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牛逼的和尚絕不能東渡日本。


    這是沈光從封常清那兒知道日本的遣唐使團始終都在打著讓朝廷放鑒真和尚東渡日本的主意後生出的想法。


    “鑒真大師該去安西傳法!”


    “某就知道沈郎你定會這般想。”


    封常清看著滿臉認真的沈光,亦是笑了起來,說起來他對於鑒真和尚這位律宗宗首並不是很了解,還是招攬那些日本留學生時才知道這位鑒真和尚是當今天下赫赫有名的大德高僧。


    這位鑒真和尚少年時便往長安求法,開元年間回到揚州後,光是傳戒的門徒就多達四萬多人,在江北淮南地區號稱“獨秀無倫,道俗歸心。”


    “日本國內崇奉佛法,可是廟宇僧眾混亂,地方上豪強百姓為了躲避朝廷征稅往往私自剃度,故而日本國內的朝廷一直都想請我大唐的名僧前往日本主持受戒,完善戒律,鑒真大師乃是當今律宗宗首,聲名遠播,所以日本國兩次派遣遣唐使邀請鑒真大師東渡日本,也向朝廷提出過請求……”


    見沈光對鑒真和尚東渡日本之事極感興趣,左右聖人聖駕未至,封常清自是說起他從那些日本留學生口中打聽來的消息。


    “朝廷沒有答應?”


    “朝廷自然不會答應這等要求,不過這位鑒真大師倒是東渡之意頗堅,私下裏四次東渡日本國都失敗了,沈郎想讓鑒真大師去安西傳法怕是很難。”


    封常清之所以也熱衷於鑒真和尚往安西傳法,實在是這位鑒真和尚不但是律宗宗首,也是揚州大明寺的主持方丈,在南方耕耘佛門三十餘載,那大明寺可是富得流油,他聽那些日本留學生說,鑒真和尚為了往日本弘法,自購海船並工匠醫者,還買了大量的佛經書籍,這要是能請這位律宗宗首去安西傳法,用沈郎的話來說,那就是自帶幹糧,不但不用花錢,還能倒掙不少。


    隻是這位鑒真和尚四次東渡日本失敗,得意弟子死了好幾個都不改其誌,想讓其放棄東渡日本弘法的念頭可謂是難上加難。


    “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鑒真大師去不成日本國。”


    沈光沉聲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鑒真東渡日本乃是資敵,想想日本佛教後來那鳥樣,人家可壓根沒在乎所謂的佛經戒律,倒是鑒真和尚帶去的工匠醫者間接幫日本國在建築醫學等方麵提升不小。


    封常清知道沈光向來主意多,說不定還真有辦法讓鑒真和尚往安西傳法,於是笑道,“那到時便看沈郎的手段了。”


    兩人閑聊間,隨著威嚴的吹金聲響起,聖人已自太極宮移駕至勤政樓,沈光自隨著周圍眾人起身相迎,同時山呼萬歲。


    因為隔著禦座相距甚遠,沈光根本聽不清那位聖人舉杯說了什麽,隻不過等樂聲響起,宮人們魚貫捧酒傳菜,才知道這場能讓大唐眾藩國使節惦記整年的盛宴開始了。


    對於那些精致的宮廷菜肴,沈光興趣不大,畢竟在那位西市令府上,各種珍饈美食他都已經嚐過了,這些菜式還未必比得上韋氏的那份秘傳燒尾宴食單。


    隻不過那些藩國使臣卻是吃得極歡,便是號稱當世強國的吐蕃使團亦是吃得滿嘴流油,附近的塞外草原諸國使節更是吃相如狼似虎。


    但是很快隨著宮人們奉上的安西燒春,這些塞外戎狄之輩卻是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驚歎聲,作為這個時代從未出現過的蒸餾酒,安西燒春足以叫這些塞外苦寒之地的遊牧民族歡喜到發狂。


    昆東丹朱喝下金碗中的酒液後,都不顧風儀地朝邊上倒酒的宮人問道,“怎麽隻這一碗酒,難道聖人便這般小氣麽?”


    “使者息怒,這安西燒春乃是五穀精華所釀,是天下第一的烈酒,便是宮裏也沒多少,這回全拿出來了……”


    昆東丹朱沒有為難那宮人,這安西燒春確實當得天下第一的烈酒,尤其對他們吐蕃人的胃口,既然這酒每家使節隻得一壇,吐蕃和大唐是甥舅之國,聖人與了他們兩壇,他也不好再說什麽。


    “阿爸,這安西燒春方是勇士該喝的酒。”


    昆東丹朱看了眼大著舌頭說話的兒子,心中卻是想到了這有關安西燒春的諸多傳言,都說這酒是那位沈郎君所釀,先前好似不少胡商光是為了這安西燒春的售賣配額就不惜重金搶購,他當時聽了還嗤之以鼻,以為是市井坊間的誇大之詞。


    可是直到他親自喝了這安西燒春,才知道所言不虛,這酒若是放在大蕃,有的是貴人願意花重金買此酒,勇士們也會為了這酒瘋狂。


    或許等此間宴會過後,自己該登門拜訪那位沈郎君,談談這安西燒春的買賣,昆東丹朱不由升起了這樣的念頭,他在長安城當使節,開銷亦是不小,總得有個進項。


    ……


    看著西麵吐蕃回紇鐵勒等諸戎狄藩國果然為了沈光的安西燒春而起了騷動,李隆基不無得意地笑了起來,這安西燒春他特意命人以小壇裝了奉於席間,要不然這些好酒的蠻子怕是等不到沈郎所做的盛樂演奏,便要一個個都喝得爛醉如泥,如同死狗。


    “陛下,這安西燒春今日過後,怕是要成為天下第一酒啊。”


    高力士在邊上喜笑顏開地說道,這安西燒春雖說不合聖人口味,可是聖人卻很看重此酒,不久前還和沈郎談及這安西燒春的買賣,最後沈郎卻是答應在長安城外建立酒坊,和聖人扮做的“李大家”合股經營。


    “力士,這城外酒坊的選址定要可靠,沈郎那兒你也要盯著點,莫要叫沈郎瞧出破綻來。”


    李隆基看上安西燒春,是因為他清楚這種烈酒對那些蠻子的殺傷力,大唐和吐蕃、回紇等國的互市貿易裏有了這安西燒春,起碼能多換不少好馬和牲口。


    “陛下放心,老奴自省得該怎麽辦?”


    這時候,坐在李隆基下首不遠處的宴席間,安祿山連喝三碗安西燒春,臉色變得十分古怪,早知道那沈光釀得這等好酒,又深得聖人寵愛,打死他都不會和此人交惡,要是他能有這安西燒春,能把契丹和奚族各部的良馬還有牲口全都榨幹了。


    想到這兒,安祿山不由看向了不遠處王忠嗣的席麵,反正這回他的臉麵早就丟幹淨了,要不幹脆再去王忠嗣府前負荊請罪,另外給那沈光送上重禮,看看能不消弭之前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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