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珩一行來到湖安村,是為安家的錦鯉而來,遇到秦笑笑純屬巧合。


    等到安家的當家人安東得到消息匆忙趕來,看到的就是景珩跟秦家人言笑晏晏的一幕,驚得他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三年前,憑借三條極品錦鯉,他才搭上這位喜好錦鯉的景公子。要不是有一手培育錦鯉的本事,能跟景公子探討一二進而在景公子麵前掛個名兒,他安家不可能在行內占據一席之地。


    可是即便認識了三年,每年能見上好幾麵,他也從來沒想過一向驕矜尊貴的景公子會有這樣平易近人的一麵,而且景公子露出這一麵的竟然是幾個看起來極為普通的莊稼人,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帶著滿肚子疑問,安東帶著幾個兒子以及兄弟笑容滿麵的迎了上去,萬分恭敬的向景珩拱手行禮:“景公子大駕光臨,小人有失遠迎,還望景公子見諒!”


    在城裏做了好幾年生意,迎來送往的多是大戶人家出來的,讓浸淫生意場的安東也多了幾分商人的精明圓滑,言談之間絲毫看不出他出生於農戶。


    景珩看到笑得跟彌勒佛似的安東,終於想起了此行的目的,斂起笑容神情冷淡:“無礙。”


    見熟悉的景公子回來了,安東反而鬆了口氣,又客氣的對秦老爺子拱了拱手:“不知老丈貴姓?”


    秦老爺子在景珩麵前都不曾失禮,更不會為安東的禮遇而亂了手腳,不慌不忙的說道:“我就是對麵的青山村秦家人,今日帶家人過來看戲。”


    安東心念急轉,不相信秦老爺子僅僅是個種莊稼的老漢。


    眼下又不是探問根底的時候,他隻能收起心裏的懷疑,笑著說道:“老爺子與景公子熟識,自然也是安某的貴客,您若是不嫌棄,便隨景公子一道過我府上,讓安某盡盡地主之誼。”


    秦老爺子不想沾這個光,對安東擺擺手說不用,然後對秦笑笑說道:“景公子有正事要辦,你莫要纏著了。”


    不等秦笑笑說什麽,景珩就握緊她的手對秦老爺子說道:“沒有什麽正事,正好帶笑笑看看安家的錦鯉。”


    秦老爺子看著眼巴巴的自己的小孫女,到底不忍心讓她失望,便對大寶交代道:“你隨你妹妹一起去,看完錦鯉就到稻場上來。”


    大寶對安家能賣上天價的錦鯉很感興趣,卻不願與景珩同行。隻是他知道爺爺的擔憂,同樣不放心妹妹一個人去,到底應了下來:“爺爺,我知道了。”


    安東看到這裏,哪裏不明白讓景珩“平易近人”的不是秦老爺子,而是被景珩牽著不放的秦笑笑?雖然不知道秦笑笑哪裏讓景珩另眼相看,但是他不敢小瞧這個三四歲的小娃娃。


    有大寶跟著,秦老爺子沒有什麽不放心的,他叮囑了秦笑笑幾句,就放她跟景珩一起走。


    倒是秦山很不放心,在看不到秦笑笑的身影後,急聲說道:“爹,咱們不看著,出了啥事咋辦?”


    秦老爺子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轉身往稻場上走:“笑笑有手有腳能走能跑,你還能時時刻刻把她拴在褲腰帶上?笑笑外出的機會不多,偏生就能遇到景公子,你就不想想其中的緣由?”


    秦山傻住了:緣由?啥緣由?總不能說姓景的小兔崽子是老天爺送到閨女跟前的吧?


    秦川看著自家大哥的傻樣,安慰道:“景公子要是真有壞心,怕是嘴一張咱們就能把笑笑從咱們身邊奪走,他沒這麽幹肯定不會害笑笑。”


    秦山煩躁的抓了抓頭發:“姓景的精的很,要是笑笑不小心在他麵前說了啥又正好應驗了,他發現了笑笑的秘密咋辦?”


    走在前麵的秦老爺子停下來,回頭看著大兒子沉聲道:“笑笑的秘密,咱們誰也不敢保證能守住,要說誰能在笑笑的秘密被發現後能護著她,這個人興許就是景公子!”


