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草原之後,又走了一天,呂安才看到了一個城鎮,一個很小的地方,甚至都不能算作是城鎮,隻能算是較大的補給站吧,但是這裏卻是這條路線上很重要的組成部分。


    從大漢西南邊境左安城往北路上的唯一一個補給站,也是穿越草原之後唯一的補給站,在這裏可以適當的補充水和食物,如果少了這個補給站,基本上所有的商隊都撐不到下一個城,因為往北還要走半個月才能到下一個城鎮,往南要花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到左安城,如果沒有這個補給站,那就是要花整整一個半月的時間才能得到補給,這對於普通的商隊來說,顯然有點難,一般來說一個月已經算是極限了。


    所以商隊在這個補給站上,基本都會停留個一兩天,休息一下,補充一下所需要的東西。


    呂安在到了這裏之後,就去逛了一圈,這裏地方雖然很小,但是人卻非常的多,每家店鋪都是人頭攢動,鬧鬧哄哄的。


    呂安看了一下這裏東西的價格,倒吸一口涼氣,價格基本上都貴了一倍左右,最基本的肉幹,饅頭這類的食物都是如此。


    看著呂安不停的咂舌,聳了聳肩,幸好自己之前存的較多。


    不過這裏有一點好處,那就是可以以物換物,還是比較實在的,洪言拉著幾車羊毛牛皮換了不少的好東西,樂開了花,雖然稍微損失了點肉幹,但是這次人都沒受傷,也算是為他們省了一大筆傷藥錢。


    等到了這裏,那幫和呂安一樣的外地人就和洪言各分東西,因為接下來的路就好走多了,洪言也沒有想把他們留下來的意思。


    不過洪言倒是很在乎呂安,不停的詢問呂安是否願意繼續和他們一起走。


    呂安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讓洪言有點尷尬。


    呂安在晃了一圈之後,花重金買了一份地圖,北境地圖,雖然很簡陋,但是上麵大致標注了一些重要的城鎮,對呂安來說,還是很有用的。


    仔細研究了一下地圖之後,發現洪言的方向和自己的方向並不是很吻合,呂安隻能拒絕了洪言同行的請求,與之分道揚鑣。


    在被拒絕之後,洪言很是惆悵,但也沒什麽辦法,最後在離別的時候,洪言送了一大袋羊奶酒給呂安。


    呂安欣然接受,微笑著與洪言分別。


    之後,呂安就一個人獨自上路了。


    一路走走停停。


    半個月之後,呂安算是一路有驚無險的走到了下一個城鎮,一個附近最大最有名的城鎮,國風城。


    這個國風城最大的特點就是民風彪悍,如果要形容的話,那就是一個字,亂。


    這裏亂的程度用什麽來形容,可以用兩個詞來形容,那就是,有條不紊,按時按點。


    每天都會發生兩次亂戰,城內共有五六個大幫派,不計其數的小幫派,為了地盤每天都會在中午和傍晚來大戰一次。


    中午是這個和那個,晚上是那個和這個,從不停歇。


    當然這打贏的話還是有好處的,城內的這些地盤都是油水極大的,每一家店鋪都可以稱之為黑店,利潤油水非常之大,光光一個饅頭,可能就要五文錢,當呂安聽到這個價格的時候,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趕緊搖搖頭,退了出來。


    老板也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一副愛買不買的樣子。


    在多次碰壁之後,呂安也隻能認栽了,忍下心來,甘願當一個冤大頭。


    呂安坐在店內,嘴裏吃著五文錢一個的饅頭,臉色很是陰沉,他怎麽都想不明白,為什麽會這麽貴,這個讓他實在是想不明白。


    讓呂安更想不明白的還有接下去發生的時候,正啃著饅頭的呂安突然聽到了一陣騷動,剛想探頭看看外麵發生了什麽,店內坐著的所有人突然抄起了家夥就往外趕,包括老板。


    然後就看到了一大群人在外麵對峙了起來,陣仗大的嚇人,兩幫人吵鬧了好一會,然後一言不合就開打了,頓時刀劍橫飛,慘叫聲四起,打了好一會,才消停。


    然後外麵的一幫人就散了,又重新回到了這家小店內,繼續該吃吃,該喝喝,這一幕著實嚇得呂安不敢吭聲,雖說剛剛也算屬於雨點大雷聲小,折騰了半天,也沒幾個人掛彩,但是在一言不合就開打的彪悍民風還是讓呂安驚訝不已。


    老板吐了幾口血沫回到了店內,發現呂安的眼珠子瞪的老大,隨即直接走了過來,長刀往桌子上一扔,腿往凳子一架,對著呂安大聲問道:“剛來的?”


