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向晚呆呆的坐在藤椅上,秋老虎作威作福的半個月已經過去,這時實實在在進入了悲秋。


    外麵路旁的法桐樹葉嘩嘩作響,簌簌落下,江向晚真切的見到了什麽是“秋風掃落葉”。


    對了,平日說起秋風掃落葉,都會夾帶一句,無情!


    是了,秋風掃落葉,本就是無情。


    拾年的顧客,陸陸續續已經走光,空蕩蕩的地方,隻剩下她一個顧客,和不遠處麵麵相覷的老板夫妻倆。


    她能發覺夫妻倆不時投在她身上的目光,外麵的霓虹燈漸漸全部亮起,她還是有時間概念的。


    可是,她好害怕,害怕一旦離開了,顧北墨會找不到她。


    老板夫妻倆推搡半晌,終究是老板娘笑吟吟靠近江向晚,親切說道:“小姑娘,我們要休息了,你家在哪裏,等會我們可以順路送你回去。”


    江向晚一怔,看著麵前笑的親切溫柔的老板娘,心裏一暖,緩緩搖頭,“謝謝,給你們添麻煩了,我現在就走。”


    剛剛起身,看著一桌未動的飯菜,訕訕笑一下,十分不好意思的低聲請求,“不好意思,今天……忘記帶錢包了,可不可以明天……再……”


    老板娘看著江向晚垂首扭捏的孩子模樣,大大方方揮揮手,“不用不用,就算姐姐請你的。”說完走向櫃台,不一會又回來,塞給江向晚一張百元鈔票,“妹妹,打車回家的。”


    江向晚連連搖頭,這錢她怎麽能要?


    “小姑娘一個人走夜路,太危險,拿著,聽話。”老板娘終究把錢放到江向晚手裏,豪爽一笑,“路上小心。”


    江向晚努力彎彎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謝謝,謝謝。”


    手裏,緊緊攥著一百塊錢,在老板夫妻倆欲言又止中,緩布走出。


    小腿上的傷口已經愈合,除了快步走時微微有些刺痛外,基本上一切恢複如常。


    不得不說,習慣,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習慣了顧北墨的寵愛,她甚至忘記了,她是個六七歲時被楊柳趕出家,一路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問路,可以走到姥姥家的堅強的小姑娘。


    秋風吹亂她的長發,絲絲縷縷碎發在小臉上縱橫。


    背後的秀發揚起,漫天飛舞。


    她緊了緊身上單薄的外套,好容易看到一輛出租,還讓後麵匆匆跑過來的一個姑娘捷足先登。


    站在一盞暖黃色的路燈下,看著腳下的影子被側麵不停駛過的車燈,拉的越來越長,然後慢慢的隨著下一輛車燈,再次回歸,不斷重複。


    ……


    顧北墨安頓好肖朵怡,匆忙趕到拾年。


    裏麵卻是一片黑暗,門側的木板牌上,被翻轉到休息中那一麵。


    懊惱的捶一下方向盤,沿著路邊,緩緩的,一路找過去。


    忽然,注意到路邊綠化帶中間的鵝卵石小路上,一盞盞整齊路燈守衛下的道路上,令他擔驚受怕的小人兒,落寞的踽踽獨行。


    顧北墨立刻踩了刹車,車尚未停穩,他便輕快躍下。


    三步做兩步跑上去,從背後把人緊緊鎖在懷中。


    冰冷的觸感讓他心裏一慟,胳膊繼續收了收。


    埋頭在小丫頭的肩窩,狠狠吸一口,熟悉的味道縈繞鼻尖,讓他高高吊在半空的心,終於有了歸屬。


    江向晚被抱住的一刻,微微一愣,隨即聞到顧北墨身上特有的清冽,感受到他胸膛的溫暖。


    似乎,熱氣從背部一躍而上,衝擊了眼眶。


    “你說話不算數。”江向晚心裏有些委屈,耷拉著小腦袋悶悶開口。


    顧北墨抿唇,把人轉過身,讓兩人麵對麵。


    鼻尖有些紅,不知是凍得還是委屈的。


    眼眶也紅,這該是委屈了。


    “對不起。”顧北墨吻了吻她紅腫的眼角,按著後腦勺緊緊貼在胸膛,“這次怪我。”


    江向晚乖乖由他抱著,雙手自由垂下在自己身體兩側。


    顧北墨終於感覺到不對勁,手掌摩挲著她無表情的臉蛋,低聲問道,“怎麽了?”


