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定神,他趕緊將蚊帳給放了下來,將江夢雪遮住,然後才匆匆的打開門,滿臉笑意的說道:“在,在!”


    “收拾收拾東西,公主殿下要見你!”來人是銀杏,她穿著一身平民裝扮站在院子裏,院子的大門反鎖顯然是跳牆而入。


    劉道士怔了怔,長公主自從三年前將軍夫人死了之後就已經很久沒有叫過他了,如今這財神爺又送上門來了!不禁心裏暗喜,樂顛顛的點頭。


    剛走了兩步,劉道士就臉色一變,想起了還在床上被自己迷暈的江夢雪,忙問前麵要準備出門的銀杏說道:“姑娘,公主叫我去是有什麽吩咐,去的時間長還是短呐?”


    “你問這麽多幹什麽,難道有銀子你不要不成!”銀杏白了一眼劉道士,對他這種走江湖的神棍心裏是看不起的。若不是這劉道士祖上曾經是名極一時的禦醫,後來因為犯了大錯終身不得行醫而有著一手配藥的絕活,根本不能入了淩雲煙的眼。


    “不是,因為我自己還有一些瑣事,如果公主要我去的時間長,我便要做些準備。”道士滿臉堆笑,對銀杏這種有毒的毒花根本不敢碰,隻得小心的奉承。


    “這個我可說不準,我在這裏等你,給你時間準備準備!”銀杏上下掃了一眼劉道士,隨後淡淡的說了一句便站在院子裏耐心的等著了。


    道士笑著應了一聲,隨後便匆匆的回了臥室,從床底下拿出了繩子將江夢雪牢牢的捆成了粽子,這才放心的掏出手絹堵上了她的嘴巴離開。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江夢雪醒了過來,看著昏暗的周圍隱隱約約能夠看出家具的輪廓,腦中的記憶飛快的回憶起來,眼睛漸漸染上了一層冷意。


    江夢雪掙紮了幾下,發現自己被綁了起來,她眼睛裏麵的寒光漸漸收斂,丹田運氣隻聽身上的繩子發出“嚓嚓嚓”的崩斷聲,約莫一盞茶的時間才掙脫了束縛拿下了自己嘴裏的手絹。


    她點亮了屋子裏的燭火,仔仔細細的看了一眼這道士房間裏麵的陳設,然後搜索了一番,終於在床底下找到了一個藥箱子,裏麵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很多的藥瓶,其中一個瓶子上的字讓江夢雪渾身都僵硬了一下。


    “軟筋散……”江夢雪默默地念出了這三個字,當年自己慘死之時的記憶又一次湧了出來。


    三年前,將軍府江夢雪的身體越發的笨重,自從在宮裏偶遇了長公主淩雲煙之後,她們便成了朋友,淩雲煙經常會到將軍府探望。


    “夢雪姐姐!”淩雲煙穿著一身粉色的衣裙款款而來,身後的銀杏端著托盤裏麵一個精致的燉盅格外的顯眼。


    江夢雪領著淩雲煙坐下,臉色微紅帶著和藹的笑意說道:“你每次都給我做那麽多好吃的東西,真是辛苦了。”


    “姐姐說的這是什麽話,我們姐妹倆還用得著說這話嗎?若不是你平日裏給我說了那麽多戰場上的故事,又如何能夠打發的了我在深宮之中的寂寞。”


    淩雲煙從銀杏的手裏接過了已經盛出來的燉湯,輕輕的遞給了江夢雪繼續說道:“這是鹿筋湯,我特意問了禦醫專門給你做的,如今孩子已經八月有餘,眼看就要生了,鹿筋湯正是給孩子和你補一補的時候。”


    江夢雪的手抖了一下,記憶因為外麵傳來的聲音而阻斷,忙熄滅了劉道士屋子裏的燭火,從窗戶匆匆而逃。


    當年的鹿筋湯,她整整吃了一個多月,期間江夢雪也親自見到淩雲煙和自己同食過,可是就在自己在被她扔進水井之前想要使出內力反抗之時,才發現自己的內力早已不見。


    軟筋散,淩雲煙當年得意的告訴自己真相,這三個字就牢牢的扣在了她的腦海裏,哪怕過去了三年依舊記憶猶新。


    這道士為什麽有這種東西?難道他知道這東西的由來?還是這個人本身就和淩雲煙脫不了幹係。


    顧不上在劉道士的住處多停留,江夢雪顧念著清兒不得不匆匆的趕回了將軍府,一進院子就見清兒的屋子裏燈火明亮,傳來清兒的笑聲。


    不知為什麽,江夢雪聽見這聲音,心裏咯噔一下匆匆進屋見到了正在抱著清兒逗弄的淩雲煙。


    “今日放你半天的假,怎麽這麽晚了才回來?”淩雲煙抬起頭,看著跨入門裏江夢雪,臉上平靜並不像生氣的樣子。


    “回公主殿下,今日路上小女不小心撞了人,那家人糾纏這才回來的晚了。”江夢雪微微低頭,一副很害怕的樣子,唇輕輕抿了一下,剛好落入了淩雲煙的眼裏。


    “起來吧,本宮不過是問一問,你不用這麽緊張!”淩雲煙一邊說,一邊用手輕輕的摩挲著清兒的臉頰,孩子的笑聲還沒有停止可是呼吸明明已經開始急促起來。


    “我在門外就聽見我的清兒笑得開心,是有什麽好事嗎?”林夢江穿著一身暗紅色長袍走了進來,上麵用銀線繡著繁複的花紋,在燭火之下看著格外的亮眼,一臉寵溺的看著淩雲煙手裏的孩子。


