棣王他們被下藥,連續藥了很多年,太醫令曾宏誌對聖上說,除非有奇跡,否則已不可逆轉,他這輩子都不可能育得出孩子。


    這也是聖上吃定他的原因。


    聖上自己在冬至的時候,也已經停了王道士的仙丹。


    到了元日,各地大臣送來節禮,其中又有不少金丹。聖上既想吃,又害怕,找來太醫署幾位太醫對藥丸做鑒定。


    別人都不敢說,唯有位叫李元伯的太醫,推薦了一款丹藥。


    “聖上,這丹藥裏有人參、靈芝,皆為益壽延年之神藥,您不妨一試。”


    太醫正江中舟正想說什麽,曾宏誌拉住了他,示意他往上看。原來,楊玄價正在當著聖上的麵,試吃這款丹藥。


    明擺著,楊玄價已經和李元伯說好,他們沒必要摻和進去。


    這款丹藥與其他丹藥的不同之處。就是藥丸比較大,那是它用靈芝、人參做的藥泥,裹在丹藥外麵的緣故。


    “唉!就當是吃粒丹藥,配粒人參養榮丸吧。你看,今天楊樞密使為何不叫崔藥師前來?按說他才是鑒定藥物的行家。崔公子是個刺頭,楊樞密使覺得把握不住,沒必要去惹他。”


    回了太醫署,曾宏誌才和江中舟解釋。


    江醫正恍然大悟:“哦,難怪我說怎麽叫了李元伯,而不是崔公子,原來如此。多謝太醫令提點,我差點犯了大錯。”


    “我打算把李元伯,增補到聖上的主治太醫裏,能讓他去的,你就讓他去,丹藥有毒,毒久必發,但在服丹藥期間,人確實很少生病,這就是它的迷惑性所在。”


    曾宏誌將今日的麵聖事宜,記錄到聖上的醫案冊裏,兩人簽了字,他又將醫冊原樣鎖進櫃子裏,轉身又道:


    “萬壽公主曾找過我,詢問聖上服丹藥後的身體狀況,還問了我民間服丹藥致死的病例。她應該是去勸說過聖上了,現在看來,並沒什麽效果。”


    他看了一眼聽得認認真真的江中舟道:


    “承歡殿原沒有專門配太醫,都是跟著明義殿。現在聖上多了一個李元伯,你就把承歡殿接下來吧。公主有什麽需要,隻要是好事,你就盡量幫助她。”


    “我?哦,哦哦。是。”


    有了太醫的鑒定,聖上又開始服食一種新的丹藥。江醫正到承歡殿報到的時候,按照太醫令的指示,將此事告知了萬壽公主。


    太醫令,是李萱兒最早想找的幫手。


    她知道曾宏誌為人正直,長兄登基那年,他不忍看宦官們殘害其他皇子,更不願為虎作倀,辭官告老還鄉去了。


    江中舟是個醫癡小老頭,沒什麽心眼,他是父親的太醫,現在曾宏誌又讓他來做自己的太醫,李萱兒就明白了太醫令的意思。


    “那以後就勞煩江醫正了,回去也替我謝謝太醫令。”李萱兒笑道:“我娘剛送來兩盒栗子糕,您帶回去吃吧。”


    江中舟走後,木藍皺著眉問:“這可怎麽辦才好?隻停了一段時間,現在又要開始了。”


    上次和鄭顥交談過以後,李萱兒已經沒那麽焦慮。


    他說得對,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輕易改變,在這個努力糾正的過程中,心態端正,勇於麵對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剩下那位采女,也搬到溫室殿去住了嗎?”


    木藍點點頭,笑道:“嗯,那位叫茹姬,搬過去好幾天了,應該是蓁姬認為,光靠她一個,還不足以拴住聖上。”


    “十個走了八個......她們自然要抱團取暖。隻是不知道,那八個媵妾中,有沒有武陽郡王的人,會不會被他利用。”


    武陽郡王那日燒了李滋的衣服,還要殺她,她始終都想不出原因。


    唯一能解釋的就是,他在幫棣王。


    可他處心積慮不露痕跡的送女人進宮,製造君王德行有虧的證據,在祭台之變時,冒險傷害皇子,還要殺公主......


    他想得到的,隻是擁立之功?難道棣王稱帝,能給他更多?


    李萱兒猜得不錯,武陽郡王要的,當然不止這些。


    自從郭青瀾告訴他關於棣王的秘密,終於找到了,讓自己跨過血脈,從堂兄手裏奪到皇位的門徑。


    那日從祭台回府,一進門就看到郭青瀾緊張的迎上來:


    “郡王......”


    今天李悕要做的,就是推棣王上台。砸死或砸傷聖上都沒關係,關鍵是棣王要站出來質疑遭天譴的原因,從而推翻聖上。


    “臨陣退縮,李惴就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他退了,王忠實就不敢動,現場仍被金吾衛、羽林衛控製,我就是在下麵發動群臣,也掀不起大浪。”


    李悕不耐煩婢女替她解朝服上的扣子,自己使勁一拉,把衣服拉了個口子,他氣得掄起巴掌把那婢女扇倒在地上。


    郭青瀾趕緊過去,替他解開,脫了外袍。


    “最可氣就是萬壽和那個鄭顥,他們可能看見我將磷火團彈到夔王身上,我本想殺了萬壽,替你搬開個障礙,可惜沒有成功。”


    郭青瀾又驚又喜,驚的是萬壽公主聰明,說不定會猜到武陽郡王的意圖;喜的是李悕心中真的有自己。


    “郡王,您別著急。您想想,我們當初假設的條件還在嗎?聖上失德、王忠實急於確立自己的地位、棣王不配做君王,而他又想造反。”


    女人精明起來,比男人心細,能看到許多男人看不到的細節。


    李悕想想說:“經過此次祭台之變,聖上一定會不遺餘力的打擊棣王,他恐怕翻不了身了。”


    “那可不一定,棣王能裝那麽久,絕不是個平凡之人。他明明愛的是男人,卻非要裝成拈花惹草、樂此不疲,騙了整個長安城。


    我撞見他們親密,又說他們藏有私兵的那次,若不是躲得快,非被那個叫楚漓的情人殺死不可。更何況,他能煽動王忠實入夥,就不是那麽容易放棄的人。”


    郭青瀾用來換她郡王孺人身份的秘密,在李悕看來,絕對值得。


    更何況,她還有顆聰明又漂亮的腦袋。


    “那我們現在......”


    “我們宮裏那條線還在,不是還有十位采女嗎?”


    這話說早了,過了三天上朝,聖上一下把八位采女賜給棣王做了媵妾,還當堂說,讓他早日開枝散葉。


    郭青瀾聽聞此事,不禁笑道:


    “恭喜郡王,現在連棣王府也有人了,我們的計劃可以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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