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顏牽著她的手走進ktv包廂,門剛推開就是一陣整整齊齊的鼓掌聲,這讓羽笙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果然是思維嚴謹縝密的律師團隊,就連這種場合都要提前排練嗎?


    然後,下一秒,她的想法便被無情的推翻。


    “嫂子,我們可以申請把甜點換成咖啡嗎?再苦的也可以!”


    “嫂子,我們都被老大壓榨的連撩妹的時間都沒有了,哪天閑下來幫我們一人來一幅素描帶著去相親沒準能多要到幾個電話!”


    “聽老大說嫂子小時候唱歌就好聽,長大了還能了得,今天必須跟我們老大多唱幾首!”


    …


    果然是正經不過一分鍾…


    羽笙被這猛烈的歡迎陣仗嚇的躲到了景顏身後,然後又聽到那群大男人們一陣嗤笑聲。


    她沒看到景顏做了什麽,那陣笑聲隻持續了幾秒鍾又立馬安靜下來。


    中間的沙發被大家自覺的空出來一個很寬闊的位置,景顏不輕不重的捏了下她的小手,像是告訴她不用害羞…然後才牽著她的手踱步過去坐下。


    大家雖然都安靜的不再調侃了,可那一道道目光仍舊是毫不含糊的隔著千山萬水都飄了過來…


    就連讀大學時第一次模特試鏡都沒有這麽緊張過…


    她無奈的小聲清了下嗓子,真的是很小聲,她自己幾乎都沒有聽到,旁邊的人卻像是感受到了,立馬側過頭看向她。


    似乎發現她隻是被身邊這群“正值花季”的男人影響到了,他看著她低低的笑了兩聲,那眸子裏的甜蜜像是化開了蜜糖,一圈圈的漾著漣漪,蠱惑著她沉溺進去然後再也無力逃離。


    身邊不知道是誰遞過來一個麥克風塞到她手裏,她還沒來得及看清,另一隻被景顏牽著的手力度微收,她隻好扭過頭重新看向他。


    這麽一看才發現,他的另一隻手裏也多了一個麥克風。


    “下麵是老大跟嫂子的表白情歌!”


    正站在點歌台的那人突然這麽喊了一句。


    旁邊有人冒出來對著他的後腦勺用力的拍了一巴掌,“婚都結了,還表哪門子白!”


    大家都跟著一頓歡笑。


    其實於她來說,這些年的陪伴就是他最長情的告白。


    安靜了這麽久的包廂終於響起了音樂聲。


    從進門到剛才那句話之前,羽笙都忍不住的懷疑,這群人為什麽進了ktv都能端著架子連首歌都不唱?難道是因為職業病…


    這會才知道,原來開場曲已經被人預定了。


    一首楊宗緯的《一次就好》


    這是她第一次聽他唱歌,低沉溫潤的聲線像是幽靜山澗裏那最清澈的泉水,而這首歌語調又壓的極慢,耳膜的每次震動似乎感染著心房都跟著柔軟了下來。


    最重要的,是他唱給她聽的。


    想看你笑


    想和你鬧


    想擁你入我懷抱


    上一秒紅著臉在爭吵


    下一秒轉身就能和好


    …


    她安靜的抬起眸子看著那璀璨的光影在他麵頰撲簌躍過,那一明一暗之間,是她深愛了那麽多年的一張臉,是她無數次的拿起畫筆深深刻畫過的輪廓,是她口口聲聲說著忘了,不喜歡了,卻又早已深入骨髓的習慣。


    他的目光從屏幕上移過來與她的重疊,他看著她的眼睛,那麽深深的眸色。


    一次就好,我帶你去看天荒地老


    在陽光燦爛的日子裏開懷大笑


    在自由自在的空氣裏吵吵鬧鬧


    你可知道,我唯一的想要


    她笑著捏了捏他牽著自己的那隻手掌,眉眼間洋溢開清淺的繾綣。


    世界還小,我陪你去到天涯海角


    在沒有煩惱的角落裏停止尋找


    在無憂無慮的時光裏慢慢變老


    你可知道,我全部的心跳


    隨你跳


    …


    她其實很久沒有唱過歌了,似乎記憶總是停在了高中畢業晚會的那一次,她驚喜的看著他走向台上,輕輕的對她眨了下眼睛,然後彈著吉他安靜的為她伴奏,她就站在他的身旁,帶著隱藏起來的小心思濕了眼眸望著他唱那首兄妹。


