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歌謠聲音婉轉如同百靈鳥的叫聲,隨著風聲飄蕩在荷葉之間,遠處剛剛上朝回來的林夢江停下了腳步,臉上先是顯出了吃驚,然後便是激動的神色。


    他顧不得自己還穿著朝服,匆匆忙忙的往東南角的方向而來,依稀記得唱這首歌謠的女子雙腳浸泡在清澈的河水中等著自己下朝歸來的情景。


    碧綠的荷葉遮蓋了林夢江的視線,熟悉的歌謠卻是從一個陌生的聲音裏傳出的,他尋找著……


    終於,他看見了將雙足浸泡在碧綠水中的江夢雪,此時的粉色衣裙在碧綠荷葉的映襯之下顯得格外的好看,猶如含苞待放的荷花。


    林夢江的記憶回到了四年前,他們的軍隊來到了位於莽國國境的一處天然湖泊附近,原本處在寒帶的莽國常年冰雪覆蓋,在此處卻出奇的溫暖。


    據說這山裏有一座沉寂了百年的火山,從火山底下湧出來的水溫度適宜,不知是誰從大淩帶來了荷花的種子播撒其中,令這裏四季荷花不敗,又稱為蓮湖。


    江夢雪被林夢江發現了女兒身之後,他便成為了江夢雪的護花使者,每一次都小心的幫江夢雪掩蓋身份,慢慢的兩個人也無話不談起來。


    一次,江夢雪就是這麽溫柔的坐在荷花池邊藏著家鄉的歌謠,清麗的臉龐讓人心神蕩漾,至今他都還記得……


    “將軍!”江夢雪其實早已聽見了林夢江的聲音,偏偏等著林夢江出現在自己的身旁才做出一副慌亂的樣子。


    “你,為什麽會唱這首歌謠?”林夢江的眼睛裏帶著淚水,那眼眶已經微微泛紅,僵硬的看著麵前這個和當年的摯愛完全不同的麵容。


    “這是我在逃荒的時候一位姐姐教我的,將軍……”江夢雪故意做出一副局促不安的樣子,其實心裏卻全是嘲諷。


    林夢江啊林夢江,你在世人的眼中一直扮演著癡情郎的角色,如今聽見我哼唱這首歌謠還能演得這麽真,還真是難為你了!


    “一位姐姐,是多久?她長什麽樣!”林夢江忽然抓住了江夢雪手臂,那力道大的出奇,讓江夢雪差一點就要使出身上的武功。


    “我,我不記得了,我從小就會唱,如今時間長了記不得了!”江夢雪慌亂的搖頭,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她就是要這樣吊著林夢江,讓這個男人不安,讓這個男人難過。


    “不記得了……”林夢江自言自語的說著,眼中流露出苦澀的情緒,一雙眸子裏那原本帶著激動的光芒漸漸熄滅。


    “將軍,您怎麽了?”江夢雪一副很迷茫的樣子,似懂非懂的看著林夢江,這種神態讓對方看著有些出神。


    “沒,沒什麽。”林夢江的臉色有些微紅,側過臉不去看江夢雪,轉身匆匆欲走說道:“以後別在這裏唱歌了。”


    那個女人已經永遠了離開了他們父子,如今在天上過著屬於她的日子,為什麽還要派這麽一個女子來擾亂他的心神。


    一步一步,林夢江第一次感覺荷花池真的好大,每一步都帶著難以言喻的沉重感。思念的情緒如同洶湧而至的洪水,讓林夢江不得不去推開自己腦中每一個關於江夢雪的片段。


    江夢雪眼睜睜的看著他消失了蹤跡,一雙眸子裏麵帶著冷冷的光亮,林夢江現在一定很痛苦吧,三年之後又聽見了這熟悉的歌謠。


    還記得林夢江說過,那是她聽過最好聽的歌謠,能讓他的心在殺戮中平靜下來,能讓他對自己的相思傳遞出來,那是他們愛情的見證,如今卻是愛情的諷刺。


    林夢江不讓自己唱是害怕了嗎?就如同北院的鬧鬼一樣,不做虧心事又何必害怕半夜鬼叫門。


    江夢雪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殺人時候的場景,那人的雙眼就那麽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一眨不眨的!直到今時今日依舊是自己的夢魘。


    而自己此刻一定也是林夢江的夢魘,這讓江夢雪心裏又想到了……


    等江夢雪回到清兒的院子,此時已經有銀杏守在了門口,見她回來臉色帶著一股子慍怒說道:“你去哪了,忘了昨日公主的囑咐了嗎!”


    “我……”江夢雪故意做出一副很可憐的樣子,讓銀杏的眸子裏麵氣得好像要冒出火來。


    這一個多月以來,江夢雪算是看明白了,淩雲煙走到哪裏都帶著銀杏,儼然就是她的心腹,既然如此她可要好好的利用一番。


    “小雪,將軍叫你過去一趟!”就在江夢雪準備跨進屋裏的時候,身後忽然來了一個丫鬟叫了她一聲。


    她微微蹙眉,林夢江又叫他做什麽?抬頭看了一眼銀杏的臉色,似乎是很為難的樣子。


    “你去吧,我去給公主說!”銀杏看著來人,知道是林夢江身邊最得力的丫鬟,這人可得罪不得。


    江夢雪應了一聲,隨後便去了林夢江哪裏,卻隻是從他的手中得到了一張手帕,讓她愣了愣。


    這手帕江夢雪記得,是屬於自己的,不過想不到這府中居然還有自己的舊物,著實讓她意外。


    拿著手帕,江夢雪一下子弄不明白林夢江的心境,此時這個男人的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為什麽要給自己這塊手帕。


    或許是太過投入,江夢雪這次又撞到了人。隻聽得對方悶哼了一聲,她順著聲音望去,一看竟然是昨日的那個老道。


    “怎麽是你!”老道見到江夢雪睜大了眼睛,想到昨日回去見到繩索都斷成了幾截,乃是用內力崩斷的,立刻對這個丫頭心裏生出了幾分恐懼。


    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江夢雪忽然詭異一笑,拉著道士的衣領,點了他的啞穴拉著躲進了旁邊的石林後麵,順手掏出一把匕首扯開這人的外衣,露出他肋骨分明的胸膛。


    “淩遲中你知道最先割掉的是哪裏嗎?”江夢雪對著道士胸口那兩粒凸出的存在一刀割了下去接著說道:“便是這裏!”


