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燈紅酒綠,已是八點,千篇一律如履薄冰的上班時間已經過去,屬於商業政治拉攏人脈的的狂歡夜晚才剛剛來臨。


    許安晴有些意外。


    她自今天顧祁琛告訴她說今晚有酒會,還需要她參加時,她就在擔驚受怕,雖是在給自己打氣,但到了門口還是下意識的想轉身就跑。


    “顧總,您當真就沒有第二個適合您的女伴人選了嗎?”


    顧祁琛瞥她一眼,雖是好笑,卻故作嚴厲道:“你不是說我娶你就是為了應付他們那些嘴嗎,如今我要去參加這種商業晚會,你當然得去。”


    啊。


    許安晴砸吧著嘴:“我聽宋哲說了,天宵老先生要選出適合的繼承人,將手中這些年打下的江山都悉數贈給他,但也是有條件的,如果結婚了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嗯,所以呢。”


    許安晴苦口婆心,“所以顧總,您如果也想要天宵老爺子的家業,怎麽能還帶著我去?”


    “誰說我想要他的家業?”


    許安晴懵了:“嗯?”


    顧祁琛攥住她的手邀她下車,他眉眼褪了冷冽風霜,染了幾許溫柔之色,他唇角噙笑輕聲道:“我從沒想著要天宵老爺子的家業,隻是不想讓慕家得到而已。”


    許安晴長歎:“……冤冤相報何時了。”


    這是後話。


    二人踏入紅毯便成了攝像機的核心關注對象,許安晴一貫擅長拍攝別人,故而也沒想到成為焦點竟是這般奇怪的感覺。她躲也不能躲到哪裏去,也不敢狂拽酷炫的往前走,正尷尬時,顧祁琛不動聲色的擋住了她。


    時間有一瞬間靜止。


    許安晴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噗通噗通,似是在敲鼓,又似是下了雨,淅淅瀝瀝的聲響如碎玉落盤。


    她習慣了一人,便沒想過如果有人能擋在她身上護她的感覺是怎樣的。


    如今看來……


    的確是很好的。


    顧祁琛知道她不喜歡商業圈裏的老奸巨滑們,便也沒想著給她推薦,吩咐服務生帶她去角落裏吃著東西等著自己,便隻身去周旋。許安晴咬著糕點吃的津津有味,倒是服務生好奇問:“小姐,不知您和顧家三少、顧總是怎樣的關係?”


    怎麽有人還要這麽問她!許安晴拚命低頭,躲閃的神色顯得極其膽怯,“你覺得是怎樣的關係?”


    皮球被踢回來了,服務生被噎了下,小心翼翼的揣摩著許安晴的臉色,猶豫著說:“情人?”


    “……”也算情人。


    好在服務生看她神色不是太好,識相的沒繼續詢問。


    許安晴便在這時聽到尖叫聲,轉頭看到了慕容,他生的俊朗幹淨,穿了白色西裝,淺棕色頭發,襯的人畜無害。他也是場中另類,他也帶了個女伴,但不是張蝶。


    怎麽回事?


    他如果想要天宵家業,便應當隻身前來,帶了女伴卻又並非張蝶?那他前段時間,那樣含情脈脈用情至深的樣子,是在欺騙誰?


    許安晴坐不住了,起身要去找慕容,卻被服務生攔下,“顧總吩咐我要好生照顧著小姐,您就不要亂跑了,這地方您若是衝撞了誰,顧總都不一定會選擇保得了您。”


    “我認識他,他叫慕容。”


    服務生猶豫著:“小姐,慕容公子也並非善茬,顧總也說了,您今天誰都不能見。”


    還有這樣的?


    許安晴咬牙切齒的詛咒一通,也懶得深究其中問題,恨恨繼續啃點心,倒是慕容看到了她側耳對他的女伴說了些什麽,過了會他的女伴就主動來找許安晴打招呼了。


    “你好,我姓張。”


    許安晴不冷不淡:“我姓許。”


    “許小姐認識慕容?”女人已順勢坐在了許安晴身側,服務生剛想阻攔,卻見女人打了個響指,挑眉道,“一杯拿鐵。”


    “不好意思,您……”


    “雞尾酒。”


    服務生下意識看向許安晴,許安晴剛好也想著有話要詢問這位張小姐,便點頭示意他去就是。


    “顧總倒是把許小姐的安危看的很重要,還特意安排人跟著您呢,我聽新聞這段時間吵的沸沸揚揚,說就因許小姐,顧總都不想迎娶他青梅竹馬安知曉小姐了。”


    許安晴皮笑肉不笑,她在娛樂八卦圈裏也算混跡出些經驗,這種無緣由的來搭訕定是不安好心,她不動聲色道,“我這緋聞戀人陪著顧總參加晚會,不過是想借熱度。倒是不知道張小姐和慕容先生是什麽關係,怎麽也一同出席?”


