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吐露悻悻地往回走去,回頭看到星空之下,沙啦吐其阿母化為一團紅雲,似乎向剛接受靈王權杖不久的吾得旗大長老居住的土山飛去。她不覺便停下腳步,隻見阿母大人接近吾得旗大長老那座被瑩光石照耀得非常明亮的洞府時,紅雲突然方向一變,向另一個地方飛遁而去。但是不久,阿母又突然斂起雲光,身形變得十分模糊,照原路飛遁折回,悄無聲息地沒入吾得旗大長老的洞府之內不見了。


    滋吐露淡藍的雙目眨了眨,不知道阿母大人到底在幹什麽。她略微一想,隨即喜笑顏開,也照原路返回,朝著神殿左側一座被不同顏色的瑩光石照耀得光怪陸離的洞府走去。


    全族之內,隻有滋吐露可一人可以隨意出入用阿母大人的洞府。她用阿母大人教她的口訣,輕易地打開石門。一邊就跨進洞府之內,一邊口中生硬地叫道:“陳衝——上族,小子女——來——了!”


    布設華麗的客廳並沒有人。滋吐露一邊叫著一邊尋找,連找了數間密室,都沒見陳衝的影子。她心內猶疑不已,走到沙啦吐其阿母平時禁止她入內的感巫室門口,就要伸手推開石門,當玉手伸到距離石門還有半步遠時,突然一道黑光毫無征兆地從石門迸射而出,令她玉手有如觸電一般,身軀刹時被向後彈出十數步遠。


    “黑巫之光!”


    滋吐露吃了一驚,用蜣螂語言喃喃道:“阿母大人為何要用這麽厲害的禁製?哦,不對,這道黑巫之光還沒有洞府大門的禁製厲害,說明阿母大人隻是防備我進入,略施警告而已。若是被加強了的黑巫之光,我不是要當場隕落了?”


    說起來阿母大人也真是奇怪,不要侍女也不要守衛,卻在洞府布設就連阿父大人也忌憚三分的七星巫禁製。


    這麽一想,滋吐露盯著感巫室的石門看了半晌,不敢再去試那沒有任何征兆、也無形跡可尋的黑巫之光,不覺在地上頓了頓腳。


    “他——一定——在裏——麵。”滋吐露說道,衝著石門大喊數聲陳衝的名字。滋吐露當然知道如果不是用傳音秘術或符籙傳訊,就是叫破嗓門,裏麵也是聽不到的。但如果不叫一叫,卻又無法表達她此刻的心情。無奈之下,她擔心阿母大人撞見,隻好先離開洞府。


    此刻,在遠離蜣螂族神殿的一個土山之內的洞府中,有一男一女正在密議什麽,神色都顯得有些神秘。男的是位高額深目的瘦小老者,手持一根齊腰長的骨杖,麵藍無須,目光陰鷙。女的貌美如花,豐姿綽約,藍顏紅翅,儼然有一種貴婦的氣質。兩人密議了小半宿,美貌婦人才告辭出去,化作一朵紅雲在星空下往某個地方飄然而去。


    三日之後,在距離蜣螂族數千裏遠的一座模糊的高峰之上,正懸空站立著兩個人,眼睛互相盯著對方一動不動,神色凜然。兩人都上身*,其中一個高大威猛,披頭散發,肌膚血紅,麵生三目,額上第三目血光煜煜,十分驚人。另一個卻威嚴十足,背生雙翅,藍色皮膚,卻沒有頭發和眉毛。此刻這兩人都麵色微顯蒼白,從峰頂裏許方圓被法術轟擊得一片狼籍的跡象看,顯然兩人剛剛進行過一場慘烈無比的拚鬥。


    這二人赫然正是相約在靈王峰相鬥的血豹族首領三目靈王血味子大人和蜣螂族首領下額啦靈王大人。


    而星空之下,在這兩人邊上數十步遠處,還懸空站立著幾位蜣螂族的高手,一個個麵無表情,卻都注視著前方的兩人。


    “三目靈王法道高超,本王佩服得很。看來此次比鬥無須再繼續下去了,你我犯不得拚個兩敗俱傷吧。”背生雙翅的人這時哈哈說道。


    三目靈王將額上血目一斂,頓時散了血光,粗獷地道:“下額啦靈王也名不虛傳。本王生性好鬥,平生罕有敵手,你我大戰三宿未分勝負,讓本王大開了眼界。按相鬥前的約定,若本王無法戰勝於閣下,即應答應閣下一個要求。下額啦靈王有何要求,盡管直說好了,本王不會食言的。”


    下額啦靈王即向對方一拱手,朗聲說道:“如此多謝三目靈王援手之德。目下異魔族即將入侵我土靈各族,我等各族正部署聯手抗敵之策。三目靈王的血豹族雖然遠離戰場,事不關已,但若能夠派出部眾支援本族,本王自當感激不盡,願將本族一處中等瑩光石礦產地交付予貴族,作為本次援手的酬勞。”


    三目靈王想都不想,當即道:“如此甚好!此事本王也有耳聞。蜣螂一族乃土靈五大部族之一,地理位置卻正在異魔族入侵土靈各族的要衝之上,在對抗異魔族之時必然首當其衝。既然你我賭約在先,本族即刻便派出族中高手,助你一臂之力吧。”


    下額啦靈王道:“如此多謝三目靈王。本王另有要事在身,就此先行告辭,後會有期。”


