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紫色的閃電將空氣擊穿,能量從雲間貫通而下,這道刺眼的弧光將黑夜撕出了裂縫,把地麵照得雪亮。,一路有你!這轉瞬即逝的白夜就好像在黑屋子裏修理幻燈機,影像閃爍幾番,又陷入了黑暗。3、4秒鍾後,炸雷轟響,這聲音直接穿透了耳膜,將五髒六腑震得嗡嗡響。


    蒙擊在閃電中掃視四周,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地方。校內馬路幹幹淨淨,道旁樹有些遮擋視線,但還是可以通過影子判斷並沒有異常。


    他伸手打開紗窗,趴在窗台往下一望。這裏是二樓,但一樓為了容納大廳,建築層高足有10米,相當於3樓的高度。外側是黑灰色的磚牆,沒有排水管或其他外附物,如果從地麵爬上來實在太危險。


    起風了,陰冷的空氣中混有泥土的腥味。


    又是一道閃電橫空劃過,匯集起來縱貫落地。四麵物體的輪廓被光芒投射出來,左右晃動。


    “錯覺?”


    蒙擊皺了皺眉頭,再次借助閃電掃視地麵。也許是太敏感了,剛才的人影隻是閃電落地時照出的影子。


    劈啪雨點滴下,很快便連珠傾盆,暴雨開始衝刷這片區域。


    關上紗窗,玻璃窗敞開著,蒙擊喜歡這種潲雨通風的感覺。在飛機旁邊呆久了,整天浸泡在油氣鏽味中,現在這自然的土腥反而成了一種奢侈。


    門外有腳步聲傳來,緊接著是一聲咳嗽,有人在叩門。


    蒙擊起身走到門邊開燈,打開房門。麵前站著一個瘦高的小夥,但不比自己高,實際上從臉上皺紋能感覺到對方也算不上年輕了,隻是那一副總是開懷的笑容和娃娃臉讓他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小。


    “嘿!”對方打招呼道,“難道不記得我名字了。好,我自己來打破這尷尬氣氛,我是灰狼威爾夫。”


    “知道,嗷嗚嘛。”蒙擊笑著擠出狼叫。


    “沒錯,威爾夫、嗷嗚、灰狼,念起來是一樣的。”威爾夫上下打量一番蒙擊,“這身衣服穿了一整天了,夠難受的。瞧我給你帶來了什麽。”說著,他舉起胳膊,遞來一個紅白相間的運動員背包,“我們到你墜機的地方把你的東西都撿回來了。幸虧那飛機的係統升級過,你離開機艙後,它先自動回複水平然後才親到地上。飛機完蛋了,但駕駛艙裏的東西還都在。我給你從校長室那邊拿過來的,這樣你就不用擔心換洗衣物了。”


    蒙擊一看,這是碎顱者庫帕的運動員背包,頓時兩眼放光抬手接了過來。這裏麵的東西肯定能提供更多線索。“謝謝,兄弟。這正是我需要的。”


    “當時就想給你,不過你跟鄂梅聊得那麽愉快,結果大家都給忘了。”


    灰狼威爾夫撇著嘴似笑非笑,點頭的頻率讓人感覺不是在回應,倒像是等待什麽。不過蒙擊沒有注意這些,轉身準備把包扔到**上,畢竟這些東西更重要。


    威爾夫晃著身子:“那好,我回去了。”


    “對了,稍等一下……”蒙擊想再詢問一下關於這所學校的情況。


    但沒等他說完,威爾夫這機靈鬼便走進了房內:“對嘛!我就說我給你辛苦跑腿,不可能不請我進屋坐坐。”


    他徑直走到冰箱前,打開門直接取了聽啤酒,拉開拉環仰頭便飲。然後哈地吐了口氣,“不介意請我喝一聽啤酒。鄂梅那巫婆居然要我們自己為房間裏的啤酒買單。”


    “你隨時可以來。”


    “真兄弟!不瞞你說,我昨天被‘殺手’攆了出來,他嫌我整天蹭喝啤酒。這又不是住賓館,我可是老師哎。”他一邊說,一邊躺倒進沙發裏,翹起二郎腿。


    蒙擊一笑:“教飛行?”


