”


    飯飯頓時苦下臉,捧著沉甸甸的信交給孔氏身旁的丫鬟,並將她的話轉述了一遍。


    *


    半月後傅容在西北邊關收到平南王府寄來的信,他正在營帳中觀察地勢,指著羊皮地圖上一角對卿雲道:“此處地勢凶險,易攻難守,若是能將烏塔人引入此地,想必接下來的事情便會輕鬆許多。”


    卿雲正有此意,正盯著那處出神,一旁楊書勤已經忍不住出聲:“前不久蕭世盛才在這地方吃了敗仗,對方肯定有所準備,想來不是那麽容易!”


    傅容頷首,捏了捏眉心略有疲憊,“那個小畜產,待打完這場仗後再回去收拾他!”


    此時從外麵打簾進來一人,是營中士兵,彎腰抱拳行禮,“將軍,有您一封家書,底下書名是來自粵東平南王府。”


    傅容放下手邊活計,“拿過來。”


    楊書勤已經擠眉弄眼地跟卿雲調笑,“可從沒見過將軍如此迫不及待的模樣。”


    後果便是被傅容狠踢了一腳,疼得在一旁直嗷嗷。


    “來送信的人說了,請您一定要仔細認真地看。”士兵雙手呈遞,立在一旁複述道。


    信封上三個娟細小字正是出自薛紛紛之手,傅容微抬了眉,究竟寫了什麽如此重要?


    打開信封抖出裏麵折疊整齊的信紙,展開一看竟是一片空白,來回看了兩遍依舊找不到任何字。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萌寵們quuu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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