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寧湛斬釘截鐵的反對。


    羅映韜驚訝的看向他:“為什麽?”語氣不是質問,而是迷惑。好似根本想不到竟有人會提出反對意見。


    寧湛頓了一下,道:“你以為蘇雷是什麽樣的人?靠一個殷如行就能拉攏過來?你又怎麽知道不是他帶了殷如行去他那邊?一旦他們成親,他作為丈夫,帶走自己的妻子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羅映韜釋然一笑:“原來你擔心這個。也是我沒說清楚。當然不能隨隨便便就將人嫁給他。總得確認他加入我們才行。我也知道這事不容易,畢竟那邊是他的家族。不過即便是親兄弟,也有個分家的說法。成家立業,成家立業。沒得成了親還依附著哥哥生活的。再說,蘇晨也不見得就對他推心置腹。他為什麽那麽關心蘇雷的婚事?這裏頭就沒有想著牽製他的念頭?咱們一步步來,讓他先認清事實。蘇靖越是長大,蘇晨對他就越是防備。他終有一天會明白這一點。”


    寧湛冷笑一聲,道:“照你這麽說,蘇雷一日不答應,我徒弟就一日不嫁人。蘇雷一年不答應,她就一年不嫁人。若是蘇雷三年、五年都不答應,你等得起?別忘了,現在的局勢可沒那麽多時間讓人等!”


    羅映韜微微一笑,笑容有幾分說不出的味道:“若是別的男人自是難說。可蘇雷……他活了快三十年,看上的女人不過兩個。還在這世間的,唯有一個殷如行。我不覺得他會讓我們等很久。”


    “殷如行看不上蘇雷。”寧湛又道。


    “那是他們之間有誤會。”羅映韜毫不猶豫的反駁,“隻要沒了蘇晨。他們之間就不存在阻隔。論年紀、論相貌、論地位、論能力,這一項項綜合起來,天元大地上還有哪個男子比得過蘇雷?難不成殷如行看不上傑出的男子,卻對平庸之輩獨有青睞?”


    一席話堵得寧湛說不出話來。但他的神色依舊不快。他有一種莫名的直覺,殷如行就是看不上蘇雷。


    羅楓寒歎了口氣,出聲道:“說來說去,這也隻是個設想。阿湛,這麽著吧。先讓詠恩去探探殷如行的口風。看她對蘇雷還有沒有留戀再說。女人的心思有時候很奇怪。你以為她對他沒意思,她偏偏又有那麽點意思。以為她有些意思吧,她卻又一點意思沒有。殷如行的心思你我都不知道。還是先弄清這一點再說。”


    三人各持己見。羅映韜不知道內功心法的事。有些不明白羅楓寒異常慎重的態度。對於寧湛的反應更是想不通。


    羅楓寒的眉頭則是皺的很緊。一直到羅映韜和寧湛離開很久,他依舊眉宇深鎖,良久不語。


    一個小廝前來回話:“公子,夫人來了。”


    羅楓寒回過神,就見林詠恩孤身一人走了進來。


    “我見映韜去瞧母親了,想著你們應該是談完了。”她淺淺笑著道,“沒擾著你吧。”


    羅楓寒失笑:“這是什麽話,你怎麽突然這麽客氣起來。”


    林詠恩嘴角彎了彎,道:“總是問清楚一點好。不然你縱是不滿意了,也不和我說。隻心裏頭暗暗的不滿,麵上一點兒不顯。我又哪裏知道是什麽地方做的不對,惹你不快了呢。多一句嘴怕什麽。”


    羅楓寒訝異的道:“我何時不快了?”


    林詠恩嗤笑一聲:“這我怎麽知道。你什麽時候不快,隻有你自己知道。別說我了,就是整個燕涼別院,整個鄢都,也沒人看得出來。”


    羅楓寒含笑道:“這話是在怪我。”


    “沒有。我何德何能,責怪你做什麽。”林詠恩正了臉色,很快換過話題:“我是過來問你,桓蹊將如行送了回來,今晚要不要設個宴款待一下?宴席弄多大,請多少人,你給個章程,我好安排。”


    羅楓寒沉吟道:“也不要擺設多大。就映韜、我、阿湛、再幾個幕僚先生作陪,七八個人的樣子。吃什麽你看著安排。對了,桓蹊還有四個隨行,你也看著安排一下。”


    林詠恩點點頭:“既然都是自己人,就不上那些虛華貴物了,撿那口味好的,做的精致一點。四個隨行就讓方印然找幾個師兄弟陪著,可行?”


    羅楓寒點點頭。


    林詠恩又問:“要安排如行的席位嗎?桓蹊送了她來,總要當麵謝一謝的。”


    羅楓寒思索片刻,道:“不用了。阿湛是她師父。師徒共坐一席吃著也拘束。再則還有幾位幕僚,她的身份沒有公開,難免尷尬。到時隻讓她出來謝一謝就好。隻有件事要拜托你。你私下裏問她一問,對於終身大事,她自己有什麽看法。”


    林詠恩訝然:“怎麽,要給她做媒?這是看上誰了?有一句話我可得先聲明,早幾年她就說過,她是不為妾的。”桓蹊千裏送美一事被傳的太過,由不得她不多想。


    羅楓寒笑道:“自然不是做妾。別人且不說,單是阿湛那裏就通不過。你不信我,總該信他。”


    林詠恩這才放了心,好奇的問道:“那是誰?”


