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文芮張了張嘴巴,想要說什麽,終是沒有說出一字。


    她的眼神,有過片刻的無措,好像很難從這種關係中,理出頭緒來。身邊的人出現了幻化一般,都變得不再真實。


    "你……"她無從開口。


    "小芮!"


    看到她這樣,白躍峰愧疚得心都疼了,他握住她的手,抓起來按在他的胸口上,沉聲道:"我承認,我是帶著報複的心接近你的!但那不是全部!後來……後來我是真的……"


    "夠了!"


    蔣文芮突然出聲,顫抖著,同時也是冷酷的。


    她斜睨著他,將手一點點抽出來,那眼神冷得讓他心生寒意。


    蔣文芮垂著眸,輕笑出聲:"原來,你也不過是為了報複我啊……"她搖頭,深呼吸,呼吸得胸口都在痛,"但是,為什麽要傷害秋瑩?她是無辜的。就因為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就活該被你們也算計在內嗎?這麽做,你們跟我又有什麽分別?不……你們比我還要殘忍,至少,我沒有一刀一刀折磨著冉曉晴。"


    "對不起……"


    除了這三個字,他竟不知道還可以說什麽,才能減輕負罪感。


    "不必了,"她抬眸,清凜的目光直視他:"不必對我說對不起,如果真覺得抱歉,那就幫我一個忙。"


    聽她這樣講,白躍峰頓時振奮:"好,你說!"


    蔣文芮別開臉,視線又瞥向窗外:"給我安排醫生,我要打掉肚裏的孩子。"


    白躍峰的雙瞳倏爾緊縮,沉默了足足有幾分鍾,他才出聲:"好。"


    他知道這聲"好"代表什麽,又或者說,這其實正是他來此的目的。


    這個孩子,不能留。


    因為,他會再次毀了她。


    下午,白躍峰又出現,他低聲說:"這間醫院裏到處都是阿曜安排的人,想動手術,必須要出院。"


    "沒問題。"蔣文芮回答得很幹脆,"隻要可以盡早結束這一切。"


    白躍峰望著她,最後一次問道:"小芮,你確定,你考慮清楚了嗎?"


    "我從沒有比現在還清楚的時刻。"


    他垂眸:"我知道了。"


    這件事,蔣文芮隻想盡快解決,所以,連劉萍都沒有知會。


    晚上,她給慕容曜打了電話。


    "有空嗎?我想見你。"


    電話另一端,有些熱鬧,像似在聚會。


    慕容曜連猶豫都沒有,便應下:"我馬上到。"


    他收線,一回頭就看見了楊希媛。今天是她和楊家年輕小輩們的單身聚會,因為被灌了幾杯紅酒,臉頰是可愛的酡紅。她心情不錯,走過來柔聲問:"阿曜,誰的電話啊?"


    "我有點事,要先走了。"他說著,拿起外套:"你們隨意,帳記在我這兒"


    和眾人打了聲招呼,慕容曜便出去了。


    有人馬上打趣道:"表姐,表姐夫不是會去小三兒那吧?"


    旁邊哄笑,接道:"妹夫這麽帥,希媛,你可得看牢了啊!你不知道,外麵的女人都厲害著呢!"


    楊希媛坐在椅子上,不時的瞅著他消失的方向,什麽樣的好心情都沒了。


    她突然起身:"我有事先走了。"


    ……


    慕容曜趕到醫院,護工見是他,便退了出去。


    房間裏隻有加濕器發出的低微聲響,透過水霧,蔣文芮貌似睡著了。


    他不由得放慢了腳步,走到她跟前,平日裏犀利慣了的眸,這會也鬆懈幾分,少許的柔情,出現得毫無防備。


    她突然睜開眼睛,他略一怔,眸中情緒恢複如初。


    "找我什麽事?"他問,聲音是刻板的。


    "我要出院。"蔣文芮開門見山。


    "不行。"他想都不想就拒絕了,"你還沒有完全康複,暫時不可以出院。"


    蔣文芮撐著一隻胳膊坐起來,麵對他時,已無先前的抗拒,這在慕容曜看來是件好事,這代表她正試著接受現實。


    "我受不了醫院裏的味道。"她皺眉,神情是厭惡的。


    "又不是小孩子了,這種事還要鬧情緒嗎?"他雖是板著臉數落著,但語氣卻沒那麽嚴肅,反而多了抹無奈。


    蔣文芮別開臉:"因為懷孕的關係,很多藥我都沒辦法用,隻能慢慢等恢複。這樣的話,還不如回家去,起碼心情也會好一些。"


    聽到她對懷孕一事,沒那麽排斥了,慕容曜的嘴角微微翹了起,連帶著態度也軟了。


    "萬一要是有什麽狀況嗎?怎麽說這裏也是醫院,我可以放心一點。"


    蔣文芮扭過頭,與他目光相撞,又趕緊避了開,"我沒別的要求,隻是想要出院。"


    看她這樣堅持,慕容曜想了半晌,終是妥協:"我會去找醫生問問你的情況。"