    時隔四年,她終於等來了他的回答。


    他許她天荒地老,她應他天涯海角。


    的確,一次就好。


    ***


    音樂慢慢進入收尾,四周的人似乎早就按捺不住的開始起哄了。


    “老大,甜點和咖啡直接給我們換成就狗糧好了。”


    “情人手係列下次會出狗糧嗎?照這個牌子給我訂上幾年的。”


    “這未來生了孩子還能了得,不得是個全方位的天才啊?”


    …


    他們並未在包廂待很久,不到一個小時,景顏便帶著羽笙先一步離開了。


    她每天都起床太早,店裏生意又太忙,他心疼她太累,最主要的,他隻想和她安靜的待在一起。


    外麵的雪花仍舊撲簌著一片片的飄下來,地下那薄薄的一小層白色此刻看起來也厚實了不少,鞋子踩在上麵會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世界很靜,像是靜的隻能聽見雪花飄落的聲音,抬目望去是一片幹淨無暇,他就站在她的前方對著她笑,發絲上也落了幾片輕柔,那雙清亮的眸子像是有光,為她照亮著通往他身邊的那條路。


    車子上也覆了一層淺雪,隱隱又像是結了冰,景顏跑去拉開了副駕的車門,看著她坐進車裏這才繞回去。


    他怕她摸到車門會冰到手。


    他總想把關於她的大事小事都幫她做好。


    都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小情人,她卻覺得,她上輩子一定是他最疼愛的小女兒。


    雨刷將擋風玻璃上的白色輕輕的刷掉,視線重新變得開闊,他啟動車子緩緩離開。


    走出很長一段路她才意識到這不是回家的方向。


    她忍不住扭頭看著身旁專注開車的人問道,“景哥哥,你還有事情沒辦完嗎?”


    “還有個約會沒完成。”


    他遇上她的目光,輕輕勾起了唇角。


    良久,車子停在一家麵館門口。


    店很小,招牌也很舊了,似乎普通到了經過的路人都不怎麽會留意到這裏。


    可是她卻記得很清楚。


    景顏高中畢業後答應她的,每周會回來看她一次,這裏便是他每次都會帶她來吃的麵館。


    因為她那時候所有的肉類除了魚,其他的都不吃,而他那會剛讀大學,並沒有經濟來源,也沒有條件帶她吃什麽精致的西餐和甜點,他吃過很多家麵館的清湯麵,發現隻有這一家的最好吃。他便試著帶她來吃了一次,果然,她很喜歡,第一次吃掉了大半碗,後來索性便每次都能把一整碗吃的光光的。


    這裏有他們四年的記憶,每個周末,雷打不動,從她初二那年他高中畢業,一直到她高三他搬去她的公寓。


    她吃一碗清湯麵,他吃一碗牛肉麵,兩人就這麽對視而坐,他偶爾還會心血來潮叫她一起比賽,看誰會先把麵吃完。


    隻是高中畢業之後,她便再也沒有來過這裏了。她後來也吃過很多家的清湯麵,但是卻總覺得少了一些什麽說不清的味道。


    原來是少了當年吃麵的那種心情。


    和他待在一起的舒心與快樂。


    景顏牽著她的手推門進去。


    她一眼就先望去他們當時經常坐的那個位置,幾乎是無意識的。


    可是今天那個位置有人了,像是一對情侶,細看又不太像,男孩子,好像比女孩子大了一些…


    到和他們當年的情景差不多。


    他關了門,牽了她的手坐到另一個座位上。


    老板很快的迎過來,見到羽笙之後似乎愣了一下,隨即移開目光笑著跟景顏隨意的說著話,“差不多有兩個月不來了吧?太忙了吧?這年頭,什麽工作都不好做呢!”


