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並沒有因這中間的一點插曲而終止,依舊熱鬧而流俗,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席間觥籌交錯,言笑晏晏,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然而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來,人人都無聊得緊,彼此之間不過寒暄敷衍,歌舞升平不假,但卻是宮中數見不鮮的東西,讓人隻煩不奇了。


    這時高坐上的軒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摸了摸胡須,對姬睿澤笑著說道“則兒,為父沒有記錯的話,你府上的燕姨娘如今可是這雪城的風雲人物,那曲貴妃醉酒如今為父依舊記憶猶新呐~”


    那意味深長的一眼,姬睿澤怎會看不出,可是他不想她過早展露鋒芒,他不想讓她離危險太近,即使那一天早晚都會來,他也無時無刻不再乞求上蒼讓那一天來的晚一點。


    姬睿澤的眉頭皺成一個川字,“是父皇謬讚了,燕離才疏學淺,難登大雅之堂


    ,未得聖人教化,不敢造次”


    華燕離聽到軒轅和姬睿澤的對話,不吭一聲,坐在姬睿澤的身旁,自斟自飲,好不快活!


    看她如此,軒轅的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寧曦兒更是恨得牙根癢癢,這個位置本是自己那沒用的侄女兒寧楠溪的,如今卻成了華燕離的,寧曦兒越想越來氣,如果不是寧楠溪那個沒用的女人,也不用連累自己寧氏一族人在軒轅的麵前抬不起頭來。


    “則兒不用自謙,得此良人,不僅是你的福氣,也是我白虎國的福氣啊~趁著今日莞公主和神尊在此,本皇就替則兒做主一回,如果太子府的任何一位能替我姬氏誕下長子,便冊封太子妃!”軒轅高聲說道。


    說完環顧眾人,一臉和藹可親,“可有人有意見啊?”


    那一掃視,被掃到的都不禁低下了頭,哪還有人敢說自己的想法,試問誰敢於君王直視?


    軒轅最後將目光又放回到了姬睿澤的身上,問道“則兒不會怪為父擅自做主吧?”


    “孩兒不敢!”姬睿澤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現在的他越來越不明白軒轅的心中到底在打著什麽算盤了。


    寧曦兒假咳了幾聲,對下座的寧其擠了擠眼睛,寧其看著身旁的粉衣少女,輕聲說道“勤兒,你是我們寧家的希望啊,別讓父親失望”說著還往粉衣少女寧楠勤緊握著衣角的手背上輕拍了幾下。


    寧楠勤貝齒緊咬住下嘴唇,不發一言,腦海中是那個她又愛又恨的娘親在她離開寧府時告訴她的話“勤兒,是娘沒用,沒能給你一個幸福的家,身為寧府的女兒,這就是你的命!”


    命?這是命,那麽她就該如此認命嗎?


    腦海裏一片混亂,用力將要溢出眼眶的濁淚憋回去,她含糊不清的說了一聲“勤兒盡力便是!”


    寧楠勤說著,扯了扯被自己捏得有些皺的衣角,起身聘聘婷婷的走到宴席中央,對高位上的軒轅和寧曦兒俯身作揖道“臣女寧楠勤獻琴一曲,楠勤琴技粗鄙,請陛下、娘娘海涵!”


    寧曦兒從來都是看不起自己這個性格軟弱的侄女兒寧楠勤的,如今這般做法也是退而求其次,好在寧楠勤同樣也是生的一副好皮囊,除了性格外,其他方麵和寧楠溪也是能一決高下的。


    軒轅一看又是寧家的人,心中早就不快了,不過為了在外人麵前維持著他慈眉善目的一麵,軒轅也就忍了下來,笑得一臉可親的說道“這不是寧其的小女兒嗎?出落得這麽水靈,難怪要藏起來不讓人見呢,寧其可真是小心眼啊!”


    目光環視道寧其的身上,寧其老臉青一陣紅一陣的,自己這哪裏是因為自己的小女兒出落的水靈才不讓外人知道呢,明年就是因為自己把一顆心都放在了大女兒寧楠溪的身上才會忽略了對小女兒的嗬護,而如今大女兒打翻了他一早布好的一盤棋,沒辦法,隻能讓這個平時不受自己待見的小女兒補上了!


    “陛下過獎了,小女年紀尚幼,不宜出現在人多眼雜之處,老臣這才每日讓她在府中學些閨中之道,所以才不得人知道”寧其這一番話說得真是臉不紅心不跳,寧府上上下下誰不知道,二小姐寧楠勤的生母是姨娘,在寧府的日子生不如死,每日三餐不飽,還得同侍女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還經常受到大夫人的淩辱打壓,受到姐妹的排擠欺負。


    “陛下,勤兒說要獻琴一曲,不妨讓她試試,如何?”寧曦兒一臉慈母的形象。


    軒轅大手一揮,“好!”


