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不動人了?”羅映韜得到林詠恩的轉言,心裏湧上一股說不出來的荒謬感覺:“這是什麽理由?她一個武者,居然這麽的……文藝?”


    羅楓寒也是相當的無語。這個理由確實有點那……什麽。好吧,女人的心男人是沒有辦法理解的。


    “你們看我幹嘛!”寧湛一陣暴怒,“又不是我教的。”


    “那是誰教的?”羅映韜眼神一陣兒飄忽。難道是蘇雷,也不像啊。


    寧湛膈應的揮揮手:“總之她是不情願。你的那什麽餿主意不成。”


    “怎麽能說是餿主意!”羅映韜非常不滿,語氣變得強硬起來:“她能說出這麽文藝的借口,就說明她還是個女人。是女人就會喜歡男人。”


    寧湛怒道:“她都說了她不要!”


    “你相信?”羅映韜斜了眼睨他,“你見過真正不稀罕男人的女人是什麽樣嗎?就是何家的女人,那也沒有一輩子不沾男人的。”轉瞬間,他又變了口氣,怪異的道:“你該不是打算讓你徒弟一個人過一輩子吧。你這是什麽師父?”


    寧湛跳了起來:“我何時這麽打算了!你胡扯!”


    “那你攔著我幹什麽?”羅映韜飛快的回話。


    “因為蘇雷不是良人,配不上她!”寧湛瞪著眼。


    羅映韜眉毛一挑:“那都有誰配得上她,你倒是說說。”


    “有……”寧湛理直氣壯的張口,卻發現沒人好說。頓時氣蔫了。頓了頓,直著脖子分辨:“總要仔細的找。”


    “仔細的找?”羅映韜“哈”了一聲,“好吧,我們換一個說法。你來說說,有幾個男人比蘇雷強的?要年青、沒有妻室、潔身自好,不說本事比他厲害,總要差不多。這樣的男人,你倒是給我找出一個來!”


    寧湛張了張口,沒發出聲音。臉突然變得漲紅了起來。


    羅映韜直覺認為他是羞惱的,見狀也不好再逼。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是關心她。可我也不是什麽也不顧,純粹的在算計。真要成事了,這也是一段佳話。對殷如行又何嚐不是一段良緣。你仔細想想,是不是這麽回事。”


    寧湛沉默良久,低聲道:“可她不願意。”


    “現在不願意不代表永遠不願意。”羅映韜苦口婆心,“她沒原諒他,又是在氣頭上,自然說這樣的話。他們倆還沒見過麵吧,蘇雷還沒當麵道歉過吧。她一個姑娘家,現在就說願意我還反倒奇怪了呢。”


    寧湛沒了聲音。卻也不說同意,沉著個臉在哪兒杵樹樁子。


    羅映韜突覺室內安靜異常,恍然察覺原來羅楓寒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話。


    羅楓寒的臉色還算平和。不過熟悉他的人都能從那雙眼睛裏看出一點兒名堂。他正盯著寧湛在看,眼中有隱隱的憂鬱。


    怎麽誰都那麽怪呢?羅映韜甩去心中的怪異感,剛要再說些什麽,外麵突然傳來一陣什麽聲音。


    “師叔——!”打開窗戶,就見遠遠的,方印然運著輕功,一邊跑一邊叫著衝了過來。


    外麵的下人趕緊打開門,眨眼間,方印然一陣風的衝了進來,遞給羅楓寒一個綠色的密封竹管:“一級緊急密件。”


    羅楓寒立時接過,指尖用力,竹管前端處斷裂。他從裏麵抽出一卷薄薄的白絹,展開,一目十行的讀上麵的字跡。


    很快,他放下竹管,看向屋裏的人,神情嚴肅:“東寰王帶著家室和幾個心腹臣子逃亡離島,在祀地港口登岸。現已朝著祀城出發,要求覲見城主梁少安。閑話少說,大家準備,用最快的速度,明天一早出發,去祀城。”


    急件的到來,使得某項計劃暫且擱置。


    殷如行也接到了出發的號令,急急忙忙的收拾行李。好在她剛剛回來,沒什麽零碎之物,收拾起來特別快。不過林詠恩還是帶了幾個丫鬟過來幫忙,直接否定了她的打包,重新整理了幾個大箱子:“隻是走的急了點,又不是去行軍,該帶的還是得帶。吃穿住用,哪一樣都不能少。”


    “你不用收拾嗎?”殷如行奇怪的道,“羅師叔也去的,你不跟著去?”


    林詠恩道:“我去。不過不像你們這麽急。我過幾天再走,跟著第二撥人。”


    殷如行這才罷了。一會兒忽又想起:“咦?那也不對啊!你不用給你家夫君收拾啊?”