    羅楓寒微笑著道:“沒誰。不過是看她年紀也不小了,總不能一個人這麽混下去。先問問,有個底。也好幫著相看人。”


    “這樣啊。”林詠恩懷疑的打量自家夫君幾眼,本能的不太相信他的話。卻又找不出什麽破綻,便道:“那好,我去問問。”


    當天晚上,曦園中便設了一宴,宴請桓蹊以及隨行四人。開席後,寧湛對桓蹊表示了感謝,謝他送了自家徒弟回來。雖然其真實的想法是認為桓蹊純屬多事,沒了他還能早點到鄢都。一路上不那麽招搖,‘殷如行’的消息也不會那麽快傳出去。


    殷如行出來行了禮,敬酒三杯以示感謝。之後就沒她什麽事了。出了宴席正廳,方印然跑了來,要拉了她去偏廳一塊吃酒。便又去喝了幾杯。給劉、喬、楚、潘四人也表示了感謝。四人不久前剛剛得知她就是殷如行,大呼上當,見她來了,拉著就要罰酒。灌了幾大杯下去,實在吃不消了,隻得討饒。好在丫鬟木槿恰時過來叫她,說是四夫人找她有事。眾人這才放了她走。


    殷如行菜沒吃多少,酒灌了一肚子。出來被風一吹,暈呼呼的跟著木槿來到林詠恩的院子,進了門就倒在榻上,直呼“難受”。


    林詠恩又好氣又好笑,忙讓丫鬟去端醒酒湯,帕子浸了冷水給她擦臉:“怎麽喝成這樣!這群大男人,也不說讓著你些。等我明天去問他們。”


    殷如行用冷水連擦了下,才道:“別!酒桌之上無大小。我騙了他們一路,這幾大杯酒罰下來,氣也就消了。兩下無事。你去問反倒不好。我也沒醉,就是肚子漲的難受。過了這陣就好了。有吃的嗎,我餓的慌。”


    “有,有。廚房裏都是現成的。”林詠恩喚了丫鬟去取。殷如行又道:“不用整治一桌那麽麻煩,有湯湯水水的麵條並小菜弄些來就好。”


    林詠恩沒好氣的道:“你不是肚子漲麽,還湯水麵條,撐死你。”埋怨歸埋怨,到底還是依她所言弄了過來。殷如行熱呼呼的吃了,出了一身汗,總算舒服了許多。


    林詠恩見狀少不得又嘮叨:“虧得我叫了你來。不然你一個人回去了,那院子冷清清的,又沒個廚房,這一晚豈不是要空著肚子睡。又是遭罪。”


    殷如行笑道:“餓肚子算什麽遭罪。我在海上的時候,受得罪比這厲害多了。”


    林詠恩聞言一怔,遂臉露不忍:“你說你這是為什麽啊!”她恨鐵不成鋼的數落,“我就不明白了,好好的找個人過日子不行麽?非得受這個罪。忙活這麽多,你一個女人家是能當官啊還是能當將軍?”


    殷如行歎了口氣,仰頭靠在大枕上,歎道:“我就是想好好過日子。人活一世,誰不受累遭罪?就說你吧,錦衣玉食,仆役成群。你敢說你的日子就快活無比,一點兒罪沒有?”


    “那不一樣。”林詠恩氣道,“這是兩回事。我再受罪也沒打打殺殺的。”


    殷如行輕笑了一下:“怎麽不一樣?打打殺殺,丟的是命。你們這些不打打殺殺的,難道就沒有丟命的危險?”


    林詠恩直言分辨:“隻要好好過日子,不去涉及危險之事,怎麽會有丟命的危險。”


    殷如行不禁一愣,翻身坐起:“你不知道?”


    林詠恩莫名:“知道什麽?”


    殷如行遲疑了,半晌後隱諱的道:“鄢都招賢納士,為的不是太平歲月吧。”


    “你說這個啊。”林詠恩明白過來,不以為意:“就算外頭男人家有什麽謀劃,也沒得叫女人去打打殺殺的。再則,若是找個負責後方的文士,一家子更安全。”


    殷如行歎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更傾向於將主動權把握在自己手上。就是死,好歹也知道什麽時候死,怎麽個死法。而不是一直懵懂,突然間送了性命。”


    “你也太悲觀了。”林詠恩道,“你且聽我的,好好找個文士嫁了,我保管你活到白頭,子孫滿堂再死。”


    “活到白頭,子孫滿堂?”殷如行不由失笑,越笑越忍不住。如果事情能這麽簡單,她在現代時歡歡喜喜的嫁給那個花花公子就好。就不會一個人跑了去旅遊,也不會穿越來這裏。平平安安活到老,真是太簡單了。


    “我做不到的。”她笑著回答,笑容平靜而深遠:“詠恩,我做不到的。心不我予,心不我予。”


    心不我予。這四個字一出來,林詠恩縱有千言萬語也沒法說了。


    “那你有什麽打算。”沉默半晌,她問道:“就算你一輩子打殺下去,也要成親生子的吧。總不能活到老都是孑然一身。”


    殷如行默默搖頭:“我不想害人。詠恩,我已疲倦,再也愛不動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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