    “沒錯,初級固定翼飛機。”


    “你來這裏教多長時間了?”


    威爾夫看了蒙擊一眼,然後站起身又拿了一聽啤酒塞到蒙擊手中,互相碰杯:“兄弟,來這裏就是一家人,甭寒暄了。你知道嘛,你今天給我們帶來了很多樂子。我剛才擠在門外笑半天了,鄂梅明天叫你去參加她的課了,可別讓我們失望,我可等著瞧好戲。”


    這個時候,雨聲變大了,就像一盆接一盆的水直接扣在地上。


    “怎麽?難道要我和她同時講,比誰的學生多?”蒙擊笑道。


    “不停地鬥嘴就沒勁了,我們等的是‘升級’。明天她的是飛行課三節連堂,中途肯定會要你去挑戰她。”


    “等等,你說挑戰她,鄂梅不是說她不是飛行員嗎?”


    “不是,但她也可以飛啊。哦,你可能還不知道,過來看。他們今天通宵準備,這間屋子應該能看得到。”


    威爾夫站起身來,朝窗戶走去,可突然又站住了,“哎呀呀,完了,看不著了。沒想到今天下那麽大的雨。沒事,明天就能看見了。”“看到什麽?”“木頭人操縱機,前幾天可壯觀了,一大片木頭人,新生產的。”威爾夫打了個嗝兒,滿意地把眼睛眯成躺倒的s形。


    “木頭人?”


    蒙擊心裏猛地一揪,這裏不但有木頭人遠程替代操縱係統,而且還有一大片。不僅僅大小姐在使用,這裏所有的學生可能都在學習操作這種東西。


    “啊,怎麽?你不會告訴我你不知道,甲午七王牌的蒙擊,那東西不是你們開發的嗎?”


    “是,已經批生產了?”


    “是啊,試生產型,我們預定的,所以還能便宜些,主要是給學生練習用。”


    “這怎麽行,那東西使用起來很危險,會造成大腦損傷。”


    “你說的都是老黃曆,這問題早就解決了。”威爾夫漫不經心地說,“當然,現在的試生產型其實就是簡化的腦癱版‘木頭人’,無法思考。裏麵的人機交感給去掉了,不進行輔助操控和運算。你給什麽操作信號、木頭人就做什麽動作。肯定不如原來的人在環中智能係統好,但也不至於損傷大腦。”


    “見鬼!怎麽你知道的比我還多。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


    “我不知道你都知道什麽啊。呃,量產型的簡化係統是你們陸通做的,這你知道。”


    “不,嗬嗬,看來我幾乎全不知道。”蒙擊走到威爾夫跟前,“啤酒你隨便喝,把這些全都告訴我。”


    “別開玩笑了,兄弟,明天我還有課呢。”威爾夫往嘴裏倒進最後幾滴啤酒,然後站起身把罐子扔進紙簍裏,“今天那麽大的雨,沒想到居然沒有停電。”


    話音剛落,隻聽遠處傳來嗡地一聲,緊接著燈光、電視、玻璃門冰箱、走廊的壁燈,能滅的全滅了。


    威爾夫吹了聲口哨:“早知道不烏鴉嘴了,我還沒備課呢。”


    雨夜停電,漆黑得不見五指。蒙擊的眼睛適應能力再好,現在也隻能看到威爾夫模模糊糊的身影。


    走廊上有人聲嘈雜,都是些互相詢問停電和後勤的檢修狀況,但是看不見人。


    “完了,我得摸著黑回去了。有時間再聊。”威爾夫抬腿往外走。


    蒙擊一看攔不住,也就隻好道別。


    越黑的黑夜,眼睛也變得越敏感。瞳孔捕捉著每一寸微光,勾勒出四周景物。


    反正現在也睡不著,蒙擊索性掏出手機躺到**上,選擇屏幕照明的應用,然後借著這點光亮繼續檢視庫帕的運動員包。


    裏麵淩亂不堪,顯然威爾夫他們把能找到的雜物全都收進去了。幸虧那些藥瓶從飛機上漏了出去,不然自己準被認為是癮君子加糖尿病患者。蒙擊再次把袋子裏的東西全都倒在桌上,那相冊也順勢啪地摔到了地麵,磨損過度的護膜應聲脆裂,照片散了出來。