    “是啊,從我來這孩子就不停的笑著,也不知道怎麽就這麽高興!”淩雲煙一邊說,一邊深情款款的看向了林夢江。


    “一定是他對你這個娘親太喜歡了,所以呀看見你來激動啊!”林夢江用手捏了捏淩雲煙的手,那眼中的柔情不言而喻。


    江夢雪站在一旁,看著他們三個人的互動,眼睛卻停留在清兒那張笑臉上。雖然孩子在笑,可是她心裏卻感覺清兒的眼睛裏寫滿了痛苦?


    “哪有,你慣會取笑我!”淩雲煙一邊說,一邊嗔怪的看了一眼林夢江,隨後便把孩子交給了銀杏,孩子落在銀杏的手裏立刻就不笑了,安靜了下來。


    江夢雪的眼睛看見了銀杏在接過了清兒之後的一個小動作,立刻在眼睛裏流露出一絲怒意,手心也捏成了拳頭。


    難怪清兒在淩雲煙懷裏的時候笑得會那般的痛苦,原來銀杏居然點了孩子的笑穴!


    “銀杏姑娘,把孩子交給我吧!”江夢雪走了過去,試圖從銀杏的手裏接過已經很疲憊的孩子。


    卻被銀杏躲開,上下打量了江夢雪一眼說道:“你忘了府裏的規矩嗎?從外麵回來必須要先沐浴更衣之後才能伺候主子,以免把外麵的髒東西傳染給主子!”


    江夢雪的手僵了一下,她回來的匆忙,根本還沒有來得及洗漱,低下頭退了下去。


    等江夢雪回來,淩雲煙正對著林夢江說道:“姐姐去了的這幾年,府裏一直是安安靜靜,自從她出現了之後便不平靜了,我想還是找一個人給她看一看吧。”


    聽見這話,江夢雪的腳步頓了一下,難道淩雲煙說的是自己?


    “雪兒,你過來!”淩雲煙看向門口,剛好見到了江夢雪停下腳步的樣子,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雖然江夢雪聽見了淩雲煙的話,可是她依舊保持著平靜的模樣,這讓一旁的林夢江多了幾分讚許的目光。


    走到淩雲煙的麵前,江夢雪低著頭聽見她說道:“我聽說你小時候也是富庶人家的女兒,隻因家裏遭了天災這才父母雙亡背井離鄉到了京城是嗎?”


    “是!”江夢雪這具身體的記憶的確是如此,她並沒有刻意的欺騙。


    “明日我想請一個大師到府上看看你的麵相和八字,若是你的麵相八字不適合這裏,我希望你能夠離開!”淩雲煙看著江夢雪點頭,心裏卻還是不放心。


    她不知道為什麽,每次江夢雪出現在她的麵前時,她的心裏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慌張感;如果彼此的眼神對視,那麽伴隨的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她不喜歡這個女人,特別是這個人的名字裏還帶了一個雪字,這是她最討厭的地方。


    “你別怕,不過是看麵相而已,若是有問題我們也會幫你想辦法的!”林夢江見江夢雪有些微微泛紅的眼睛,心裏生出了幾分憐惜趕緊補充道。


    第二日,江夢雪早早的便起了床,到了清兒的房間,見孩子還在熟睡,心也因為他的睡顏而安靜下來。


    淩雲煙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了,就是想要借著鬧鬼的事情把罪責全部推在自己的身上,然後來一招借刀殺人。


    她不能這麽坐以待斃,如果自己不趕緊引起林夢江的注意,那麽自己的計劃就會功虧一簣。可是……


    江夢雪咬了咬牙,說她不恨林夢江談何容易,看見那張臉她就恨不得剁成肉醬,更不要說去勾引這個男人,讓他重新愛上自己了。


    這時候,清兒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一副就要哭泣的樣子,江夢雪趕緊點了孩子的穴位,讓他的痛苦能夠得到壓製。


    看見清兒安靜的沉睡,江夢雪站了起來,一雙眸子裏儼然換上了堅定的目光,給春桃打了一聲招呼便離開了院子。


    將軍府的東南角有一個花園,從禦河引來了一股清水流經此處,裏麵種滿了荷花,經過工匠的精心打理裏麵的荷葉生長翠綠,江夢雪穿著一身粉色的衣裙坐在石橋邊輕輕哼唱著歌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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