    片刻間,她的動作格外的利落,隻是兩下便將胸口的兩粒銅錢肉給剜了下來,那道士被點了啞穴隻能渾身顫抖的看著江夢雪。


    道士此時麵色蒼白,胸口的血水眼看就要順著胸口滑落到地上,江夢雪就用剛才林夢江給自己的手絹擦了擦,隨後又掏出了一個藥瓶倒出了一些藥粉在上麵。


    那道士麵色蒼白,頭上冒出細密的汗水,想來一定是痛苦難言,隻能驚懼的看著江夢雪。


    “疼嗎?”


    對方動撣不得,眼珠子轉了轉,帶著幾分求饒的神情。


    “想讓我放了你嗎?”江夢雪的聲音柔柔的,帶著幾分蠱惑,那神態分明就是一條毒蛇正在微笑的吐出自己的信子。


    “那我這就解開你的啞穴,你若是敢叫出聲我就把你的下體給割了!”江夢雪忽然眼睛迸出殺氣,冷冷警告之後快速的解開了對方的啞穴。


    “姑娘,我知錯了!饒命啊……”老道不敢大聲說話,可是那聲音分明就是要哭出來了。


    江夢雪揚了揚眉,“饒命”這個詞對於她來說一點用都沒有,這道士這個時候出現在將軍府擺明了是和淩雲煙有關係,在結合昨日的事情,更是讓她確定自己當年食用的軟筋散就是這個人配製的。


    上一世沒有人饒了她的命,這一世她又如何會饒了這個人的命!


    她忽然莞爾一笑,帶著幾分妖嬈摩挲著道士的臉頰說,“想要讓我饒命也容易,隻要一會兒你不要對我的麵相亂說話就好!”


    “你怎麽知道我今天是來看相的!”劉道士大感意外,自己被淩雲煙吩咐演一出雙簧的事情隻有他和公主知道,絕對沒有告訴別人。


    “我怎麽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的命在我的手裏。如果你不是隻想要丟掉這胸口的兩塊肉的話,後果就自己想吧!”江夢雪輕輕的將手移動到了道士的肩頭,輕輕的捏了一把,隨後就見那道士渾身癱軟的坐在地上,褲襠下麵流出了液體。


    劉道士此刻的模樣江夢雪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轉身離去,若是這個道士是個識時務的,斷不會把剛才的事情說出去,不然後果他是知道的。


    沾染了道士鮮血的手帕被江夢雪淡定的收進了袖子裏,若無其事的回到了清兒的院子,此時淩雲煙正在喝茶,見到江夢雪就佯裝平淡的問道:“將軍叫你過去做什麽了?”


    “回公主的話,隻是問了幾句少爺的事情,沒有多說什麽!”江夢雪微微低頭,一副很恭順的樣子,讓淩雲煙抓不住什麽錯處。


    見江夢雪來了,那劉道士卻不知道忽然去了哪裏,淩雲煙給銀杏使了個眼色,就見銀杏匆匆的走了出去。


    約莫過了一茶經的功夫,這才在銀杏的帶領下跌跌撞撞的回來,不過身上已經換了一套衣裳,不是道士的打扮。


    “這是怎麽回事?”淩雲煙看著穿著小廝衣服的劉道士,微微皺著眉,顯然帶著幾分不悅。


    若是換在平常,淩雲煙一定是一副麵帶微笑和藹可親的模樣,今日的場合卻意外的見她如此嚴肅,讓江夢雪心中冷笑。


    “回公主殿下,道長剛才不小心被過路的丫鬟潑了一盆水,身上的衣服淋濕了,所以這才讓小的找了一套小廝的衣服給他換上。”


    淩雲煙眼睛裏流露出銳利的目光,恨不能將麵前的兩個人剜出兩個洞來,卻故意一副平靜的神情說道:“真是胡鬧,道長乃是道家仙人,如何能穿這樣的衣服?趕緊叫人去找一套道袍過來,給道長換上!”


    此時,這淩雲煙心裏暗恨,這姓劉的道士今日可是一個重要的角色,原本計劃周詳偏偏要鬧出這麽一出,難道是故意的?


    銀杏叫了一個粗使丫鬟匆匆出去,淩雲煙慵懶的端坐在軟榻之上,一雙眸子看著此時安安靜靜站在一盤的江夢雪然後又看了看她身旁的春桃清了清嗓子說道:“你們幾個這段時間照顧清兒也算是盡心,有沒有想過討什麽恩典?”


    淩雲煙心裏想著,這府裏的人都知道清兒是個早夭的命,按照大淩的規矩近身的丫鬟都要陪葬的,除非能夠得到主人的恩典免死或者直接自己提前離開。


    “這些都是我們這些丫鬟的本分,不敢有什麽不應該有的奢望。”江夢雪微微低頭,此時目光正看著地上的六合棱形地毯發呆。


    “沒有奢望?”淩雲煙將江夢雪的話輕輕的重複一下,眸子裏透著冷光,顯然是不相信江夢雪的示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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