    說著向後麵部眾一揮手,即化作一股輕煙,望星空某處激射而去。


    而在蜣螂族神殿右側一個溫馨的洞府之內,玉仙子和秀仙子兩人都摘下了臉上獸皮麵巾,露出兩張豔麗無比的容顏。姐姐玉仙子身材嬌小玲瓏,麵容也顯得清麗無比,而妹妹秀仙子豐滿婀娜,麵若桃花,比之姐姐更加嬌豔,神色有些高傲冷然。兩人正用上族語言交談著一件對她們來說重要無比的事情。


    “姐姐那宿答應幫忙沙啦吐其祖母大人,還種下生死盟約。隻怕她要我們姐妹做的不是什麽好事,我們還是小心為妙。”妹妹秀仙子有些憂心地道。


    玉仙子拉過秀仙子的柔若無骨的玉手,笑道:“妹妹不必擔心,姐姐心中有數。你我姐妹悶在土靈空間百年之久,甘為人妾,忍辱負重,唯一目的不就是要找到失蹤的哥哥嗎?隻要能夠找回鍾普哥哥,回到元明大陸,就是犧牲姐姐的性命,姐姐也在所不惜。”


    “姐姐為了我們鍾氏家族,真是嘔心瀝血,令妹妹既感動又佩服。”秀仙子俏臉不禁動容,緊緊抓住姐姐的手。“但是姐姐可千萬不可出事,姐姐一旦出事,妹妹我就沒了主心骨了。”


    玉仙子安慰道:“姐姐不會出事的,妹妹放心好了。但是姐姐要真的出事,妹妹你就得繼續找尋哥哥,直到找到為止,並想方設法返回元明大陸。”


    玉仙子深知自己妹妹雖然性情衝動,但比之自己還小心謹慎,而且做事果決,心腸狠硬,就是自己出事,也沒什麽可擔心的。至於計策謀略,也隻能靠她自己多加磨煉了。


    秀仙子聲音有點哽咽,“嗯”一聲又道:“自從進入土靈空間之後,我們姐妹兩人體內的龍元隱毒發作的時間間隔似乎越來越延長了,姐姐是否感覺土靈空間的陰邪之氣,對我等族人這等先天之疾有延緩或治療作用?”


    玉仙子沉吟道:“這點姐姐也迷惑得很,應該說有些作用才對。龍元之體本為陽元精魄構成,而此地的陰邪之氣對陽元精魄似有克製之功。要不然鍾普哥哥也不會躲在土靈空間數百年了。一切等找到鍾普哥哥以後,自然就會明白的。”


    正在此時,突然一道血紅的光團詭異地射進洞府,飄然停在玉仙子麵前。玉仙子秀眉一皺,將光團抓到玉手之中,閉目默默感應片刻,兩手一搓,就將光團應手搓滅,又將獸皮麵巾帶上,才對秀仙子道:“沙啦吐其祖母已經侯在洞府門口,妹妹還是放她進來吧。”


    秀仙子滿臉不高興地也將麵巾帶好,才揚起玉手,用一麵赤色小令牌將大門禁製打開一條通道。


    ……


    陳衝不知道自己在血盆中呆了多久,仿佛時間不是很長,隻做了一個惡夢一般。這個惡夢給他帶來的不僅是渾身象被萬蟲咬噬般的又麻又疼,而且全身從五內骨骼到肌膚都象烈火焚燒一般,使他狂躁不已,就連靈魂也忽兒象野獸一般充滿噬血欲望,忽兒又象妖魔一般充滿一種說不清的邪惡之念。而他原本的人性、童心、對親人的想念、回憶等等這一切,似乎已經消失殆盡。


    現在,他感覺自己好象不是一個人類,不管是肉體還是靈魂,都完全成了一個強橫無比的怪物,渾身充滿了新的欲望和力量。隻是在腹下那股清純之氣被運轉流動起來的時候,才能稍稍保持頭腦的清醒,可以記憶起自己是誰。但這些記憶和情感,卻是那麽模糊,那麽不可思議,距離現在的他非常遙遠,仿佛已經不是他生命的一部分,而完全屬於另一個陌生的自己。uu看書 .ukanshu.co


    當陳衝不自覺地將體內清氣運轉一周,又急速回流到腹內之時,感覺小腹之內的清氣鼓鼓蕩蕩,如雲霧般翻騰不停,似要衝破肚皮爆炸開來。他嚇了一跳,腦海不禁一個激淩,身體就象猿猴一般一躍而起,刹時跳出巨大石盆。


    他目光如電,驚奇地一掃周邊的事物,這才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密室之內。再一看自己的身體,竟然全身赤-裸,肌膚血紅,象被剝了皮了動物一般,顯得非常怪異,不禁嚇了一跳。而他剛才躺著的那個石盆,卻盛著大半盆的清水。


    陳衝驚異地看著這一切,突然模糊地記起自己被沙啦吐其扔進一個血盆之中的情景,頓時呆在那兒,喃喃道:“這血盆咋變成清水了?難道那些邪血全被我吸進體內了不成?”


    但是當再看自己血紅的肌體時,不禁發狂似地大吼一聲,兩手拚命地往身上狂抓,一忽兒功夫就將自己身體抓出無數的血痕,頓時渾身鮮血淋漓。但不管他如何抓破皮膚,身體的血色始終無法褪去。他儼然已變成了一個血人!


    這時陳衝一看見自己身上的鮮血,眼睛頓時射出兩道血光,小臉突然扭曲變化起來,喉嚨裏發出“咕咚咕咚”的怪聲,兩手一抹身上鮮血,就往嘴邊送去,伸出血紅的舌頭嘖嘖舔起來,沉浸在一股從沒有過的瘋狂快感之中。


    就在這時,密室石門突然“轟”的一聲巨響,從外麵向裏爆裂開來,刹時密室之內石塊紛飛,塵土迷漫,一個人影從中飛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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