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棧匆匆吃過早膳後,三人朝著雪城的方向策馬揚鞭。


    直至傍晚時分,三人才風風火火的到達白虎國都城雪城。


    青莞抬頭看著城牆頭上那兩個潦草的“雪城”二字,心中無盡感慨,前世她在這神州生活了萬年之久,卻從未出過帝都半步,更別提來到這成年冰天雪地的白虎國雪城了。


    “走吧!”離千羽攬過她的肩!


    雪城裏此時已經家家戶戶關門閉戶,有鮮少的幾個商販們在雪地裏用馬車推著重重的貨物在行走。


    “哼~騙子,還開什麽百曉堂呢!胡說八道!害人害己~”一個醉漢跌跌撞撞的從一個破舊的草堂裏走出來,身著洗得發白的補丁棉襖,發絲淩亂,一臉胡渣子,懷裏還抱著個酒壇子,腳上的鞋子破得能看見露在外麵凍得通紅的腳丫子。


    路過青莞三人的時候還停了下來,打了個嗝,一陣酒味就噴了青莞一身,離千羽眉頭一皺,將青莞拉進自己懷裏,怒視著醉漢“滾~”


    醉漢含糊不清的指著身後的草堂說道“幾位,你們是來百曉堂問事情的嗎?”


    青莞三人默不作聲,醉漢又說道“奉勸你們一句,識相的就趕緊離開,一看就知道你們是外地來的,還不知道吧,就是因為百曉生的一句話,活生生害死了一條命啊!”


    醉漢說著還嘖嘖嘖的發出歎息聲,像是在為那丟命的亡人感到不值!


    離千羽冷冷的說道“百曉生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身處江湖而論廟堂,足不出戶而通天下事嗎?”


    誰知醉漢聽罷,提壺喝下一口酒,自嘲一笑,“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酒醒隻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複日,花落花開年複年。


    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


    車塵馬足顯者事,酒盞花枝隱士緣。


    若將顯者比隱士,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將花酒比車馬,彼何碌碌我何閑。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醉漢的身影在雪地裏漸行漸遠,隻有他的聲音還在風雪裏回蕩著,久久沒有散去。


    青莞走到草堂的門前,抬頭望了一眼額扁上的字,是潦草的“百曉堂”三個大字,隻不過這裏早已沒有了它該有的門庭若市,額扁也是半掛在房梁上,隻需有人輕輕一碰,就能撕碎額扁的最後一根精神支柱。


    “真是一個人走茶涼的地方~”青莞歎息了一聲!


    誰知這時草堂內卻傳來一個脆生生的聲音,“是誰在外麵啊!”


    一個麵容白淨的奶油小生從門內拉開了一條縫隙,將頭伸了出來,看到青莞三人後,他才將門拉開,走了出來。


    “請問三位有事嗎?”奶油小生一臉警惕的問道。


    “百曉生在嗎?”青莞從離千羽懷裏掙脫了出來,不答反問。


    奶油小生仔仔細細的打量了青莞、離千羽和黎慕茶幾眼,才不確定的問道“三位可是從青龍國遠道而來?”


    青莞瞳孔微縮了一下,心道:不愧是百曉生的門人,竟能算得如此精準!


    “話說江湖百曉生無所不知,應該不會不知我們來此的真正目的吧!”青莞看了一眼奶油小生,淡淡的說道。


    買油小生淺笑嫣然,“家師果然說得不錯,青龍國長公主才貌雙全,智慧過人,坦直率真,”說著目光又移到了離千羽身上“世人皆說神州美男,神尊大人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今日一見,果然無人能及。江湖兒女,卻甘願受宮廷之束縛,隻為等一個劫,真是讓亞諾自愧不如!”


    “噢~不愧是百曉生的弟子,那……”


    離千羽話未說完,亞諾打斷了他,繼續說道“神尊大人謬讚了,這些都是師父他老人家一早便算好了的,師父他老人家讓我轉達一句話即可!‘白虎東南有奇山,永獄崖頭陰陽觀’”


    青莞的眼裏頓時冒出了金光,她急忙追問道“你師父的意思是說東皇太一就在白虎國的東南方,永獄崖頭?”


    亞諾淺淺一笑,“公主果然睿智,不過公主該知道永獄崖頭困著罪臣應龍,沒有皇家指令,根本無法靠近永獄崖,而東皇太一早已隱居於永獄崖後的寂滅山脈裏,若是想要到達寂滅山脈,必須經過永獄崖,即使公主到了寂滅山脈,又怎知東皇太一肯見您呢?”


    青莞倒是沒有亞諾想得這麽多,但是一聽亞諾說起她才發現自己什麽準備都沒有,便問道“可否讓我與家師一見?”


