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宇站在月色之下,臉上的神情慢慢變得陰冷,咬牙道:“老匹夫,小爺我若非為了給自己出口氣掙回臉,豈會如此卑躬屈膝聽你使喚?”


    想起黑衣人之前的話,孫宇心忖要尋找本門寒江雪的存放之處,是絕無可能的事情,待到下個月,自己的迫潛丹是沒有著落了。


    孫宇心中咒罵那黑衣人之餘,頗感手足無措,猛然間他心中一亮,已然是想到了一個可行之策:“丹藥?夕藥峰……若是我找到了可以代替迫潛丹的丹藥,就不用對那來曆不明的老家夥奴顏相求了。”


    他心念已定,一縱身,身形展動間,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迷蒙之中。


    夏末的夜晚,總是讓人無限惆悵,這一個夜晚,是不是也如此纏綿呢?


    夜已經深了。


    譚笑卻依舊保持著清醒,他的耳中清晰的傳來藥長老均勻平穩的鼾聲,顯然藥長老已經睡得熟了。


    譚笑悄然坐起身來,躡手躡腳下了床,在黑暗之中穿好衣服,赤著腳提著鞋子溜到了門邊,他又回頭象征性地望了一眼藥長老床鋪的方向,這才輕輕推開門,走了出去。


    屋外月色清冷,夏夜微涼的晚風帶來蟲兒門的喁喁低鳴,讓譚笑的心情不由為之一爽。


    他穿上鞋子,抬頭望了眼頭頂的月亮,然後便快速出了小院,向著夕藥峰下而去。


    此時離那門內測試隻有一個月的時間了,這半個多月了,譚笑依舊是每天堅持不懈地修習,白天那雪杉林從來不曾少過這個少年的影子,而晚上,每每子時左右,他便出現在了雪泉潭那石洞之中。


    當然了,他在雪泉潭修習《練氣入門》內的冥思之術的時間從來都不敢過長,一般都會趕在淩晨四點之前回去,他怕藥長老發現自己晚上偷偷修煉的事情,倒不是他刻意要將此事瞞著藥長老,隻不過在他自己的心底,想通過額外的努力,到時候在門內測試時,看是否能夠給藥長老一個驚喜。


    不過他卻這小小的心思,又如何瞞得過藥長老?


    屋內,在譚笑溜出去之後,藥長老的鼾聲已然是停止了,隻聽得一個翻身的聲音,然後便是藥長老在喃喃道:“這小鬼頭,又溜出去了,哎,老夫可懶得管你,睡覺要緊。”心中卻是頗為欣慰。


    黑暗之中,藥長老將一顆藥丸服下,然後自言自語道:“看來老夫真的是老羅,睡覺都要靠這破玩意才能睡得安穩。”話語之間帶著無奈和滄桑,其實他年輕時候踏足丹藥之道,憑著滿腔熱血和對丹藥一道的執著,毅然以身試藥,曾經也不知有幾次都是一隻腳踏入了鬼門關。


    後來他在丹藥一道上終有所成,可是因為無數次的以身試藥,數十年日積月累下來,他體內的毒性元素早就滲入膏肓,深入骨髓經脈之中。


    藥長老很久以前和那當時尚未在醫道上修成正果的醫皇師東籬相遇談論丹藥醫道之時,師東籬曾經幫他把過脈,當時便婉勸他切不可再胡亂以自己的身體作為試藥之用,否則縱然憑著靈丹妙藥的克製無性命之虞,但終是會對身體造成永久性的無法治愈的隱疾。


    藥長老又何嚐不明此間道理,但他生性執拗孤僻,又對丹藥一道沉迷成癮,便並未把此事放在心上,每每遇到稀罕難配的奇草異花,他便忍不住要親自嚐試一番,將其藥性用途摸個一清二楚才肯罷休。


    如此數十年下來,果不出師東籬所料,藥長老得了慢性失眠症,往往雖然覺得困意蜷蜷,身體也疲憊不堪,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安然入睡。


