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我們隻能帶著老孤女一同回到豐城。


    或許她隨同我們一起去,也許對我們找到韓曉有幫助。


    回到豐城,老孤女和林巧兒一起住在旅館裏。


    我兩天沒回學校,必須得先回學校去,不然被記下無故曠課,考勤不合格就太可怕了。


    估計都沒臉回去見大伯。


    我和道士回到宿舍的時候,向丁丁和鐵牛一打聽,幸好他們二人幫我們頂著。


    老師並沒有發覺我們缺勤。


    不過丁丁卻像是有事情樣,把宿舍的門關了,然後一本正經坐在床上嬉笑著說:“林生,你們這兩天沒在學校,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怎麽樣?”


    這丁丁倒還賣起了關子,旁邊的鐵牛也幫襯著,笑著說:“對,好消息。”


    我和道士的胃口被他們勾起了,湊到丁丁的旁邊坐著。


    道士搖晃著定性的肩膀,大聲問:“快點說,是不是我們宿舍裏誰得了助學金,有我的名字嗎?”


    丁丁搖了搖頭。


    我也有些急切,忙問丁丁:“到底是什麽事情,你快點說啊!”


    丁丁隻說了兩個字‘生意’。


    這生意二字從何談起,旁邊的鐵牛忍不住了,笑著說:“這些天你們沒在,我們幫你們接了一單生意,而且這雇主很特別。”


    道士在旁邊問:“有什麽特別的。”


    丁丁插上了話:“讓我說好不好,畢竟這生意是我接的。”


    我瞪大了眼睛盯著丁丁,催他:“快說,有什麽特別的。”


    丁丁從旁邊的書桌上拿了杯子喝了一口開水,大聲說:“這雇主就是咱們學院,英語係的講師,陳長風。”


    我和道士都覺得有些奇怪,英語係的老師居然找我們談生意。  丁丁接著說:“陳老師最近家裏遇到一點怪事,想要尋一位有道行的人幫忙驅邪。前些日子我們不是在賣符文嗎?這事他從信得過的學生的口裏得知是我們,所以想請


    我們去一趟,價錢好說。”


    道士聽完後,心裏美滋滋的,從兜裏掏出了林巧兒的符文,一本正經的說:“看來我已經名聲在外了,連老師都來找我抓鬼驅邪了。”


    鐵牛有些不屑,笑著說:“你那幾兩水,大家夥都知道,還是小仙姑靠譜。林生,你見到小仙姑的時候和她說一說這事,生意上門了,咱們總不可能不接。”


    道士沒了底氣,像是焉了的茄子。


    我的心裏權衡著,現在韓曉的事情還沒解決,有新來一單生意,這不是添麻煩嗎?


    我當即回絕了,讓丁丁去找陳長風老師,說最近不方便。


    鐵牛和丁丁卻死纏爛打讓我答應,其實我明白他們心裏的花花腸子,討好老師。


    英語係的老師,以後考英語過級,沒準能幫上忙。


    他們兩條爛蟲纏著我,沒辦法,我隻好出了宿舍。


    下了樓道士便追了上來,他第一句話便是:“如果小仙姑不方便,要不這單生意我接了。”


    “如果你有那個本事,你盡管去好了。”


    道士有些尷尬,走到我的前麵,笑著說:“一般的小鬼我還能對付,不過……”


    我推開了他,繼續往前麵走,天色也快要黑了,也沒別的地方去。


    不知不覺竟然來到了圖書館裏,道士跟在後麵,想要說服我去找林巧兒出馬,自己好在其中撈點油水。


    我匆匆忙忙上了圖書館,在三樓的小說區的眾多書櫃裏麵來回閃躲,終於甩開了道士。


    現在肯定是不能出去的,順手就在書櫃上拿了一本《追憶似水流年》,已經很久沒看書了。


    我沒去旁邊的書桌,而是蹲在了書櫃下麵,安安靜靜看起了書。


    厚厚的一本書,幾百頁,一頁一頁翻著。


    夜晚的圖書館沒多少人,這樣一所三流的大學裏,有大把的時光可以貪戀愛,誰還來圖書館看書。


    我幾乎忘了時間,不知不覺手中的書已經翻了三分之一,我抬頭望著圖書館外麵漆黑的夜色。


    房間裏麵安靜的很,樓道裏麵一個人也沒有。


    就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女生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


    這聲音清脆和甘甜,就像一塊棉花糖一樣融化了。


    我轉過頭去,一個穿著牛仔褲,上身穿著白色襯衣的姑娘站在我的身後。


    她梳著兩個麻花辮子,白色的皮膚襯托著清新脫俗,動人無比。


    我有些愣神了,卻又很迷茫,不知道她為什麽喊我。


    她忽然將手中抱著的書遞到我的跟前,笑著的時候臉上有兩個淺淺的酒窩,說:“同學,我也在看《追憶似水流年》。”