    她怔怔的看向他,卻見他清淺的笑起來,“這兩個月都在忙著照顧小丫頭,這不,終於把她帶來了。”


    老板的目光重新移到羽笙身上,眼睛似乎亮了些。


    她還記得他,隻不過時隔四年,他像是蒼老了不少,臉上已經爬上了幾條明顯的皺紋,隻是那麵色一如既往的溫溫和和。


    老板卻是不記得她了,就這麽看了她幾秒又問景顏,“這是交女朋友了嗎?長的很漂亮的,要好好珍惜才行。”


    景顏握著她的手索性放到了桌上,還輕輕地晃了晃,然後他低低的笑起來,“珍惜是自然,隻是,她不是女朋友…已經改口為老婆了,我們結婚了。”


    見老板有些詫異的沒反應過來,他繼續說,“這是當年和我一起吃麵的小丫頭,您記起來了嗎?”


    老板難掩高興的又多看了羽笙幾眼,像個家長教育孩子似的那麽語重心長,“不容易啊,快十年了吧,真好,真好,一定要好好過日子啊。”


    景顏笑著應下,又溫柔的看向羽笙,詢問,“還是清湯麵嗎?”


    羽笙笑著搖搖頭,“跟你吃一樣的,牛肉麵吧。”


    “可是,”景顏無奈的斂了下眉,“我出門忘記帶錢了,隻能買的起一碗牛肉麵,寶寶,你介意和我吃一碗嗎?”


    羽笙雖然想不出他想要做什麽,但這個借口,實在是夠蹩腳…


    “如果介意,我就要餓肚子了吧?那我還是勉強不介意好了。”


    “餓肚子的隻會是我,怎麽會是你?”


    羽笙笑著嗔他一眼,心裏卻是慢慢的甜蜜。


    想起老板與他的對話,雖然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她還是忍不住的開始詢問,“你是…隻有兩個月沒來這裏吃飯?”


    他安靜的看著她,眸色卻很深,“對,你是四年零兩個月。”


    “隻是,一個人來吃麵,總覺得少點什麽,雖然味道還是同樣的味道,心裏卻空落落的,因為少了坐在我對麵總嚷著牛肉很難吃的小丫頭。”


    羽笙心上忽然一軟,像是那飄下來的雪花遇上了溫暖,瞬時被暖化成了一汪軟水,眼眶也不由開始有些微熱。


    她扭頭看了看外麵白皚皚的雪地,收了收眼淚這才重新轉回頭,輕輕地笑起來,“我現在可是不會說牛肉難吃了,也許還會跟你搶著吃。”


    他當然能看出她眼底的異樣,他垂眸不再去看那濕漉漉的眸子,而是將目光鎖定在了他們十指交叉的手上。


    “不用搶,隻要你喜歡,我的都給你吃。”


    ——————


    老板端上來的這碗牛肉麵裏放了很多的牛肉,他放下麵碗後又意味深長的看了景顏一眼才轉身離開。


    若說這段感情的見證人,或許他也算是一個了吧。


    景顏遞了一雙筷子給她,又將麵碗移到了她的麵前,“寶寶,你先吃,牛肉不喜歡吃就都留下。”


    她卻又將麵碗推到兩人中間,“一起吃吧,牛肉我隻吃兩塊,其他的都是你的,不許浪費。”


    好在木桌很窄,兩人這麽同時低下頭埋頭吃一碗麵倒也絲毫不會吃力,反而總時不時會輕輕的碰一下頭…


    這碗麵的分量真的很足,如果不是考慮到他們是多年的老顧客,偶爾的享受一次“會員福利”,羽笙都忍不住想提醒一下老板,你這麽做生意是會賠錢的啊…


    碗裏的麵終於吃下去了一大半,羽笙吃的也越來越慢,越來越小口。


    景顏忍不住抬頭看了她一會,這模樣像極了自己第一次見她吃小餛飩的樣子,小大人似的…


    “寶寶,剩下的我自己吃就行。”


    他看著她笑著把筷子放下,便直接把碗移到了自己跟前。


    羽笙自然是樂意的,以前做模特的時候已經養成了晚上不吃飯的習慣,現在也隻是會吃極少的一點,因為景顏幾乎每天晚上都是在家親自下廚,她舍不得錯過與他一起的每一餐,所以每次都會多少的吃下幾口。


    她便索性雙手托著下巴開始安靜的欣賞他吃麵的樣子。


    哎,又一次生出一種老夫老妻的感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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