    至少,她沒有再吵著說不要這個孩子,這讓慕容曜的心情開始轉好。


    在蔣文芮的堅持下,他給主任醫師打過了電話,一再確認她可以出院了後,才表示,明天為會為她辦理出院手續。


    蔣文芮心安了,躺下來,將頭扭向窗外,閉上了眼睛:"我想睡了。"


    深深凝睇,他停滯了幾秒,走過去,將被子拉上,替她蓋好,然後又去倒了杯水,放在桌上,這才轉身出去。


    聽到半門的聲音,蔣文芮緩緩睜開雙眼,朝門口的方向看過去,眼中的糾結,濃到化不開。


    倏地,門竟又被推開了,她的憂色,就這樣猝不及防的跌入他的視線。


    慕容曜的眉輕蹙著,牢牢的望住她。


    蔣文芮慢慢垂下目光,"什麽事?"


    他走上前,盯緊她:"你……"隨即,他又搖搖頭,將問話咽下,說:"我就是想告訴你,明天一定要等我,不許擅自離開。"


    蔣文芮沒回頭,隻是"嗯"了一聲。


    慕容曜走到門口時,又扭頭看了看她,薄唇抿著,推門出去了。


    他的身影才剛剛消失在走廊上,楊希媛便慢慢從拐角陰影處走出來。抬起頭,望著蔣文芮的病房,完美妝容的五官,一點點開始變得扭曲……


    結束一個會議,慕容曜走進辦公室,簡單交待一下,說:"這裏交給你了,我要去趟醫院。"


    高陽放下一堆需要他簽字的文件,"譚老那邊有些不順利。"


    慕容曜邊穿外套邊問:"他又反悔了?不想搬?"


    高陽無奈的點下頭。


    慕容曜看看時間,"下午我過去看看。"


    高陽笑了:"也隻有總裁能治得了那位倔強的老爺子。"


    慕容曜邊往外走邊說:"給我再找兩個家庭護理人員。"


    "好的。"


    他推開門的時候,剛好楊希媛就站在門口,他一挑眉:"希媛?"


    看到他,楊希媛笑意盈盈:"阿曜,我來找你去挑些家具。之前買的那批,顏色我不喜歡,想要換掉。"


    慕容曜果斷拒絕:"我還有事,你自己拿主意吧。"


    他就要越過她,楊希媛倏爾扯住了他的胳膊,臉上的笑意慢慢消失,聲音壓低壓輕:"有什麽事,會比我們準備婚禮還重要?"


    慕容曜停下,低下頭看了看她抓緊自己的手,什麽也沒說,抽出胳膊後,毫不猶豫的大步離開。


    楊希媛僵硬的站在原地,眼神愈漸狂亂。


    高陽上前:"楊小姐,要不要進去休息一會呢?"


    楊希媛一言不發,僵著背脊轉過身,嘴角緩緩上揚著,露出一個殘忍至極的微笑……


    辦理好了出院手續,慕容曜回到病房,蔣文芮剛要拎起行李,他隨手接了過來,她看了他一眼,並沒拒絕。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醫院。


    "在這兒等會,我去開車。"他說。


    蔣文芮站在醫院門口,望著他的背影,在他沒有發覺的情況下,肆無忌憚的。


    這時,有救護車緊急駛來,她連忙讓開,四周吵雜聲一片,她順著台階走下去,一直出了醫院大門,站在了路口。


    這裏位置也算顯眼,慕容曜應該可以看到她。


    她倏爾又有些懊惱,她幹嘛要考慮這個?


    呼出一口氣,胸口沒那麽痛了,可心情卻不見得有半分緩解,從得知懷孕的那刻,便被壓得沉甸甸。


    她就這麽安靜的站在門口,路過她身邊的,不時朝她看過幾眼。


    現在的蔣文芮,美麗不似之前那般張揚,尤其沉靜時,格外吸引視線。她不知在想著什麽,眉頭深鎖著,快要及肩的發,由著風吹拂,露出纖細白皙的頸部。


    坐在車裏,排著隊在等待出門的間隙,慕容曜的胳膊搭在方向盤上,目光緊鎖站在大門口的她。


    她穿著一件鬆垮的白色毛衣,陽光照在她身上,散發出奪目的白色光芒。


    他發現,他被她吸附目光的時間越來越多,而且是不由自主的。


    這樣很糟糕。


    蔣文芮低著頭,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注視。


    突然,有人喊了聲"小心",她後知後覺,待她抬起頭時,竟看到一輛白色轎車,朝著自己就衝了過來——


    失控的白色轎車,速度很快,驚散了四周的人。同一時間,慕容曜已經衝了出去,推開擋在他身前的人,朝著她的方向拚命的跑過去,大喊著:"蔣文芮!快讓開!"


    蔣文芮根本沒聽到似的,站在原地,怔怔地望著逼近的車子。


    慕容曜一抬眸,在那一瞬,心跳差點停止,他顧不得太多,就在車子要撞上她時,他猛得推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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