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中央那棵參天大樹,江向晚打算問一下來曆,抬目卻是顧北墨剛剛將電話放到耳邊。


    “韓局……對……好……好……再見!”


    掛斷後,顧北墨發現江向晚一直盯著自己,主動開口解釋道,“是警局的韓局長,不久前的綁架案,田濤拒不承認,因為沒有直接證據,不得已把人放了。”


    “需要我去作證?”江向晚不確定的戳著自己鼻尖。


    顧北墨一邊將菜單遞過去,一邊搖頭,“不用,我走一趟就好。”


    “老板。”


    老板娘小跑過來,抬眸一看,禁不住嚇了一跳。


    這不是前幾天來的那個小夥子?


    怎麽,換人了……


    自然,顧客是上帝,縱然心裏疑惑,麵上還是分毫不顯,十分熱情。


    顧北墨點了幾份菜,老板娘一一記下來,“先生,就要這些了?”


    “再來一份烏雞湯。”


    “好的,請稍等。”


    江向晚秀目圓瞪,看著老板娘離開。


    她挺討厭烏雞湯的,一坨黑色的東西,看上去就沒胃口。


    “不喝也得喝。”顧北墨睇著她,見她皺著小臉的模樣,低聲喝道。


    江向晚癟癟嘴巴,不甚理會。


    “爸爸,爸爸。”


    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個小男孩,四五歲左右的樣子,抱著顧北墨的腿就軟軟糯糯喊爸爸。


    繞是顧北墨,此時也是一愣。


    輕輕扒拉兩下,小孩就是死死抱著他的小腿坐在地上,不鬆手。


    一口一個爸爸,叫的熟悉又親切。


    若是不了解真相,恐怕所有人都不會懷疑這對“父子”的真實性。


    拾年裏麵所有的視線都聚焦在這一桌。


    江向晚頂著探究的目光,無可奈何的走到小男孩身邊,輕輕撫了幾下挺可愛的小鍋蓋頭,“小弟弟,告訴姐姐,你家人在哪裏?”


    誰料,小男孩一手拂開江向晚的胳膊,隨即吧唧一聲,小胖手重重拍在江向晚的肩膀上。


    搖搖晃晃幸好抓住桌腿,才沒有摔倒。


    “哼,你是壞女人,你搶走了我爸爸。”


    此話一出,眾人眼光中帶了了然和不由分說的鄙夷。


    原來,不過是小三上位的戲碼。


    顧北墨眉頭微蹙,一把拎起小男孩後領,把人放在藤椅上。


    隨即拉起江向晚,俯身望向小腿,“沒事吧?”


    江向晚衝他搖搖頭,食指指著淚眼婆娑的小孩,無奈至極,“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麽跑這裏麵來了!”


    門口處跑過來一個女人,雙手抱起小男孩。


    “抱歉,抱歉,他……哎?小晚!”


    這女人不是別人,竟是楊燕。


    江向晚同樣驚訝,楊燕不是剛結婚不久,這個孩子……


    楊燕抱著孩子挨著江向晚坐下來。


    那孩子不停的想掙紮下去,依舊是委屈的看著顧北墨。


    “燕姐,這孩子……是?”江向晚開口,看一眼顧北墨,又看一眼小孩。


    楊燕重重歎息,眼眶忽而轉紅,眨眨眼,眼角濕潤起來。


    見狀,顧北墨起身,睇著江向晚,“我去韓局那裏走一趟,半個小時就會回來。”


    江向晚明白顧北墨是騰出時間,給她和楊燕說話,乖乖點頭。


    楊燕接過江向晚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眼淚,緩緩吐出一口氣,才開口,“小晚,你知道嗎,這是……這是五年前我老公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


    江向晚瞠目結舌,不可置信,楊燕和她老公明明十分幸福恩愛,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燕姐,姐夫……你們……”


    楊燕把孩子放到顧北墨剛剛坐的藤椅上,啜了一口水,緩緩道出事情來龍去脈。


    原來,這個孩子的生母是楊燕老公的初戀,兩人因為家庭幹擾不得不分手,當年分手的時候女人不知道自己已經懷孕。


    後來發現了,男人已經結婚,女孩人不得打掉兩人的愛情結晶,獨自生下孩子,做起了單身母親。


    啟料,女人突然得了癌症,沒有別的路可走,才帶著孩子回到了京城,把孩子托付給男人。


    如今,女人病入膏肓,男人日夜守在病床前,不離不棄。


    孩子,自然而然,就扔給了……楊燕。


    楊燕一把鼻涕一把淚說完,事情的確讓江向晚唏噓,她隻能勸說楊燕想開,“燕姐,畢竟她所剩的時日不多了,姐夫對她肯定也是愧疚,那麽多年過去了,早就不存在什麽感情了。”


    楊燕頭搖的像撥浪鼓一般,“小晚,你不知道啊,他們當初分開是因為家裏的阻攔,他們從來都是有感情的,你知道嗎,他們在一起了五年啊。”


