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和妻子聊的熱切,還有嶽父一家插言,景珩找不到單獨跟秦笑笑說話的機會,心裏不由得鬱鬱,後悔沒有攔著石頭,讓他們晚一日再得到消息。


    他的情緒無人理會,直到大家熱熱鬧鬧的吃過飯,又給秦淮和護國公主安排好了住處,回到房間的小兩口終於有了獨處的機會。


    這一次景珩沒有喝多少酒,神誌清明的很,他一手虛虛的環住她,一手搭在她的腹部,眉眼間的都是溫情喜悅。


    “鯉哥哥,這下真的懷上了,你覺得是女兒還是兒子?”秦笑笑一整天都在琢磨這個問題,她對孩子沒有性別偏好,純粹是覺得好奇。


    “是女兒,會長得像你!”景珩煞有其事的說道,仿佛眼神能穿過肚皮看到孩子的性別。


    秦笑笑不知道他這份肯定從何而來,不由得問道:“為什麽是長得像我的女兒?不是長得像你的兒子?”


    景珩摸了摸她的臉,麵上露出回憶之色:“像你的女兒有人寵,像我的兒子會挨揍。”


    “噗~”秦笑笑忍俊不禁,萬萬想不到會是這個理由:“原來你也知道自己脾氣壞很欠揍啊,不過應該沒人敢揍你吧?”


    就他這張一板就能嚇哭小孩兒的臉,一看就不像個好人,沒有惹是生非揍別人就不錯了。


    “確實沒有人敢揍我,但是你腹中的這個我不會手下留情。”景珩的語氣透著淩厲,似乎這樣就能把妄圖長成男胎的胎兒嚇成女胎。


    秦笑笑無語,拍開他的手凶巴巴的說道:“就算是兒子,也是從我肚裏出來的,你要是敢揍,別怪我幫兒子揍你!”


    哪怕知道秦笑笑說的是玩笑話,景珩還是不可避免的醋上了,逼著她把話收回去,否則要她好看。


    秦笑笑不依,說他沒有個當爹的樣,哪有當爹的在孩子還沒有出生就想著揍它,還亂吃孩子的醋的。


    景珩沒有爭辯,直接拿上次她胡編亂造的話堵她,充分證實他們倆是一樣的,都不希望自己在對方心裏的地位比孩子低。


    那些話確實出自秦笑笑的口,她辯無可辯,又死活不肯承認,胡攪蠻纏的說了一番歪理,誌在告訴他自己才沒有那麽幼稚,跟孩子爭起寵來。


    景珩隻是笑看著她,一副“你說的是,我不會拆穿”你的表情。


    秦笑笑一陣氣惱,不想和他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明智的轉移話題:“鯉哥哥,前些日子小陳哥到京城找你了,他現在在你手底下辦事嗎?”


    景珩點了點頭,神色變得端正起來:“他還在熟悉當中,眼下在海貿司做些跑腿整理的事。”


    秦笑笑連忙問道:“小陳哥能力如何?能夠通過你的考驗留在海貿司嗎?”


    景珩如實說道:“頭腦還算靈活,人也勤勉好學,隻要沒有生出別的心思,我會留下他。”


    秦笑笑好奇道:“別的心思是什麽心思?小陳哥在我家幹了兩年活兒,買賣上的事也做過,從來沒有出過差錯,也沒有仗著我家信任他,做偷偷拿拿貪小便宜的事。”


    景珩解釋道:“朝中一些人看出海貿潛藏的巨大利益,見我能夠拿出銀子督辦此事,就想插足分一杯羹,我一直沒有同意。如今辦事的人都是我一力提拔,他們就想先把自己人塞進來……”


    見她聽的認真,他揉了揉她的頭繼續說道:“時間久了,他們都會知道陳豐的來曆,定會以為陳豐是我信重之人,難保他們通過陳豐插手海貿司的事務。”


    秦笑笑明了,正色道:“鯉哥哥,那你還是多看看吧,不用顧及我什麽。”


