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寫什麽?四哥給你研磨。”秦淮低聲開口,那隱了寒洌之光的瞳仁倒影出野火跳躍的視線。


    她眨眨眼睛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


    唇角勾起一抹薄笑,野火心中輕歎,這般高調的為她出現,秦淮……日後,我還真是要時時刻刻都防著你了。你定是知道秦天霖在暗處看著,所以才……


    秦淮的出現,讓台子側麵的驚雲跟秦胤同時站起了身,他們眼神複雜的看向台上的秦淮的野火。


    驕陽如火下,氣質清純自信的野火站在器宇軒昂的秦淮身邊,竟是如此養眼且般配,二人都是從容的眼神,淡然的神情,外人絲毫覺察不出他們倆之間湧動的淩厲寒氣。


    秦狩抬頭冷酷的掃了眼秦胤和驚雲,秦胤的脾氣向來火爆,此時站起來也屬正常,可驚雲呢?他對野火如此舉動,是出於關注還是其他?


    秦狩忽然響起一年前,野火跟驚雲打賭輸了,最後竟是聽了驚雲的話去相國寺呆了一年,而從相國寺回來的野火便性情大變,難道他們之間……


    想到這裏,秦狩眼底一寒,莫名對驚雲生了敵意。不知何時開始,他那一貫無所波動的情緒會因為這個昔日不受人待見的妹妹輕易的改變著。


    此時,台上的野火感受著眾人心思各異的視線,她安然的垂下眸子,從容的拿起毛筆,在飄飄第一幅畫旁邊,輕然的落下,“一樹濃姿獨看來,秋庭暮雨類輕埃。”


    野火寫完了,剛剛那尖細著嗓子喊叫的嬤嬤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著,最後,在秦淮壓迫的視線中,那嬤嬤方才回過神來,將那張隻畫了一道豎線的宣紙展示到眾人麵前。


    “好詩。”台子另一側,秦狩低聲輕歎,而秦胤剛剛坐下的身子再次豁然起身,他雙手抱胸,微眯著眸子不可置信的看著淡定大氣之中揮毫潑墨的野火。


    野火無視眾人的竊竊私語,微斂了眸光,繼續在第二幅畫上落筆,“含煙惹霧每依依,萬緒千條拂落暉。”這副畫上都是些黑點跟一團墨跡,隻能是寫這些了。


    擱下筆,野火視線淡淡的掃了一眼秦淮的側臉,日光不真實的暈染中,他微微俯身,修長冰潤的手指在墨色硯台上緩緩動著,墨濃如蜜,而他的神情,溫潤優雅與深邃霸氣完美的結合,既有從容不迫的大氣,又有俯視蒼生的王者之氣。


    而擁有這般氣勢的他,竟是為她研磨?倏忽,心底某個地方因他而怪異的發熱。


    秦淮此時緩緩起身,擱下磨墨的墨錠,那神情看似灑脫且漫不經心,但四周的空氣卻被他凝結了一般,壓迫,冰冷。野火微微蹙眉,佯裝低下頭去看自己寫的詩詞,秦淮這個男人就是如此,隻要有他存在的地方,就會釋放強大的氣場,讓旁人心思都無法舒展,隻能被他擺布算計著。


    當第二幅畫展示在眾人麵前的時候,一片嘩然。莫不說是懂得詩詞歌賦的人,就算是不懂的,隻看那工整的字跡,也讓人心中暗生了一絲欽佩,八小姐的字,竟是透著一股颯颯的英氣。


    能在剛才那麽大的壓力中寫出如此精妙絕倫的詩句,秦宅之內,目前為止還找不出第二人,或許享有南壤國才女之稱的賀蘭瑾能夠辦到。


    秦淮此時負手而立,微昂著下巴看著台下眾人的神情,深邃如夜的星眸輕然的掠過野火身上,一瞬的目光交融,野火眼底的冷漠無畏讓秦淮不由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


    台子的一側,秦狩拿起入圍的冊子,穩穩地落下野火跟飄飄的名字。秦胤餘光看到這裏,不由急了,“三哥!你真要……”


    “願賭服輸!”秦狩麵無表情的開口,他冷酷慣了,話也不多,秦胤知道他的脾氣,一旦他落筆,便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況且秦野火的表現的確能夠服眾。


    秦胤咬著牙憤然轉身,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還沒摸清那丫頭的心思呢,就丟了一座宅子!秦胤拂一下衣袖,懊惱的離去。


    秦狩餘光感受到秦胤離去,並沒有放下手中的筆,竟是在野火的名字下麵不由自主的落下一句話……


    秦狩看著自己寫的字,心一下子亂了,他砰然一下合上了冊子,那冷酷的眼底驀然湧動一絲暗潮。


    秦狩身側,白染已經是看呆了,昔日在學堂上被他奚落嘲笑的秦野火竟是能寫出一手如此好字!那詩句也是點綴的恰到好處。白染並不知道,現代的野火,除了有一大家子等著她照顧的老弱婦孺,更有一個擅長舞文弄墨的爺爺,野火此時很感謝那個倔強頑固的老頭子,若不是他逼著自己天天練習這國粹毛筆字,她根本就不會參加淩瓏大賽的。