    江向晚嘴唇微微翕動,想不出再多的安慰話。


    “初戀本來就難忘,更何況還是因為外在其他原因被迫分開的戀人,恐怕,窮盡一生,我老公忘不了她了,最重要的,還有……他們的這個孩子。”


    下意識看著小孩,小男孩躺在藤椅上已經睡著,嘴唇微微開啟,發出輕不可聞的呼聲。


    “小晚,我想離婚了。”楊燕垂首,望著自己緊緊擰絞的雙手,“那是一道坎,一道一輩子跨不過去的坎,先來後到,青梅竹馬,我都爭不過。”


    “燕姐,你不能衝動。”江向晚握上她的手,開導,“燕姐,姐夫那麽愛你,你不能做糊塗事。”


    “你不懂,你姐夫比我大幾歲,看上去是事事依我疼我,其實,說白了,寵,不是愛,他寵我,可是他一直愛著他的初戀,寵和愛的區別,是溢於表麵和刻骨銘心。”


    江向晚怔怔忡,不知所言,她突然覺得,她就是楊燕,楊燕的經曆和她那麽像。


    楊燕所說的一切,如同為她量身定做一般。


    心底最深處,萌生出,一絲恐懼。


    “不說了,還要趕回去給……給那個女人煲湯,我老公說晚上回來取。”楊燕擤著鼻涕,悶聲說道。


    將紙巾扔到腳下垃圾桶,彎腰抱起孩子,落寞的走出。


    隨著關門聲響起,拾年裏麵,瞬間恢複安靜。


    江向晚看著中央的那棵枝繁葉茂的大樹,尤自愣神,連什麽時候,菜已經擺滿桌也不知道。


    “現在插播一條新聞,兩位農民工因為工頭欠債不還,竟然挾持記者,企圖引起……”


    江向晚猛然轉身,拾年對麵正是一塊超大屏幕,正在實時報道。


    地點應該是在百貨大樓樓頂,兩個身穿深藍色工作服的農民工,每人手中握著一把匕首,挾持了一個身穿黑色套裝的女子。


    這女子……


    江向晚忽而感覺有些眼熟,等到鏡頭從樓下的人群切換到受害人身上時,江向晚如五雷轟頂。


    竟然是肖朵怡!


    銀光閃爍的匕首緊貼在肖朵怡脖子上,甚至可以清晰看到刀尖陷在肌膚,劃出的深深印痕。


    鏡頭再次切換,是迎麵慢慢靠近的三個警察。


    “不許過來,不許過來,再過來俺就把她推下去。”


    “你們這些人,為啥俺去報案的時候就不受理,為啥不能幫俺們討工資。”


    “把槍放下,放下!”


    眼看兩人情緒越來越激動,三位警察迫不得已彎腰將手槍扔到地上,“好好,我們扔了,你們別激動,別激動。”


    肖朵怡脖頸處的手,越收越緊,江向晚甚至能看的出來,她呼吸越發困難,臉部漲成青紫色。


    心裏不由得為她捏了把汗。


    按說,副主編萬萬不需要親自出來采訪,當下,她也是非常敬佩肖朵怡的敬業精神。


    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屏幕之上,江向晚目不轉睛盯著不停忽閃的鏡頭下,零零碎碎的身影。


    他,不是去找韓局了?


    可是轉念一想,如此大的挾持陣勢,他也不可能不知道。


    他是人民解放軍,自然,會盡力保護人民的安全。


    就在江向晚思緒紛飛之時,忽而響起兩聲槍響。


    江向晚心裏一驚,再看過去,兩名農民工被警察製服,手心被子彈穿孔,血肉模糊。


    肖朵怡卻被推下樓,鏡頭從肖朵怡臉部一直向上,到了十指相扣,再向上,是顧北墨俊毅的麵龐。


    現場一片嘈雜,卻依稀聽的清晰肖朵怡撕心裂肺的喊聲,“北墨,求你了,快放手。”


    顧北墨薄唇緊抿,不發一語。


    鏡頭一晃,緊接著是攝像機落地的聲音,攝影師已經是上前幫忙。


    現場又傳來幾人雜亂無章的腳步聲。


    江向晚心跳加速,屏住呼吸等待著天長地久的半分鍾,直到攝像機再次被抬起,落在肖朵怡身上。


    然而,這次鏡頭下卻變成了兩人,兩人緊緊相擁的身影。


    加之,旁邊動情的旁白,江向晚心裏好像壓了一塊千斤重的石頭,喘不動氣。


    隨後,顧北墨打橫抱起肖朵怡,陪她一起,上了救護車。


    江向晚木訥的轉回視線,桌上的飯菜早已經涼透。


    耳邊充斥著楊燕和旁白的聲音,她感覺腦子好像要炸掉。


    當她親眼看到她們以戀人間最親密的方式擁抱在一起時,慌亂,心酸,恐懼,嫉妒,如同滿天卷來的潮汐,將她湮滅。


    可是,她要相信顧北墨,她相信顧北墨對她說過的話。


    她要乖乖等著顧北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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