    他精通丹藥一道,對此卻是毫無辦法,痛苦不堪,後來他終於研製出一味用於催眠的丹藥,名為夢魘丹。


    那麽多年來,藥長老便是靠著這夢魘丹的催眠藥力,才得以入睡。


    過不多時,在夢魘丹的幫助之下,藥長老終於是得見周公,鼾聲大作。


    譚笑走出了院子,沿著下山的小路快步前行,腦中卻是思索著那冥思之術,經過這段時間來的修習,他對《練氣入門》內的冥思之術的領悟,又是深刻純熟了不少。


    其實凡天下武學心法,殊途同歸,個人修為的程度不同,對同一武學心法的領悟和理解自也是不可相提並論,正所謂學無止境便是這個道理。


    在譚笑消失在那條小路上不久,一個一身黑色夜行衣的人影驀然出現,全身除了一雙眼睛露在外麵之外,全都裹在了黑衣之下。


    隻見他在稍做停頓,抬眼望了望不遠處的藥長老的屋舍,略一沉吟,便身形一晃,飛掠而去。


    這人正是孫宇,隻見他以輕靈的身法,在幾個縱落之間,他已是落到了小院之中。


    孫宇如今武修實力今非昔比,但他自然也知道藥長老身為戒律院長老,雖然精於丹藥一道,可武修實力也非同小可,若是自己一個輕舉妄動,難免不會驚動到他。


    至於那個小鬼譚笑,孫宇自然是沒有放在心上。


    其實他哪裏知道,此時藥長老服用了夢魘丹,就算是天塌將下來,他也不會有絲毫察覺。


    孫宇藏匿在牆角的陰暗處凝神屏息,細聽屋內的動靜,隱隱傳來藥長老的鼾聲,卻並沒有馬上行動,而是又靜靜的聆聽了片刻,感覺那鼾聲均勻平穩之後,這才小心翼翼地幾個急奔,掠到了門口。


    孫宇自從那晚想到來夕藥峰藥長老處偷取丹藥開始,他便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夜行衣,迷香一應俱全。


    此時他伏在門口又是屏息細聽了一會,這才躡手躡腳地自懷中摸出隨身帶來的迷香,用手指在門上戳了一個小洞,將管子伸了進去,嘴中輕輕一吹,一股奇異的香味便在屋內彌漫了開來。


    這迷香是孫宇偷偷下山在離天雪山最近的一處集市的地下黑市藥店買來的,名曰七刻暗夜散,顧名思義,吸入這七刻暗夜散之人,在近一個時辰內便會進入完全的昏迷,效果立竿見影,端的是三教九流暗中害人的不二之選。


    而這近一個時辰的時間,對於孫宇偷入藥長老丹藥找尋他所要的丹藥,想來已是綽綽有餘了。


    孫宇估摸著屋內之人已經吸入七刻暗夜散陷入了昏迷,這才推開了房門,此時他內心激動異常,竟然絲毫沒想到何以這房門隻不過是虛掩著的。


    孫宇身影一閃,人已進入了房間,順手輕輕帶上了房門。


    此時屋內悄無聲息,自然是因為屋內之人已經完全昏迷於七刻暗夜散的強效藥力之下。


    孫宇待眼睛習慣了屋內的黑暗,四處一環顧,便徑直走向丹藥房的門,閃身進入其中。


    孫宇此時早就肆無忌憚,從懷中掏出火折子,燃了起來,隻見火光搖曳間,丹藥房裏正中央一隻巨大的煉丹爐穩穩擺放在那裏,除此之外,一排排藥架,一個個藥匾琳琅滿目,卻是到處淩亂隨意之極。


    “這老匹夫,都說他脾氣古怪,原來處事作風竟然也是如此雜亂不堪。”孫宇低聲咒罵了一句,舉著火折子慢慢向前走去,u看書 .ukashu 突然腳下踢到一個柔軟滑膩之物,心中不由一驚,忙向後跳開一步,待仔細看時,竟然是一隻圓滾滾的大肥貓,此時中了七刻暗夜散,卻是和死豬相差無幾。


    孫宇啞然失笑,暗罵一聲,心中一陣氣惱,隨意一腳就把那肥貓踢到了一邊。


    他繞過那巨大的煉丹爐,在一排排的藥架子之間按個尋找,可是整個丹藥房都翻了個遍,除了一堆堆他叫不出名字的草藥之外,哪裏有他想要的迫潛丹?


    其實像這樣靠丹藥激發人體潛質從而提升武修的方法,雖然效果顯著,卻是以自損陽壽為代價,在整個武修界裏,與那修煉邪功妖法實是同屬一類,多為正道所不齒,隻不過那神秘人對孫宇隱瞞了其中的害處又加以美化了而已。


    藥長老畢生研究丹藥一道,正所謂做一行敬一行,最恨別人做如此傷身折命,邪魔外道的勾當,又如何會去研製此類丹藥呢?所以孫宇這一次的如意算盤算是全盤皆輸了。


    “老匹夫,枉我們天雪門上下口口聲聲敬稱你為藥長老,想不到煉製的全都是這些亂七八糟的無用東西。”孫宇搜尋未果,心中一口氣無處可發,不由低聲咒罵。


    突然間,一陣輕微的推門聲從隔壁傳了過來。


    孫宇心中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他一口把火折子給吹滅,一個轉身,人已經是閃到了那巨大丹藥爐的後麵,心中突突直跳,暗忖:“活見鬼,難道這個時候還有誰也和我一樣來偷這糟老頭的破丹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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