    “嗯,我知道。”景珩在她的額頭上親了親,感念她的明理,從來不會在正事上拿感情要挾他。


    兩人又聊了會兒有關海貿的事,景珩會把他遇到的難處說出來,秦笑笑會提一些行之有效的建議,聽的景珩越來越精神。


    倒是秦笑笑因為懷有身孕的緣故,總是感覺到困乏,說著說著眼睛就閉上了,不一會兒呼吸變淺陷入了深睡。


    景珩虛虛的環著她,感受到她的體溫比自己還要高一點,不敢像以前那樣把她整個摟在懷裏,怕把她熱醒了鬧的她睡不好,連蓋被子也是掀了一角隻蓋在她的肚子上。


    看著她恬淡的睡顏,他不由得看入了神,隨即像是親不夠似的,在她的額頭上連親了好幾下,一隻手落在她的腹部,眼神不自覺的柔軟下來。


    許是熟悉的人在身邊的緣故,這一晚秦笑笑睡的格外深沉,連清早身邊人起床離開她也沒有醒,不知道有人站在床前靜靜的看了她很久,臨走前親了她好幾下。


    景珩掌管著海貿司,秦淮是一部尚書,兩人都有處理不完的公務,起床後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便打馬一起離開了。


    護國公主沒有什麽事情,就在秦家多待了兩天。確定秦笑笑能吃能睡,沒有其他不好的症狀,她才放心的回京向景太後匯報去了。


    其實她很想帶秦笑笑一起回京,便是不能騎馬乘馬車,還有轎子能坐,但是她從景珩那兒知道秦笑笑喜歡留在秦家養胎,就沒有再提回京的事,隻叮囑明月幾個好生照顧著。


    石頭繼續留在秦家,他閑的沒事幹就幫秦家幹活。割稻子收稻子碾稻穗都不在話下,比秦山幹活還要利索,讓秦家人輕鬆了不少。


    村裏人見護國公主走了,秦笑笑卻待在秦家,自然又是一番議論。


    後來趙草兒跟人八卦,一時嘴快把秦笑笑懷孕的事吐露出來,村裏人才知道秦笑笑沒有回婆家的原因。


    這事兒讓林秋娘有些不高興,通常懷孕滿三個月才會往外報喜,以免惹怒胎神影響胎兒的生長。


    秦笑笑知道後,少不得開解一番:“娘,二嬸的性子您也知道,她不是有意往外說的,這不是還特意上門賠禮了麽,您就別跟她計較了。”


    林秋娘鬱悶道:“就是知道她是啥性子娘才沒有說啥,她要是真藏著壞心,娘早就跟她幹仗了。”


    秦笑笑捂嘴笑:“原來娘還會幹仗呀?我一直覺得娘溫柔大方,從來不會跟人動怒呢。”


    林秋娘被閨女的馬屁拍的心情舒暢,板著臉掩飾道:“泥人還有三分脾氣呢,我要是像你二嬸一樣,為點芝麻綠豆的事記恨在心,那得天天跟她吵架了。”


    秦笑笑猛誇道:“是是是,我娘最寬宏大量了,沒見我爺爺奶奶最喜歡您這個兒媳婦麽。”


    林秋娘反倒不好意思了,拍著她的手背說道:“這話可不許亂說,你爺奶向來一碗水端平,讓你二嬸聽見這話,指不定要誤會了。”


    秦笑笑知道這個理,忙道:“就在您麵前說說,不會讓二嬸知道的。”


    林秋娘被閨女哄了一番,心情變得好起來,不再計較趙草兒說破閨女懷有身孕的事。


    在這之後時常有人過來串門子,想看看嫁入高門的秦笑笑是如何養胎的,恨不得把她每頓吃幾口飯也要打聽出來。


    秦笑笑就當她們是來陪自己聊天解悶的,倒是沒有覺得厭煩,還從她們口中聽到了不少關於懷孕生子的誌怪故事,極大的豐富了她的孕期日常。


    相比她的悠閑,秦家人忙碌的很,在稻子曬幹入倉後,他們開始下棗了。跟往年一樣,率先把老棗樹上的大棗兒打下來裝筐,等宮裏的人拉走了,接著下棗園裏的大棗。


    今年又是一個豐收年,大棗的長勢和去年差不多。秦家人估計了一下,收成應該也相差不大。就是價錢比去年便宜了兩文,最終的收入要比去年少大幾十兩銀子。


    下棗時,秦笑笑和雪丫坐在院子裏核算記賬,明月幾個也在幫忙。


    雪丫的肚子已經八個月了,尖挺挺的看起來很大,走路時連自己的腳尖都看不到。


    秦笑笑每次看到止不住膽戰心驚,很怕她不小心摔倒或是撞到哪兒。隻要雪丫在她跟前,她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手想摸雪丫的肚子。


    不過苗老太告訴她不能經常摸,說是對腹中的孩子不好。雖然說不出哪裏不好,但是她還是記住了,每次見到雪丫隻敢輕輕的摸一下。


    這會兒得了空閑,秦笑笑的爪子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看著她這副想摸又不敢摸的沒出息樣兒,雪丫翻了個白眼,將浮腫的雙腿伸直了:“過幾個月你的肚子也會這樣,饞我的肚子幹啥?”


