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武林眼瞧著剛被其欺辱的老者正是四川峨眉山的掌門人一山道人,當日他伏在柳正堂屋頂打算搭救離如月的時候,聽見幾個弟子介紹過。這才過了沒幾天,所以張武林還記得。當然了,誰能想到這麽一個其貌不揚的老頭會是大名鼎鼎的峨眉派掌門。


    “年輕人,你認得我?老朽可想不起來你是誰了……”老者說道。


    張武林又暗暗吃了一驚,沒想到自己這麽小聲一句話也被他聽見了……可見其聽力過人,功力深厚。他隨即起身,讓林端林霜和楚兒先吃,自己則走到老者桌前,拱著手剛要說話,老者一手扶在他手腕上,輕言道:“此處甚是吵鬧,有什麽話隻管坐下來說罷!”


    張武林會意,隨即坐下。“年輕人,我們素未謀麵,你怎會識得我?”


    張武林笑道:“額……前輩你閱人無數,怎麽會記得我這麽個半大小子!”


    一山道人捋了捋胡須,笑道:“非也非也!這武林中的好漢高人我雖識得不少,可如小弟這般年紀尚輕,功力又非比尋常的,卻是聞所未聞啊!不知小弟姓甚名甚?”


    張武林聽著一山道人把自己喚作小弟,心裏雖覺得好笑,可還是拱手道:“小子姓張,名武林!”


    一山道人笑道:“張武林……這名字甚是有意思。瞧張小弟這模樣,也是來參加這武林新秀大會的?不知師承何門何派,改日老朽可得去好好拜訪一下……”


    張武林撓撓頭道:“門派……我倒是無門無派……”話音未落,林霜在那邊大喊道:“大哥,誰說你無門無派的,你現在可是咱們武林派的掌門啊……”


    周圍吃飯的別派弟子聽了,都哄堂大笑起來。“武林派,這是個什麽屁玩意兒……”“聽都沒聽說過,屁大點小子和泥巴建的門派吧……”“哈哈哈哈……”


    張武林覺得很是尷尬,臉也不禁好了。一山道人瞧見,也是笑道:“原來張小弟竟是一派之主,真是年輕有為!”


    張武林擺手道:“前輩……你就不要再取笑我了……”


    一山道人搖搖頭道:“我這絕非是取笑你……我們這般小聲說話,你那邊的那個小子竟然也能聽得一清二楚,可見其內功修為也是不錯的……張小弟你這武林派也真是臥虎藏龍啊……”


    張武林聽了,心下寬慰不少。“前輩說笑了……我們這武林派也是剛成立的,這次就是打算來參加這個武林新秀大會讓天下人都知道有咱們這麽個門派……”


    一山道人說道:“主意甚好!憑張小弟這身修為,今年武林新秀必是囊中之物了……”


    張武林臉一紅,問道:“前輩……小子有一事不明。剛才那兩個弟子不識得你身份,這般羞辱你,你為何不出手教訓教訓他們呢?”


    一山道人笑道:“他們不識得我,我卻識得他們。瞧他們服飾便是西北昆侖派的弟子沒錯……武林本是一家,何必為了一時痛快就出手造成兩派矛盾。他羞辱我,我隻管當做沒聽見,忍忍也就過去了……”


    張武林聽了,對眼前這其貌不揚的老頭頓感敬仰。不愧是武林中真正的大派掌門,心境修為的確是與常人不同……不過在他聽到昆侖派弟子幾個字的時候,心裏竟然咯噔了一下,不禁低眼瞧了瞧自己腰間玉佩。


    “張小弟,你此行就帶了這麽幾個弟子跟過來麽?”


    張武林答道:“其他的弟子都去尋別家客棧歇息了……這武林新秀大會瞧起來倒真是熱鬧,很多客棧都被各派弟子給占滿了……”


    一山道人言道:“後生弟子,初出入世,自然心比天高,希望能一舉成名,馳騁武林……可惜急功近利,往往心魔深種,自食苦果……”


    張武林聽了,若有所思。他拱拱手道:“前輩所言,武林銘記在心!”


    “哈哈哈,孺子可教也!張小弟這般聰慧,以後必將大有作為!”


    張武林不好意思地說道:“前輩太瞧得起我了……對了前輩,你身邊的那些弟子呢?”


    一山道人說道:“他們不日就會趕來……我向來自由散漫慣了,一個人倒是清淨,在這喝酒蠻好……”


    張武林聽了,想著原來這一山道人性情跟自己倒是頗為相似,隨即說道:“前輩如若不嫌棄,武林願陪前輩一道暢飲,明日一同上山!”


    一山道人聽了,哈哈大笑起來。“如此甚好甚好!”