    原來是我們在看一本書,我有些靦腆的回了一句:“我隻是隨手拿的。”  “馬塞爾·普魯斯特以敘述者的生活經曆和內心活動為軸心,穿插描寫了大量的人物事件,猶如一棵枝丫交錯的大樹,可以說是在一部主要小說上派生著許多獨立成篇的


    其他小說,也可以說是一部交織著好幾個主題曲的巨大交響樂。”


    她絮絮叨叨說著,我雖然學的語文教育,可是對普魯斯特並沒有太多的研究。


    見我半天沒有應答,微微笑了笑,說:“不好意思,因為太喜歡普魯斯特了。相遇既緣分,我叫嘉怡。”


    “我叫林生。”


    圖書館閉館的鈴聲響了起來,我小聲問了一句:“要不我們先下去,要閉館了。”  嘉怡忽然爽快的回答了一句:“那我們去圖書館下麵的椅子上坐一會兒,在這偌大的學校裏,你是第二個讀普魯斯特的《追憶似水流年》,其實有的時候遇見一個和自


    己讀同一本書的人真的不容易。”


    既然嘉怡都這樣說了,我也不找拒絕,圖書館閉館時間是九點鍾,而宿舍關門是十二點,反正還有的是時間。


    我們來到了圖書館下麵的椅子上,我們的手上雖然沒有《追憶似水流年》,不過她的話題一直沒有離開這本書。


    我無非就是一個偽讀書者,根本算不上普魯斯特的鐵杆書迷。


    和她交流的時候,她完全主導了我,我隻能跟著點頭,或者說是和對。


    圖書館樓下來來往往的都是一些情侶,他們或牽著手,或互相摟著對方的腰。


    見我們兩人坐在一張椅子上,相隔了很遠的距離,都會投來異樣的目光。


    好不容易熬到十一點多的時候,我終於鼓起了勇氣,小聲問了一句:“現在已經很晚了,要不明天白天的時候,我們再約個時間一起討論這本書?”


    嘉怡轉過了臉盯著我,似乎是很委屈。


    “明天不行,上午和下午有課,要不我們晚上約,可以嗎?還是圖書館三樓,你和我?”


    我點了點頭。


    心裏的擔子終於放下了,可以離開了。


    雖然嘉怡很漂亮,不過我真的不懂普魯斯特和他的《追憶似水流年》,和她聊天對我來說簡直是一種煎熬。


    明天白日裏花點時間惡補一下這本書,不然明天我又得聽她絮絮叨叨說一個晚上了。


    我們道了別。


    我還以為她會跟我一起往宿舍的方向走去,她說還有事情,就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離開了。


    我是目送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裏的,等她離開後也不知道是路邊燈壞了,還是什麽原因。


    燈光忽然一閃,原本光線昏暗的長椅附近忽然變得明亮了。


    我望著那盞燈,然後盯著那把我們剛剛坐過的長椅。


    一邊椅子上居然濕漉漉的,剛剛嘉怡就坐在那裏,而我坐的那邊卻是幹的。


    我覺得有些好奇,走上前去,盯著那濕了的一塊。


    在椅子上似乎還有什麽東西,拿起來一看才水草,而且椅子下麵已經是一灘水了。


    這些水是哪裏來的?


    我往宿舍走去,剛剛趕上宿舍關門。


    匆匆忙忙回了宿舍後,我就將道士拉到了陽台上,小聲問了一句:“剛剛我在圖書館裏遇到了一個漂亮姑娘,不過我覺得這姑娘一直纏著我。”


    我的話還沒說完,道士就打斷了我,有些詫異:“你小子怎麽那麽好的桃花運,去圖書館看個書,都還有姑娘纏著你。”


    “不是,我想說的是那女孩好像不是人。我們原本坐在長椅上,等她離開後,我才發現,她坐著的地方是濕的,而且上麵好像還有水草。”


    道士聽完我的話,沉思了片刻。


    “林生,遇到一個漂亮的女鬼。”


    “對,她還給我講了一個晚上的普魯斯特。”


    道士目不轉睛盯著我,說:“女鬼給你講了一個晚上的普魯斯特,普魯斯特是誰?”


    我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對牛彈琴,想掐死他的心都有。


    “你說你遇見鬼就遇見鬼了,圖書館上麵有對著路邊的排水管,沒準是巧合,滴在了椅子上呢!”


    他的話也並無道理,沒準就是一個意外。


    從圖書館裏相遇,我和嘉怡一直待在一起,並沒發現她身上有什麽異樣。


    如果真的是女鬼,不害命,給我講一個晚上的普魯斯特,那這個女鬼得多無聊。


    道士開導後,我回了宿舍,收拾洗漱後就上了床。  可是心裏一直懸著個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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