    “早收拾好了。”林詠恩飛快的道,“祀城的宅邸常年有人看著,每年都要去人住。一應物品都是齊全的。家裏幾個人的隨身用品在那裏都有。不過帶幾件換洗衣服而已。不像你,第一次過去,好些東西都得帶齊了。”


    殷如行“哦”了一聲,又問:“知道是什麽事嗎?印然師兄趕殺似的,匆匆忙忙過來說了一句就沒影兒了。我到現在還糊著呢。”


    “具體我也不清楚。”林詠恩指揮丫鬟們將箱子裝妥帖了,回過頭道:“好像是什麽東寰王要來了。再有什麽我就不懂了。唉?你可以去問你師父啊。寧湛一定知道。”


    “別提了!”殷如行見屋裏太亂,幹脆拽了林詠恩到院子裏說話:“我還奇著呢。早上我接到消息。先整理好了自個兒的包裹。就想著,有事弟子服其勞,也得給師父整理整理啊。我就去了。結果他隻說了‘不用’兩個字,就把我給趕了出來!那臉臭的,你都想象不出來。我前腳出,後腳大門就給關上。他是不是不喜歡別人動他的東西啊?”


    “沒聽說他有這忌諱啊?”林詠恩也奇怪,“是不是生你氣了。”


    “可昨天還好好的呢。”殷如行叫屈,“就隔了一晚上。我又沒和他遇見,想得罪也得得罪的了啊!”


    “那就猜不出了。或許是你去的不是時候,他正忙著。也未可知。”林詠恩不怎麽在意,拋之腦後,又檢查起箱子的數目和上麵貼的封條來,歎道:“衣服還是少了。好在木槿隨後也要跟去,讓她趕趕工,也勉強能行了。”


    殷如行急忙叮囑:“那些大紅大綠,大團大花的料子我可不要。”


    知道她眼光素來有些古怪,林詠恩也不意外,白了一眼:“知道了。”


    行李整理好,亂糟糟的混過一個晚上。殷如行一大早跟著隊伍出發了。


    因著是第一批要趕時間,羅楓寒下令,行李物品可稍後一步慢慢走,全部人員卻是要輕裝騎馬前行,用最快的速度趕去祀城。


    沒過幾天,祀城的城牆出現在大夥兒眼前。殷如行心中百感交集。來來回回一大圈,又兜到這兒了。早知道還不如當日跟著蘇離走呢。省下趕路的力氣。


    進了城,羅楓寒就沒那麽急了。羅家的宅邸占地麵積非常大,裏麵也有一些基本的留守下人。他們這批來人並不算多,比如羅映韜就留在了鄢都。隻羅楓寒帶著幾個幕僚文士以及寧湛帶隊的幾位師伯和師兄。


    殷如行是這群人裏唯一的女子。她悲催的發現,她在男人堆裏混的時間越來越多,在女人群裏待的時間越來越少。這不,這回的住處安排問題,又是令人煩惱。


    按說她該和齊師兄、方印然他們一個待遇。可這群人都住在宅邸前半部的一所院子裏,隔壁是寧湛和幾個師伯。再往邊上,是幕僚文士。另一邊隔壁是一所側角門以及通廊走道。這裏下人不足,若是讓殷如行單住一個院子,那就真是一個人。偌大的院子十幾間空房,單住一個姑娘家,怎麽都說不過去。


    殷如行自己不以為意,再怎麽樣條件也比船上好。羅楓寒卻不能不顧慮周到。思來想去很久,終是將她安排在正院隔壁的側跨院中。先派遣一個正院的老媽媽過去照應。過幾天林詠恩帶著女眷一到,就什麽問題都沒有了。


    安頓下來後,羅楓寒並沒有輕鬆些,而是更忙了。齊師兄和方印然幾個,每天早中晚分三人三趟出門,有時空手而歸,有時帶了加急信件。羅楓寒大部分時間都在書房不停的見人。兩天之後,他又穿戴整齊,帶著寧湛和一個幕僚進了城主府。回來後又是召集幾撥人馬輪流進書房商議。


    殷如行成日宅在側跨院十分無聊。大家夥兒都有事忙碌,她也不好去討人嫌。便想起蘇離說要交給她物件一事。挑了個相對空閑的檔兒,去了正院書房和羅楓寒請假。


    不過三兩天的功夫,羅楓寒忙的眼睛四周都青黑凹陷了不少,看上去明顯憔悴了。不過饒是這樣,他依舊有著良好的風度,對殷如行的要求聽的很仔細。


    “去見蘇離。”他沉吟,“你們的關係很好麽?”


    殷如行知道他意有所指的指向,回道:“我的事,蘇離或許會告訴蘇雷,但一定不會告訴蘇晨,也不會告訴梁少安。”


    羅楓寒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看來,她也是和你私下裏見麵。有把握嗎?可別被人發現了。近來不是多事之秋卻遠勝多事之秋。你小心些,別撞上誰。”停頓了一會兒,又問道:“你們既然交好,我且問一事。依你看,蘇離對於祀地,是個什麽樣的心態?”


    “心態?”殷如行不太明白。


    羅楓寒又說的具體了些:“就是她將祀地看做什麽。家,還是別的什麽?臨時的還是長遠的,現在的還是將來的?”


    殷如行垂下眼眸,片刻後抬起:“如果我問出了答案,又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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