    當晚,張武林第二次喝酒。可能是混沌真氣護體的緣故,他喝了很多也全無醉意。二人聊了許多自在有趣的事,這一山道人平生閱曆甚廣,給張武林講的盡是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奇異事情。一老一少聊得好不痛快,當即結為莫逆之交。


    第二日清晨,風一乾帶著眾弟子來叫醒了張武林和一山道人。眾人稍做梳洗整理,便一同往武功山上去了。


    “這武功山啊,有‘一湖、二泉、五瀑、七潭、七岩、八峰、十六洞、七十五裏景’之稱。山上的景色可是好看的緊啊。每一年的武林大秀大會選在這個地方也是有一定道理……”一山道人一邊前行一邊給張武林講解著。


    “這裏奇峰羅列,瑰崎壯麗;怪石林立,形態詭異處處深壑幽穀,美妙絕倫;峰峰懸崖峭壁,湧泉飛瀑。站立遠眺,村莊、田野盡收眼底,大有‘萬裏雲山齊到眼,九霄日月可摩肩’之意境。”


    一山道人此語說得頗為動情念景,隻令人舉得他並非是來參加什麽武林新秀大會,反倒像是特意來賞景的。林端林霜和楚兒在一旁也是聽得陶醉不已。


    張武林瞧著這不遠處一座高峰直聳如雲,恍如仙峰。隨即向一山道人請教此峰名字。


    “這個便是武功山的主峰,白鶴峰。此峰來曆甚是有趣。這峰高風大,不長樹木,隻生茅草,一到秋冬季節,茅吐白絮,冰封峰頂,站在其他高峰上遠眺,儼然好似白鶴昂首挺立,故得名‘白鶴峰’。”


    林端林霜聽了都搶著說道要等冬天的時候來這瞧瞧,張武林隻能無奈答應。


    風一乾說道:“我曾經在書本上瞧過這麽一段記載。傳聞東漢葛玄、東晉葛洪先後來此修身煉丹,羽化成仙之時馭鶴飛升,飄然而去,所以才名曰‘葛仙峰’或者‘白鶴峰’。”


    一山道人點點頭道:“瞧先生這模樣看來也是滿腹經綸啊……沒錯,這也是為何武林新秀大會會選在此處舉辦的一大原因。習武修行之人,莫不希望自己的修為有一天能登峰造極,直登仙界,俯瞰凡塵……當然,這一切都隻不過是大家的幻想罷了……”


    眾人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不多時,他們便臨近山頂。張武林瞧見前方有一身著白衣,發係白帶的年輕弟子嘴裏正吟道:“綠色青黛梁群山,院鎖屋戀迭嶂間,金頂插天雲漠漠,飛瀑瀉地不潺潺。拔地淩穹吊馬樁,巍然在望葛仙壇。燈熒星點清霄靜。爐煙燎繞白雲還。俯瞰日山齊到眼,江南盡境屬吳邦。疑是神仙真洞府,公餘幸得一躋攀……”


    楚兒聽了,對張武林說道:“武林哥,這詩聽著好美啊……”


    張武林點點頭。一山道人在一旁說道:“這詩乃是宋代一位詩人所作……這白衣少年,便是武林新秀大會的主辦方,白羽門的弟子罷。”


    張武林一眾人都莫不驚訝。“前輩……這白羽門是……”


    一山道人說道:“張小弟竟連白羽門也不識得……果然是初出茅廬啊。這白羽門,在江湖中雖名氣不大,然武林中人見之莫不對其恭敬有加。因為他們主要進行的便是這武林新秀大會的舉辦,和武林史的撰寫……”


    “武林史……”


    “沒錯。這曆朝曆代,都有專屬史官將當朝曆史記載以供後人所得。而這武林中,也是有這類司職的門派。白羽門門人遍布整個江湖,專門負責收集各個武林中人的資料和武林大小事件的發生。可以說,白羽門便是這武林中的史官,記錄了整個武林的發展興衰。”


    張武林等人無不為之感到震驚。張武林剛欲開口問及可否找到離如月的事情,風一乾在一旁使了個眼色,他隨即閉嘴不語。


    隻見那白衣男子走了過來,對一山道人鞠了一躬,道:”晚輩白羽門弟子秋遲英,見過峨眉派掌門一山道長!”


    一山道人點點頭說道:“沒想到這麽早你們就在此候著呢……看來今年家師白羽翁對著武林新秀大會比往年還要上心啊……”


    秋遲英道:“家師言今年武林中後生英傑輩出,這武林新秀大會自是得比往年更為小心舉辦。故一早便命弟子到此守候……”


    張武林說道:“額……就你一個人在這,忙得過來麽……”


    秋遲英麵色稍變,看書 ww.uuanshu隨即問道:“不知這位少俠是……”


    一山道人說道:“哦,這位是老朽的忘年朋友,張武林張小弟。現下是剛成立的武林派的掌門人……”


    秋遲英遲疑道:“張武林……武林派?如若是前輩的朋友,這白羽門中自然是應有記錄的,我怎麽會完全沒有聽說過……”


    林端說道:“你們白羽門再厲害也不可能什麽的都知道吧……你知道人家一山前輩什麽時候吃飯,什麽時候喝酒,什麽時候上茅房麽?”


    這話說得秋遲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而一山道人則是一陣大笑說道:“這話也有一番道理!我這張小弟的確是初出茅廬,涉世不久,你們白羽門還未記錄也是有可能的……別看他年紀輕輕,武功修為卻是臻為上境。今日這般也是來參加這武林新秀大會的……”


    秋遲英拱手道:“好罷,既然是前輩的朋友,那便也是咱們武林的正道人士。山頂一切已準備好,就請各位上山就坐吧!”


    一山道人點點頭,對張武林說道:“張小弟,我們這就上去罷!”


    在路上,風一乾對張武林悄聲說道:“掌門……你剛才想問什麽我大概也猜得到。隻是這時絕非問這些事情的時候。還有這種大會,柳劍派也必然參加。你若是與那江易風對麵,他必然會想要使出奸計對付你,你可要小心才是啊……”


    張武林聞言點點頭說道:“風大叔勿憂,我心中有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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