    此時,驚雲的神情經過剛才的震驚漸漸變成了讚賞,他竟是不由自主的走上台子,欽佩的看著野火,“八小姐,日後能幫我寫一副字嗎?我現在討要希望不會唐突!”驚雲溫柔的開口,眉目之間是誠摯善良的神情。


    野火對驚雲充滿了好奇,她一直想知道一年前,驚雲究竟跟秦野火打了什麽賭讓她輸了,她自然不會拒絕驚雲的要求。


    野火點點頭,剛要應承下來,卻被秦淮突然打斷了,“驚雲,小妹也累了,這些事情以後再說。”秦淮的語氣聽似平靜無波,可其中的壓迫氣勢卻是有增無減。驚雲一愣,顯然沒料到秦淮會出來阻止。他淡然一笑,依舊保持著優雅從容的氣質。


    野火看了眼秦淮,聰明的不說話,心底卻想知道他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而台子對麵的樹林內,秦天霖捂著胸口輕輕的咳嗽了幾聲,那唇邊的笑意愈發的滄冷,他驀然轉身,心中已是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秦天霖轉身之際,秦淮突然在野火耳邊低沉的開口,“晚上在野園驚野閣等我,我帶你出去。”他的聲音帶著讓人無法拒絕的好聽磁性,隻那壓迫的感覺提醒著野火,他有多麽危險。


    野火跟飄飄順利晉級淩瓏大賽決賽的消息,對於那些親眼目睹野火如何沉著大氣扭轉敗局的人,自然是沒話說的,可一些不知情的人,明裏暗裏卻是傳著,是四少爺上台以後點撥了八小姐,八小姐才會取勝的。


    不過說這話的人,多少都帶著點酸溜溜的味道。野火卻是根本不在意,這損她的是秦家人,將她推上風口浪尖的也是秦家人,誰在何時對她做過什麽,她一一記著,她不在意後發製人。


    眼下,她為自保!為了不受壓迫!所做一切,有何錯?


    這一場讓她在秦家扭轉了些許聲譽的棋局,不過是環環相扣,各有心思罷了。她的目的達到了,秦天霖和秦淮呢?恐怕也是試探了彼此的心思!


    而今晚,秦淮約她出去所為何事?試探她嗎?這不像是秦淮的作風!難道說,他還是不相信自己就是秦野火!


    野火坐在窗前,想著先前發生的一幕,一個大膽的推測在眼前成形……秦天霖設計引她去捉楊媚怡的短處,表麵看是給她一個表現的機會,可秦天霖背後的心思,究竟是為了誰?是試探秦淮嗎?


    野火想起晚宴的時候,楊媚怡那心不在焉的神情,不覺更加懷疑,楊媚怡跟秦淮之間……


    “臭丫頭,發春呢?”倏忽,一道裹著趣味的邪肆聲音忽然響起,打斷了野火的沉思。


    她回神看向不知何時站在外麵的秦胤。


    秦胤明亮的眼眸緊盯著野火看,剛剛,他在她臉上看到了那精明算計的光芒,這在以前的秦野火身上,絕對不會出現。


    秦胤唇角噙著一抹笑意,揚了揚手中的地契,“三哥讓我願賭服輸!這是我在城南的那家妓院,一年前開的,地契給你。”秦胤說的很輕鬆,他將手伸到野火下巴那裏,薄薄的一紙地契冰涼的貼著她嬌俏的下巴。


    野火淡淡的瞥了眼秦胤,並沒有伸手去接,她不屑的冷笑著,繼而回過身去,涼薄的開口,“城南那家妓院是很新,才開了一年,不過那裏魚龍混雜,開在菜市跟魚市之間,去那裏的人多是些品流複雜之徒,也出不起什麽銀子,那個妓院一年到頭也賺不到多少錢,裏麵也沒幾個拿得出手的姑娘,當初你在那裏開妓院,隻是為了在那裏留個打探消息的聯絡點而已。現在給我了嗎?哼!五哥還真是大方!”


    野火說完,安然的坐下,不用回頭也知道身後的秦胤此時臉色有多難看。跟她耍花樣嗎?這秦野火以前是去過那家妓院的,死去的秦野火看不出其中的道行,她在現代經營社團豈會不明白?


    秦胤既然拿那家妓院來糊弄她,她也沒必要給他留麵子。


    “不要算了,反正當初也沒說是哪家!”秦胤收回那紙地契,很奇怪,對於野火剛才的諷刺他並沒有生氣,反而是生了更大的趣味,這對平時脾氣火爆的他來說,真是不可思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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