    呂安木愣的點了點頭。


    “多待兩天,就見怪不怪了。”老板擦了擦嘴角的血絲說道。


    呂安又點了點頭。


    “既然在我店裏,放心我會保護你的安全的。”老板豪爽的拍了拍胸脯說道。


    呂安再次點頭。


    看著呂安不停的點頭,老板鬱悶的嘀咕了一聲,“難不成是個啞巴?”


    呂安頓時汗顏,輕咳了一聲,“我想請問一下,這裏為什麽會這樣?”說完指了指饅頭,然後又指了指外麵。


    “這有大不了的,不就是打架嗎?每天一到兩次,基本不會出人命,放心吧,不會影響你的食欲的。”老板直接回道。


    呂安反問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我問的是這裏的東西為什麽會這麽貴,而且天天打架難道沒人管嗎?”


    “管?誰來管,這半座城都是這麽鳥樣,隻要你按時向城主府上供,他們才不來管你這些。”老板冷哼了一聲。


    “那為什麽打呢?”呂安疑惑道。


    “為什麽?當然是為了錢呀,像我這家店,一年隨隨便便收入幾千兩銀子,這麽大的油水,誰不眼紅,呸,一幫雜碎。”老板惡狠狠的說道。


    “老板真是厲害呀。”呂安感慨了一聲。


    “那是自然,這條街都是我的,哦,對了,忘記自我介紹了,老子是這條長水街的老大,也是長水幫的老大,井明。”井明笑道。


    “原來是井老大,久仰久仰。”呂安抱拳道。


    井明擺了擺手,回道:“雖說我這長水街不大,但是我們長水幫在這國風城內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幫派了,小夥子,老實的住下吧。”說完還拍了拍呂安的肩膀,拿起刀就走了。


    說實話,呂安還真被井明的做派給嚇了一跳,對這個國風城也算是有了基本的了解,不停的搖頭,不得不說這個地方還真的是有點唬人呀。


    正當呂安發愣的時候,突然進來了兩個人,兩個衣衫襤褸的讀書人,各自背了一個書箱子。


    為什麽是讀書人呢,因為呂安一眼就認出了他兩的做派,簡直就和顧言一模一樣,看模樣應該是出門遊學的人,隻是混的有點慘而已。


    一老一少,進門之後,沒有入座,而是走到了櫃台的地方,對著正在擦藥的井明作揖行禮,然後插袖而視,老者微微一笑,“這位店家,可有剩飯剩菜?”


    井明頭也沒抬,冷聲喝道:“滾!”


    老者尷尬了一下,臉皮微微一抽,嘴角動了動,但最後還是沒有開口,領著身後的弟子對著井明再次作揖,然後歎了一口氣,正打算退出去。


    老者走了兩步,瞄到了呂安,臉色瞬間大喜,拎著徒弟走了過來,對著呂安也是作揖行禮,剛想開口,直接被呂安伸手製止。


    老者臉色再次暗淡了下來,拉著徒弟準備離開。


    呂安將兩個饅頭往前一推。


    老者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一臉的喜色,馬上拉著弟子再次作揖行禮,結果發現,身邊的弟子正死死的盯著桌上的饅頭,一動不動,佯怒道:“衛央,怎能如此無禮,還不快謝過公子!”


    名叫衛央的少年,捂著肚子,吞了吞口水,仿佛沒聽到這話一樣,就這麽靜靜的傻站著,一動不動。


    老者瞬間怒氣就起來了,直接從身後的竹箱子抽出了一把戒尺,說道:“還不快謝過公子!”