    蒙擊蹲下身子,拿起相冊。這時他眼睛一亮,原來每張照片的插槽中都掖了好幾張其他照片。他歪嘴一笑,自己以前沒用過傳統膠片相機,更別說相冊了,還真沒想到這裏能藏那麽多張照片。


    抬手抖了兩下,把相冊扯開,將照片按照角標時間全部鋪到地上,然後再用手機一起照亮。


    雷聲不斷,雨聲滂沱。


    麵前就像鋪開了碎顱者庫帕的生活日誌,上麵記錄著他在戰爭結束後如夢一般的傳奇生活。很顯然,戰後他的生活非常窘迫,最早的獲獎照片都是在地下拳擊館。後來他遇到了九號甜心,這位留著黑色長直發的女孩,雙眼無邪而富有活力。照片上無法知曉他們是如何相遇的,但庫帕這個白化猩猩一樣的**顯然迷戀上了她。


    九號甜心的到來改變了庫帕的命運。按照這些照片記錄的時間排序,庫帕很快就結束了地下拳台裏的賭命生活,登上正式賽場,逐漸成為了家喻戶曉的搏擊賽明星。


    每張獲獎照片旁邊都能看到九號甜心的身影,她的每個畫麵都穿著一件白色連衣裙。


    蒙擊撇撇嘴:“原來他倆早認識,九號甜心是個幸運星啊。可是為什麽找上庫帕。”


    這段時光並不長,自從完成了新東都的賽事後,九號甜心好像消失了,之後的照片便沒再出現。而且相冊裏在很長一段時間也沒有新的照片,直到最近有零星幾張奧斯特裏亞賽場的考察情況。庫帕的光環仿佛瞬間消失了,至少他需要去參加礦坑的非正式翼裝搏擊賽,他又過上了賭命的生活。


    這段時間才短短3個月。


    “愛到處留影的家夥,真自戀。”蒙擊往地上一坐,對庫帕的遭遇沒有任何感覺。他在想如果九號甜心是在新東都,難道她在那裏遇到了自己的五哥陸通。


    正想到這裏的時候,窗外耀出兩道閃電。蒙擊把眼睛眯了起來,雙眉緊皺。這回借著電光投射,他看清楚了,窗簾外有個人影,千真萬確。


    電光轉瞬即逝,無盡的漆黑又罩了下來。


    蒙擊屏住呼吸,仔細看著那被風吹得前後晃動的窗簾,此時又什麽都看不見了。


    他悄悄抬屁股,緩緩站起身,以免驚動這不速之客。當右腳撐地可以發力的時候,他猛一蹬腿,餓虎一般撲向窗口,用力揮臂扯開了窗簾。


    冷風夾雨迎麵吹襲,uu看書.uuknsu.om 窗外空無一物,隻有這覆盆大雨依然滂沱。


    蒙擊手按窗台撐起身體,左右也看不到人,但耳邊能夠分辨出在細密轟鳴的雨點聲中,有連續不斷劈劈啪啪的踩水聲。


    他遁聲望去,地麵上正有一個身影在快速逃離。


    天空又是哢嚓一聲霹靂,在這電光火石間,蒙擊把這個背影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女性的身影,一頭黑發又長又直,在大雨的衝刷下緊緊貼在後背,身上穿著一件很薄的白色連衣裙,在雨水的浸潤下有些半透明。


    “見鬼!”蒙擊轉頭奪門而出,摸黑朝樓梯狂奔而去。


    此時他內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狠狠衝擊著自己的意識。那件白色連衣裙和九號甜心身上穿著的非常相似,但這個清純無邪的少女到底經曆了什麽先放一邊不說,她是怎麽爬上10米高的外牆,又怎麽能瞬間回到地麵,跑得也太快了。蒙擊基本靠著記憶衝到拐角,連滑帶躍飛身下樓梯。大門外,那個白色的身影在雨夜中快速跑動著。他咧嘴一笑,隻要在視線內,自己肯定追得上,這回對方可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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