    江向晚吸了吸鼻子,搖搖頭。


    “說,怎麽了?”顧北墨焦急之下情不自禁的語氣硬了三分。


    這一下嗬斥,江向晚心裏更委屈了,從他懷裏掙紮出來,轉身就要離開。


    顧北墨一把便抓住某人手腕,微微用力,某人再也走不動。


    “又鬧脾氣?怪我晚了?”顧北墨繞過小腹死死扣住她的纖腰。


    江向晚一根一根掰著他的手指,囁嚅道,“顧北墨,你就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


    顧北墨一怔,不消瞬間,便明白過來。


    他輕輕咳一聲,剛要說話,江向晚卻忽然打了個噴嚏。


    “回家聽我解釋,好不好?”也沒有管江向晚如何回答,直接把人抱起,塞到車裏。


    一路上,車裏是詭異的沉默。


    江向晚一直在打哆嗦,顧北墨關嚴窗戶,甚至打開了車裏的暖氣。


    回到家裏,顧北墨先是去廚房煮了碗薑湯。


    “喝口薑湯驅驅寒。”


    江向晚乖乖接過來,一飲而盡。


    想起當初要她喝薑湯時候的滿臉不樂意和討價還價,顧北墨心裏歎息,卻隻是把碗端出去。


    在流理台旁佇立良久,顧北墨想究竟如今是不是最好的執行計劃的時機。


    可是……


    要他怎麽舍得?


    這一條路被他封死,那便走另一條吧。


    揉了揉額頭,才抬步進了臥室。


    江向晚坐在床上,被他剛剛裹的,像是一個蠶寶寶。


    顧北墨長腿一跨上了床,把人和被子一同抱進懷裏。


    “你知道了吧,今天晚上,我救了肖朵怡。”顧北墨低沉的嗓音氤氳周圍,說完一句話,他緊緊盯著江向晚小臉。


    “知道啊,在報導裏還目睹了全過程。”江向晚有意的輕輕快快說出來,“還聽到攝像人一篇深情的旁白。”


    “別吃醋了。”顧北墨揉揉她的側臉,順勢移下手掌,微微彎起,拇指食指一同撅住她的下巴,讓江向晚被迫與他對視。


    “我才沒有。”還在嘴硬。


    “隻是一個偶然,把她送到醫院,我……我就回來了,沒想到拾年已經關門。”


    “那為什麽會那麽久?”江向晚質問的聲音裏麵帶著哭腔。


    她孩子氣的詢問讓顧北墨哭笑不得,“幫人幫到底,辦住院手續麻煩了一些。”


    江向晚垂首不言,靜默半晌,才抬目望著頭頂上的男人,“真的?”


    “真的。”顧北墨暗地裏鬆了口氣,知道小丫頭心裏的委屈和疑惑慢慢被瓦解。


    “好吧,我信你。”江向晚從被子裏麵伸出胳膊,抱住顧北墨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口,“知不知道,當時快要嚇死我了。”


    顧北墨深邃的目光柔和的好似一汪五月的春水,任憑她在懷中張牙舞爪,俊臉上,始終掛著寵溺的微笑。


    “還有啊,今天欠了拾年老板娘好多錢。”江向晚手心裏還攥著一張百元鈔,張開手心,已經成了皺巴巴的一團。


    “飯錢,還有送給我的讓我打車的錢,諾,你看。”


    顧北墨失笑,“你倒是挺有本事。”


    “哼,你還笑。”江向晚瞥一眼他,小手狠狠虐待顧北墨俊毅麵龐。


    “好,不笑,不笑。”顧北墨撅住她的手,放在嘴角吻一下,“擦洗一下睡覺吧。”


    “我想洗澡……”


    “明天去醫院看醫生怎麽說。”


    “你都不聽醫生的交代。”


    “所以,你更要聽。”


    “……”這是,什麽邏輯?


    “乖啊,對了,唐糖和老簡回來了。”顧北墨放下盆,浸濕毛巾,給小丫頭擦著手,忽然想起不久前簡淩風打過來的一通電話。


    “真的呀。”明顯,江向晚挺激動,“他們是不是和好了?”


    顧北墨抬目睇她一眼,很明顯的嫌棄。


    這不是廢話嗎!


    “唐糖姐的小寶寶也好幾個月了吧。”江向晚自言自語,望著水晶吊燈,想到唐糖挺著大肚子,行動不便的樣子,竟然有種蠢蠢欲動的憧憬。


    顧北墨手下一頓,簡單點頭。


    若是沒有出意外,他們的孩子應該會和老簡唐糖的,差不多時間出生。


    “顧北墨。”江向晚期望的看著他,星眸裏麵是波光流轉的期盼,“你喜不喜歡小寶寶。”


    他明白她的意思,可是眼下,卻不是個好時機。


    “還可以。”說完,長腿一跨,落荒而逃。


    江向晚重重哼一聲,“什麽叫還可以哇。”


    浴室


    顧北墨任冰冷的水流傾瀉而下。


    剛剛在醫院裏,肖朵怡不經意提起出國的打算,可是肖朵怡帶著那麽重要的文件,怎麽能讓她走?


    路上本打算趁此機會,讓江向晚誤會,便於他接近肖朵怡。


    可是當親眼看到她一人在路旁的落寞,他再也不舍得。


    幸好,他還留了一條後路。


    關上花灑,圍著圍巾走出去,輕輕推開臥室門,發現人已經睡熟。


    這才走到客廳,點了一根煙,不久,眼前便雲霧繚繞。


    拿出手機,找到孔詩頌號碼,編輯一條短信發了過去,“老孔,明天中午,我去電視台找你。”


    放下手機,重重吸了口煙,將還剩下的半根撚在煙灰缸中。


    重新洗漱一番,才走進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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