    衛央這才反應過來,看到老者正拿著戒尺,嚇了一跳,趕緊對著呂安行禮道:“多謝公子。”


    呂安笑了笑,回道:“吃吧,別那麽多講究。”


    老者瞬間嚴肅了起來,一副正氣凜然的回道:“公子此話差矣,知恩圖報,這一食之恩,暫且無以為報,隻能以禮還之。”


    呂安趕緊打斷了,指了指衛央滿嘴的口水,又將饅頭往前推了推,說道:“快吃吧。”


    衛央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老者,吞了一口口水,不敢伸手。


    老者點了點頭之後,衛央才一把將饅頭拿了過來,其中一個遞給了老者,然後自己狼吞虎咽了起來。


    老者輕輕一歎,輕輕抹了抹眼角,也是慘兮兮的吃了起來。


    老人這一哭,直接讓坐著的呂安尷尬了起來,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了,隻能假裝喝口茶了。


    呂安不由觀察起了兩人,身上的衣服很破很舊,甚至還有種酸臭味,背上的書箱是由竹子編織而成,都快被磨得發亮了,但是書箱很幹淨。


    盡管是這幅窮酸樣,但兩人的背依舊挺的很直,看的出來身後的書箱很重,肩帶已經將少年的衣服都勒緊了,但是少年即使在啃饅頭的時候,依然挺直了身體,絲毫沒有彎曲,看的呂安不停的點頭,可能這就是所謂的讀書人的脊梁吧。


    不過這兩個讀書人真的算是呂安見過最慘的了。


    兩人啃完了饅頭,對著呂安再次行禮。


    這一幕看的呂安心裏有點不忍,於是邀請兩人喝杯水,休息一下。


    井明在兩人入座的時候,眼睛瞟了一眼,但也沒發表任何意見,任由這兩個乞丐模樣的人逗留在店裏。


    老者鄭重的接過呂安遞過來的茶水,一飲而盡,露出了一臉的滿足,“時隔三月,老夫終於喝到有味道的茶水了。”


    “夫子,你還好意思說,兩片茶葉子,都喝了兩個月。”衛央諷刺道。


    老者對於徒弟的調侃絲毫沒有臉紅,笑著說道:“讓公子見笑了,在下李理,木子李,書中大道的那個理,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如若本次功成,這杯水之恩,未來定當湧泉相報。”


    “呂安,雙口呂,平安的安。”呂安笑著回道。


    “哦?呂字,脊骨也,大道之脊骨呀,和公子的所作所為很是相像呀。”李理讚道,而身邊的衛央在聽到這兩個字後,明顯的愣了愣。


    呂安對於這個回答很是意外,一臉沒聽懂的反問道:“啥?”


    李理嘿嘿一笑,沒有繼續說。


    衛央突然湊過身來,對著呂安小聲說道:“公子不用理會,夫子總愛拍人馬屁。”


    呂安笑著點了點頭,沒有搭這個話茬。


    李理沒聽到衛央與呂安的悄悄話,仍是滿臉的笑意,“看呂公子應該不是這國風城人士吧?”


    呂安反問道:“先生何出此言?”


    “因為老夫在這國風城逗留了好幾天,在這裏從來沒見過像公子這麽儒雅的讀書人。”李理歎了一口氣,然後露出了一副相見恨晚的表情。


    呂安尷尬的笑了笑,“是嗎?我可算不上儒雅兩字。”


    李理眼神微微朝井明那個方向一瞥,然後整個人湊近了說道:“這城裏都是像他一樣的人,五大三粗的,實屬不雅,不雅。”


    “那先生是哪裏人?為何會待在這裏?”呂安不解的問道。


    李理歎了一口氣,語氣低沉的說道:“此事說來話長,不說也罷。”


    衛央臉上寫滿了牢騷兩字,憋不住了,直接搶著回道:“夫子,你不說,我來說,這段時間過的真的是一個慘。”


    李理想要伸手阻止,但是手動了一下,糾結了一下,又放下了,一副默認的態度。


    衛央見李理沒有反對,就直接對著呂安開始大倒苦水。


    這個故事聽得呂安對兩人的遭遇既同情又可悲,但也對李理的所作所為充滿了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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