    服務生端酒過來,她接過,皓腕白淨,許安晴看到她手腕處有道不是特別明顯的疤痕。


    那是割腕留下來的。


    且看著有些年頭,如果她用的力氣不大的話,是不會留下這麽深的疤的。


    女人似是察覺到許安晴八卦目光,不動聲色的將紗袖垂了些,遮住了手腕,不動聲色道:“慕容是我的未婚夫,我們早就商定他回國後就結婚的。”


    !


    許安晴差點驚掉下巴:“可是我之前聽慕容說他喜歡的是,他喜歡的另有其人,雖然也姓張,可不是張小姐。”


    “那是以前,我說的是現在。”


    “……”許安晴八卦心思熊熊燃燒,燒的坐立不安,“有時間有心情和我說一說嗎?”


    女人眸色狡黠稍縱即逝,輕聲道:“好啊。”


    她和慕容原本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早就定下來的說是長大後就結婚,但天公不作美,慕容楚國留學時竟意外墜海失憶失蹤了一年,自此性情大變,不僅推了訂婚,還說自己要娶別人。慕家怎麽允許呢,便將他扔出了國外很多年,慕家生意也極速下跌。


    後來他突然就好了。


    回來了。


    也找到了她表示願意和她破鏡重圓重修舊好。


    原因不明。


    許安晴聽出來了些大概八卦,雖是不比她想象中的狗血,但表示還是奇怪:“慕先生其實對天宵老先生的家業也並未秉著貪圖的心思嗎?”


    嗤。


    女人勾唇冷笑,不急不緩的道:“他當然有心思,我祖母曾對老先生伸以援手,故而我也算是他半個表孫女,如果他能娶到我,繼承老先生的家業一事,自然會比別人輕鬆簡單。不然你以為他一直不願意娶我,怎麽就突然想開了?”


    “……”


    這一重關係許安晴並不知道,剛想繼續盤問些事,慕容發覺異常過來阻止了二人交談,他冷眸打量著許安晴,意味不明的問許安晴:“你怎麽也來了?”


    許安晴忙說:“我陪著顧總來的。”


    “他的舞伴不是安知曉嗎?”


    什麽?


    許安晴嘴巴張大成了個0,“沒,我是陪著顧總來的,安小姐我沒見到啊。”


    慕容伸手指向一處,提醒道,“那裏。”


    的確是安知曉。


    安知曉著紅色魚尾裙禮服,長發披肩卻未見淩亂,反而襯的她越發溫柔知性,褪了些平日裏鋒芒畢露的美,美的算上知書達禮落落大方。許安晴下意識垂眸心裏做了個對比,發現敗了。


    這……


    慕容嗤道:“顧祁琛不像是沒有目的就帶人來這等晚會的人,你定是有什麽利用價值。隻是我不懂你這沒教養沒身世的鄉下丫頭,會有什麽利用價值,能讓顧祁琛帶上你來?”


    許安晴一聽就不樂意了:“沒身世我認了,但我怎麽就沒教養了?我一不喧嘩吵鬧,二不目中無人,三不恃才傲物,怎麽就稱得上慕先生你‘沒教養’這三個字?”


    慕容特喜歡許安晴炸毛模樣,涉世未深卻故作經驗老道的倔強神色,簡直就是張蝶翻版,他閑適淡淡的道:“你這時應該去問顧祁琛為何領著你還要帶安知曉,而並非同我嘔氣吵鬧。我佛,不想做無謂的爭吵議論。”


    他轉身就往外走。


    若不是現下人多眼雜,攝像機又隨時都對準了她等著抓拍矛盾衝突點,她真想現在就衝上前去追問清楚,張蝶在他心目中重要性。


    但這件事她是外人。


    不好說。


    正鬱悶著喝完了酒,卻見服務生被人叫去拿酒了,她閑著無聊想著自己去拿酒,剛起身走了兩步就被人撞到了肩膀,那人手中的紅酒鋪麵澆在了她臉上。


    !


    許安晴眼有些疼,還未來得及擦拭,就聽安知曉有條不紊的聲音:“對不住了這位小姐,我並非有意撞你,怎麽樣,你沒事吧?”


    許安晴躲閃著安知曉上前主動給她擦拭的動作,一直想著往後退:“沒事沒事,我去下洗手間就行了。”


    “這怎麽好意思?”安知曉已抓住了她的胳膊,逼著她躲無可躲的和自己對視,她眸色頓冷,卻還啐著笑,“我陪著許小姐一起去。”


    被安知曉綁架非法囚禁的事還給許安晴留下了不重不輕的心理陰影,再加上顧祁琛對她的耳濡目染,她早就已經看清了安知曉這朵綠茶的本質,現下哪裏還敢和她一起。


    “不用了,真的不用。”


    “我勸許小姐還是和我去吧,顧祁琛不想要慕容得到天宵老爺子的家業,我也不希望。雖我不喜歡顧祁琛,但我更不喜歡慕家,此時我們聯手,獲勝的可能性才會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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