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蘇雲且行了拜師禮,赤炎子瘦巴巴的臉上滿是歡喜,說道:“從今後,我赤炎子便是你的師傅了。隻一樣,蘇雲你是我的關門弟子,對外我不會宣揚開去,你仍舊是如意館裏一名外門弟子,你可答允?”


    蘇雲道:“師尊大可放心,徒弟一切聽從師尊安排。”


    赤炎子得意地道:“我一生之中,除了早些年收了一個徒弟,也就是你大師兄,便再無其他弟子,你師兄和你一般,對畫畫一片赤誠。而你師傅我這一脈,是講求由畫入道,以畫行先,與道術上,便比別些弟子進境慢了許多。當年內外門中,單論畫技,你師兄可謂一枝獨秀,隻可惜……”赤炎子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五十年前,四大宗門在同一日遭到敵襲,畫宗如意館、樂宗集器室、禪宗藏經閣、火雲門焚天壇被人潛入,這四大宗門藏品的所在,入口禁製全被攻破,賊子還用了火焚與水淹兩種法術,把四大宗門多年收藏的畫卷、樂器、經書、陣法毀了不下一半。至今還不知道是哪個所為。”


    “你師兄當年也在如意館中,為師趕到之時,他,他!”赤炎子雙目通紅,青筋拔起,往殿外一指,聲中帶淚:“他倒仆在如意館門前,經脈爆裂,渾身鮮血,我將他翻將過來,他懷裏緊緊抱著我給他的畫卷。”


    蘇雲見他渾身戰抖,兩行熱淚自眼角流出,如田間的溪流汩汩而下,便從懷中抽出一方手帕替他擦拭。


    赤炎子用手接過帕子,擦幹淚水,拉過蘇雲示意其不用擔心,繼續道:“你師兄和你名字隻差一字,他叫蕭雲,你叫蘇雲。我收他為弟子之時他才十歲,而他死時,才二十二歲。為師此生隻有兩件憾事,一是沒有在如意館出事前趕回來,救不了你師兄一命;二是,在你師兄身上傾注了十二年光陰,教授卻不得法,沒有教給你師兄足夠的防身之道,一念之差,心血一場變故盡化烏有。”


    他輕撫蘇雲頭頂的胎發,道:“為師在宗內排名中上,沒什麽權力,但收徒自有一股臭脾氣,你和師兄非常相似,對畫道一般的執著,脾氣秉性一般的單純,這兩點便中了我的心意。”


    赤炎子長身而起,一手牽起蘇雲,一手指向殿內那蒼穹圓頂,高聲道:“我赤炎子此生再得你此佳徒,必盡心教導,將我畢生所學傳授於你。你既做了我弟子,你的生死,由我來保護,為師絕不讓你再走上你師兄的舊路。”


    赤炎子此番豪氣幹天,直把蘇雲當做骨肉,蘇雲一時間熱淚充盈,心中亦把赤炎子視作父母一般的親厚。


    赤炎子見天色不早,也不再多言,把蘇雲領入如意館殿後一處住房中,當下館內無人,他吩咐蘇雲自行洗漱,稍晚便有弟子前來送膳,讓蘇雲吃過飯後在房中歇息亦可,在這如意館第一層大殿間走動亦可,他晚點自會再來尋他,隻一件,這二層以上以及大殿之外,蘇雲且別亂闖,一怕迷路,二怕誤闖禁製。


    赤炎子走後,蘇雲先放置好自己的包裹衣物,房中案台床鋪齊備,打掃得一塵不染,旁邊另有單間浴房,他洗澡更衣完畢,回到房中,正撞上此前領路的李全提著食盒進來。李全笑道:“知你初來,赤炎子長老吩咐我把飯菜送來給你,明日我帶你到處轉轉,順便帶你認認路,以後辰時、午時和酉時,我們便到西廚房飯堂吃飯了。”


    蘇雲乖巧地點頭,李全從食盒中取出三個小碟,分別是清炒翠筍、鬆子燜魚和豆皮醃肉,又擺上一碗白米飯,囑咐蘇雲趁熱將吃。蘇雲便招呼李全同吃,他笑著推遲:“來之前已吃過。”


    蘇雲三兩下米飯已盡,又把菜肴吃個幹淨,正要端著碗碟去洗,李全忙擺手道:“不用了,我拿回小廚房,自有人洗。”蘇雲便把碗碟仔細疊好,放入食盒中,謝過送飯之恩,便催李全早些回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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