    秦笑笑搓了搓爪,笑嘻嘻的說道:“摸自己跟摸別人感覺不一樣啊,再說我這肚子還是平的,摸著跟沒懷時一個樣兒。”


    雪丫瞅了眼她的圓臉盤子,嘲笑道:“真是一個樣兒?我看你是肚子沒鼓起來,肉在見風長,我勸你平日少吃點,別到時候隔壁村那頭老母豬都趕不上你!”


    秦笑笑摸了摸自己的臉蛋,手感還是細嫩軟乎,遂不在意的說道:“沒關係,我長得這麽好看,胖了也還是好看,總不能為了瘦餓著肚子裏的孩子。”


    雪丫簡直要被她的厚臉皮打敗了,說出來的話更加直白:“肥成豬了能好看到哪裏去?要是妹夫胖的跟豬一樣,你願意跟他天天同床共枕?”


    秦笑笑聽罷,總算明白了她的用意,高興道:“雪丫姐放心,我沒有胡吃海喝,就是我比你容易胖,孕後胖起來再所難免。等孩子生下來了,我會想辦法瘦下去的。”


    雪丫哼道:“我有什麽不放心的,反正胖成豬的又不是我!等這肚子滿三個月了,你就趕快回京吧,哪家出嫁的姑娘像你這樣,恨不得在娘家把孩子生下來!”


    秦笑笑習慣了她這別扭的樣子,並沒有生氣:“鯉哥哥不是重色的人,而且他天天這麽忙,就算有人趁我不在想幹點什麽,鯉哥哥也不可能讓她如願。”


    和鯉哥哥相識這麽多年,她這點信心還是有的。況且母親和太後娘娘不會插手她和鯉哥哥的房裏事,還會阻止聖上在這個時候添亂,她更不擔心鯉哥哥胡來了。


    “行吧,你心裏有數就好,不過對男人也不要太放心,該管的時候就得管。”


    雪丫毫無保留的教育秦笑笑,都是她從別的女人身上吸取的經驗教訓:“世上沒有不偷腥的貓,他現在稀罕你可能不會偷,哪天他膩了想找新鮮的,你再想管就晚了……”


    秦笑笑聽的一愣一愣的,要不是知道她和安安的感情很好,都要懷疑安安已經背著她幹了偷腥的事了。


    見她聽的認真,雪丫心裏滿意,繼續說道:“妹夫的身份擺在那兒,誘惑他的魚兒多著呢,你能保證他扛的住一條兩條,還能保證他能扛的住滿地的魚啊!”


    秦笑笑覺得有幾分道理,但是心裏沒有動搖:“這種事情不好說,十幾年前鯉哥哥隻喜歡養錦鯉,到現在也沒有再養別的魚。”


    雪丫一聽,突然覺得自己說的那些話變得索然無味了,她不會這樣傻乎乎的相信一個人。


    見她不說話了,秦笑笑剛要開口,又有好幾筐大棗抬過來過秤了,便止住了話頭接著記賬。


    忙活了小半個月,樹上的大棗幾乎打完了,掛在高出或是隱藏在枝葉間的零星幾個,就留給了駐守在附近的雀鳥。


    這些雀鳥會啄大棗不假,但是也會吃掉害蟲,枝頭上的大棗算是給它們的報酬了。


    京城,海貿司。


    景珩忙碌了一上午,在處理完一件急事後,終於能夠歇下來喝口茶。看著案桌上堆積的待處理的公務,他忍不住揉了揉額角,眼裏的紅血絲若隱若現。


    這陣子事情越來越多,還要擠出時間前往青山村看望秦笑笑,他不得不每天早出晚歸,已經有數日沒有好好睡一覺了。


    這時,剪刀快步走了進來,恭聲道:“侯爺,太後娘娘宣您入宮陪膳。”


    景珩一聽,驀地想到快有半個月沒有進宮給外祖母請安了,心裏生出一陣愧疚,果斷起身往外走:“若是有人來找,你讓他一個半時辰後再來。”


    剪刀領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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