    便有候在一旁的侍從三兩下架好古琴。


    寧楠勤略有一層薄繭的素手撫摸著琴弦,恐怕這是她摸過最好的琴了吧!


    “鏗~”


    琴聲如蜿蜒流水,雨打青瓷,寧楠勤微微合上眸子,腦海裏便映出了那抹青衫素影。


    初見他時,他便是如此這般合上雙眸,指如青蔥輕撫琴弦,背如蒼鬆盤膝而坐於冰天雪地的青苔小溪旁。


    而她便是一個毫不起眼的看客,他的琴音刻在她的腦海,刻在她的心上。


    “公子,你的琴彈得真好聽!”她羞澀的低下頭,不敢看他一眼,生怕一眼便再也忘不掉。


    “不,是這首曲子寫得好罷了!”他笑得如沐春風,眉目如畫。


    “是嗎?那這首曲子叫什麽呀,”她巧笑嫣然。


    “白狐,如果你有幸聽得那人再唱一曲,你便再也無法忘記~喜歡嗎?喜歡的話我可以教你”他的嘴角不自覺的又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她卻看得如癡如醉。


    “好啊!”


    他教得很認真,手把手教學,他的手有些微涼,觸碰她的手指時,她有短暫的失神。


    她學的很認真,從未碰過琴的她竟然愛上了彈琴!


    “我叫惜辰,小姐貴姓?”他清脆磁性的聲音在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不遑多時,一曲畢,在場的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各有不同。


    華燕離自打聽到第一個音符,便死死的盯住了寧楠勤,心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便是“難道他們二人同樣來自萬年後嗎?”


    可是想想,華燕離很快否認了自己心中的猜想,世上沒那麽多巧合,更何況《白狐》這首曲子她還在青龍國的時候便彈奏過,興許是傳到了白虎國也不一定呢!


    宴席中的官宦家眷們開始紛紛議論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好不自在。


    宴會最後在一片酒杯搖曳,紙醉金迷,笙歌快舞中結束。


    官員們一一帶著家眷們離開了皇宮,青莞、離千羽、黎慕茶也被安排住到了行宮,公主女魃為了次日帶三人去永獄崖也早早回了寢宮。


    宮門外的雪地上碾壓出兩道深深的馬車車輪溝痕。


    寧楠勤的馬車裏,侍女書香正在沏茶,寧楠勤卻拉住了她的手,用懇求的語氣說道“書香,你再幫我一次,好不好?過了今天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書香為難的說道“小姐,您別為難我了,如果老爺知道了,不僅我和小姐會受到處罰,就連姨娘也會受到牽連的”


    “書香,我求求你了,最後一次吧!看在我從來沒有求過你的份兒上,幫我最後一次好不好?”寧楠勤帶著些許哭腔,她想見他最後一麵,她怕如果今晚不說出自己的想法,那麽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小姐,……”書香也是個心腸軟的人,最見不得寧楠勤淚眼婆娑的樣子,更何況她兩本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她也不忍心斷了自家小姐的念想,隻不過是怕妾有情郎無意罷了!


    “好吧!那小姐你要快點回來,不然讓老爺和夫人知道了,你又得挨家法了!”書香終是不忍,心疼的看了一眼寧楠勤,給出了最後的讓步。


    “嗯嗯,書香最好了!”寧楠勤感動得握緊了書香的小手。


    寧楠勤和書香互換了衣服,便跳下了馬車,向著熟悉的那條路走去。


    到了緊閉的客棧門前,寧楠勤輕扣了幾下門,便有店小二從裏麵拉開一條縫,看她穿了一身大戶人家侍女的衣服,店小二很客氣的說道“本店今天打烊了,明日再來吧!”


    “小哥誤會了,我是來找一個朋友的,住在二樓雅間那位惜辰公子!”說著往店小二手裏塞了一根今日戴的釵環,那釵環以前還用不起,如果不是自己還有利用價值,恐怕別說釵環,她那心比天高的爹看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好,那你等一下!”店小二掂了掂手裏的釵環,屁顛屁顛的返回店裏,朝著二樓雅間跑去。


    “小姐,請問你找我何事?”沒讓寧楠勤等多久,惜辰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客棧門前。


    “我,我!”一看到那張熟悉的俊顏,寧楠勤便開始結結巴巴了起來,排練了多次的台詞竟然一句也說不出來。


    “無妨,外麵風雪大,先進來慢慢說”他的聲音依舊那般不急不緩,溫柔磁性。


    “惜辰,我爹要把我送去太子府了!”寧楠勤鼓起勇氣才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也終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那很好啊!太子人中龍鳳,多少女子求都求不來呢!”惜辰淺笑著說道。


    “可是我不想,我是那多少女子中不同的一個,太子可以有很多很多女人,可是這世上隻有一個寧楠勤,寧楠勤也隻有一顆心,一顆心容不下兩個人”她看著他的眼,讓他無路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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