    秦山心頭一震,張了張嘴想反駁老父親的話,跟他說自己能護住閨女,不讓任何人傷害她,可是他很清楚,閨女的秘密一旦泄露,就算豁出這條命,他也不可能護得住。


    秦老爺子歎了口氣,額頭皺紋深了幾分:“笑笑跟一般的孩子不一樣,誰對她有歹念不會有好結果,咱們更應該擔心她會不會長歪,用那樣的能力去害人。景公子心性不壞,笑笑跟他交好不是壞事。”


    秦山默默的思索著老父親的話,漸漸明白他老人家看得長遠,是在為閨女的今後考慮,便勉強放下了對景珩的偏見,如實說道:“姓景的也隻是個孩子,咱們又不清楚他的家世,就這樣笑笑跟他打交道,我怕會惹來大麻煩。”


    秦老爺子說道:“景公子的家世咱們早晚會知道,他家在京城不能一直在這裏跟笑笑混玩,日後笑笑跟他打交道也是在咱們的眼皮子底下,仔細看著點就行了。”


    好的壞的都讓秦老爺子說明白了,秦山煩躁又無奈:“眼下也隻能這樣了,回頭我再叮囑笑笑幾句。”


    秦老爺子頷首,心裏並不如嘴上說的這般輕鬆。


    另一邊,秦笑笑和大寶隨景珩一起來到了安家。


    安家的宅院很大,是三年前安家發家後,重新買了一大塊宅基地蓋的新宅子。這宅子用的全是青磚黛瓦,地上也用山石鋪就,看起來十分大氣。


    在景珩眼裏這宅子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住慣了土坯房的秦笑笑和大寶卻是看直了眼,幻想著以後有錢了也要蓋一座這樣的大宅子。


    景珩看著秦笑笑目不轉睛的樣子,目露不解:小丫頭家的宅子連安家都不如嗎?


    想起第一次見麵,笑笑就是在城門口賣棗,他猜測秦家的家底不如安家,根本想象不出她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就很想親自去秦家看一看。


    在安東的帶領下,一行人穿過安家的宅子,來到了宅子後麵飼養錦鯉的地方——引山泉水修建的水池。


    水池有三十多個,每個占地不大,隻有兩分左右。池子裏飼養的錦鯉大小不一,顏色各異,不僅有渾身金燦燦的,也有通體漆黑的,看起來十分漂亮。


    秦笑笑惦記著一千兩銀子一條的錦鯉,就悄悄地拽了拽景珩的手,小聲問道:“鯉哥哥,你吃過一千兩銀子的錦鯉嗎?是不是很好吃呀?”


    景珩一聽,忍不住捏了捏她軟乎乎的臉頰:“是不是在你眼裏,除了吃就沒有別的?”


    秦笑笑眨巴著眼睛,認真的說道:“有噠,吃完就睡,睡完就玩,玩餓了再吃。”


    景珩無語:“你是小豬麽?”


    秦笑笑哼唧道:“你才是小豬,比我大的小豬!”


    陪在一旁的安東低著頭嚇得不行,恨不得立馬逃離這裏:這小丫頭的擔子也太大了,竟然當著景公子的麵罵景公子是豬!景公子若是生氣了,會不會把這小丫頭扔到池子裏喂錦鯉?會不會遷怒到他頭上,把他一並扔下去?


    “哼,牙尖嘴利!”景珩沒好氣的敲了敲秦笑笑的腦門,在秦笑笑氣鼓鼓的瞪視中,對恨不得把自己縮成烏龜的安東說道:“帶路。”


    安東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對待秦笑笑的態度愈發恭敬:“那些錦鯉單獨養在後山的溪水裏,小的這就帶你過去。”


    秦笑笑眼睛一亮,一手拉著景珩,一手拉著大寶,興奮地往前走:“大哥哥,鯉哥哥,咱們快過去看看,一千兩銀子的錦鯉,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樣漂亮。”


    大寶含笑的看著妹妹,心想這丫頭哪是想知道錦鯉是不是跟她想的一樣漂亮,怕是想知道錦鯉是不是跟她想的一樣好吃罷!