    誰知亞諾卻搖搖頭,目光看向了不知名的遠方“師父他老人家便是替這天下卜了一卦,才得知公主便是能拯救這天下之人,也正因如此,窺探天機,受到天罰,才斷了這百曉生的能力,如今他老人家與尋常人沒有什麽區別,這不,剛才還罵罵咧咧的,現在已不知到何處去了!”


    黎慕茶額頭冒出三條黑線,不可置信的問道“什麽,剛才那個頭發淩亂,抱著一壺酒的醉漢就是百曉生?”


    亞諾這才正眼看向黎慕茶,點點頭“是啊!自打上次給人卜卦,死了人後,便不再有人來這百曉堂,有時走到大街上還被人追著打罵,所以師父他老人家便日日飲酒,最後成了如今那副模樣!”說完又長歎了一聲。


    青莞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不置可否,人就是這樣的,永遠不會記得你的好,當你偶爾出現一點差錯之後,洶湧而來的便是指責和謾罵!


    而有的人常常無法去忍受這生命裏的起起落落,但凡遭遇一點挫折,便是一蹶不振,用別人的指責來懲罰和提醒自己。


    “三位是能拯救神州蒼生之能人,家師以廢掉一身道行的代價才勉強窺探到這些天機,希望公主不要讓家師失望才是!”亞諾說完,轉身回到草堂,草堂的門再次合上,像是從未打開過一樣!


    可能是天太冷的緣故,青莞的身體緊了緊,離千羽用血紅色的鬥篷長袍將青莞籠罩在自己懷裏,握緊她的小手“怎麽才一會兒,手就這麽涼了!”


    說著還將青莞的手放到唇邊哈著氣,為她取暖。


    青莞就那麽愣愣的看著離千羽彎腰為她哈氣的樣子,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幸福的笑意。


    黎慕茶看了一眼離千羽,又看了一眼青莞,再看了一眼離千羽,嘟囔著說道“真是討厭,幹嘛老把人家忽視掉嘛!人家也很冷的”邊說邊用手搓著臂膀。


    青莞聽到那一聲嘟囔,立即打了一個機靈,將手從離千羽手裏抽了出來,雙頰緋紅的說道“好了!我不冷了,走吧!先去找客棧,明日還要進宮呢!”


    說著不顧身後離千羽的落寞,徑直朝著遠處而去!


    次日一早,青莞三人便進了宮,得到消息的軒轅大擺宴席招待了他們。


    席間軒轅一直都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寧曦兒一臉威儀,母儀天下,女魃,姬睿澤也在一旁作陪,就連青蘇也華燕離也被邀請了,隻因他們同是一國人!


    “不知長姐忽然來白虎國可有何事?”青蘇舉起酒杯,笑得一臉嫵媚,好似他們本就姐妹情深一般。


    青莞不驕不躁的舉起酒杯與青蘇對飲,“妹妹莫不是不歡迎長姐?”


    青蘇掩嘴一笑“長姐說的哪裏話,蘇兒巴不得長姐能夠多留幾日,也好解了蘇兒思鄉思親之苦呢!”


    青莞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那怕是要讓妹妹失望了!”


    在青蘇蹙眉疑惑不解的時候,青莞對高位上的軒轅說道“陛下,青莞有一事相求!”


    “噢~何事?不如說來聽聽!”軒轅有些詫異青莞的開門見山。


    “聽說當年白虎國剛建立,東皇大人便隱居於寂滅山脈,青莞也是慕名而來,想尋得良師益友,便厚顏來向陛下求那一道文書,望陛下行個方便”青莞說道。


    軒轅上下打量了幾下青莞,對青莞說話的真實性保持著質疑。


    “當初東皇確實隱於寂滅山脈,但是以東皇的脾氣,他不會讓人擾了他平靜的生活了的。”軒轅回憶似的說道,就連看著青莞的目光都像是透過一個青莞看另外一個人。


    “陛下隻需給青莞一紙文書,能不能見到東皇大人,那便要看青莞運氣如何了!”青莞說道。


    軒轅沒有再和青莞爭論什麽,再他記憶裏,東皇太一自進了寂滅山脈,便與外界脫離了一切往來,也無人能進那寂滅山脈。


    於是回頭對身旁的女魃說道“魃兒,你可願意陪莞公主去永獄崖?”


    聽到永獄崖,女魃心中的小鹿又開始忍不住的亂撞,如果說這世間還有值得她心跳加速的事物,那麽便是關於應龍的一切,包括困住應龍的永獄崖。


    如果說這世間誰最了解永獄崖,那便非女魃莫屬了,她在那裏起舞,在那裏歌唱,在那裏見證他的年輪、變化,整整千年之久,這番癡情又豈是他人可比的?


    “好!”女魃低下了嬌豔欲滴的頭,她恨不得自己馬上便長出一對翅膀,飛到他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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