    這話他沒有說出來,一千兩銀子一條的錦鯉,他們連看都是沾了某個家夥的光才能看到,更別說撈一條做來吃了。


    景珩倒是沒有看透秦笑笑的真實想法,他的注意力全被秦笑笑拉著的另一隻手吸引住了,臉上的笑容漸漸趨於平靜。


    飼養極品錦鯉的小溪離水池有一段距離,因著不好開鑿的關係,隻有一條窄窄的路徑通達那裏,行走起來難免不方便。


    秦笑笑人小腿短差點絆倒,最後是在景珩的默許下,被石頭抱到了小溪邊。


    溪水清澈見底,其中一段用漁網攔住,裏麵僅僅養了五六條錦鯉。相比剛才在池子裏見到的錦鯉,這六條錦鯉無論從形體還是色澤,都要勝出一籌。


    秦笑笑看不出它們的區別,她站在岸上盯著悠閑的甩著魚尾的錦鯉,不住的咽口水:“鯉哥哥,它們長得跟我想的一樣好看~”


    也一定跟她想的一樣好吃!


    聽得秦笑笑的話,原本興致缺缺的景珩突然說道:“我家有更好看的錦鯉,你要不要去看看?”


    秦笑笑口水流的更歡了,正要說想目光就被其中一條背鰭和尾巴泛著金紅色的小錦鯉吸引住了,指著它大聲喊道:“這條魚我見過!”


    安東定睛一看,就笑道:“這條錦鯉是景公子的,先前它生病了,就暫時養在這裏,如今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想來你在景公子家裏見過罷!”


    秦笑笑聽不出安東話裏的試探,歪著腦袋瓜說道:“我沒有去過鯉哥哥家,不知道它是鯉哥哥的,可是我真的見過,就是忘記在哪裏見過了。”


    看著她萬分苦惱的模樣,景珩警告的瞥了眼安東,見他不敢再開口才揉著小丫頭的腦瓜輕聲說道:“不記得就算了,等記起來了再與我說。”


    “嗯嗯,等記起來了就跟鯉哥哥說。”秦笑笑又看了小錦鯉幾眼,發現還是想不起來,就點著腦瓜放棄了。


    溪邊比別的地方更冷,一行人待了沒多久就離開了。離開前,景珩囑咐安東好好照顧那條錦鯉,開春後再送去京城。


    安東以為景珩對錦鯉的恢複情況不滿意,才沒有立即帶走它,戰戰兢兢的應下來。


    重新回到安家的時候,已是到了飯點,安家的廚子得知有貴客臨門,使出渾身解數收拾出了一桌好菜。


    不知道飯菜不合胃口還是本身胃口不佳,景珩勉強吃下半碗飯,就光給秦笑笑投喂了。每次秦笑笑往哪道菜多看兩眼,他總能第一時間發現。


    在投喂的過程中,他知道了小丫頭的口味偏好,並默默地記了下來。


    飯後,景珩謝絕了安東的留宿,帶著秦家兄妹倆,在安東的目送下離開了安家,一路來到了湖安村村口,這裏離稻場很近,能清楚的聽到稻場上的戲曲聲。


    “鯉哥哥,你要走了嗎?”秦笑笑的小爪子握著景珩的手,十分不舍:“你家在哪裏呀,我能去你家找你玩嗎?”


    景珩對她的不舍十分受用,就想逗逗她:“我家離這裏很遠,不如你隨我一起走,以後就給我當妹妹?”


    大寶見景珩想著法兒的拐走自己的妹妹,凶狠的瞪著他,又擔心妹妹真的會答應?


    讓兩人都沒有想到的是,秦笑笑毫不猶豫的鬆開景珩的手,腦瓜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走,我是大哥哥二哥哥的妹妹,不是你的妹妹。”


    景珩臉色一黑:“小騙子,剛才你果然是在哄我。”


    秦笑笑已經不怕鯉哥哥黑臉了,小模樣認真的跟他講道理:“你喜歡妹妹,可以讓你娘給你生一個,搶別人的妹妹是不對噠!”


    此話一出,大寶終於找回了場子,指著景珩哈哈大笑:“聽到沒有,搶別人的妹妹是不對的,連三歲的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你咋就不明白呢!”


    說罷,他開心的在秦笑笑的臉蛋上親了一口:“妹妹好樣兒的,哥哥沒有白疼你。”


    景珩臉色一變,伸手大力的拉開大寶,低頭用力的擦秦笑笑臉上被他親過的地方:“她是姑娘家,你怎能隨意親她!”


    秦笑笑的臉被擦的生疼,嘟噥道:“大哥哥為啥不能親?我也親我爹娘,我爹娘也親我!”


    大寶也來氣了,憤憤道:“就是,我親我妹妹咋了,要你多管閑事!你羨慕我有妹妹親,你也回去親你妹妹啊!”


    景珩氣得小臉兒通紅,半晌憋出四個字:“不知羞恥!”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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