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門口的秦天霖腳步頓了一下,彎腰,看似溫柔的扶起了楊媚怡。


    “你看你嚇的,以後身邊伺候的人還是小心點好,這等人留在身邊豈不是差點害了你嗎?”秦天霖說完,慢慢鬆開楊媚怡的手,唇邊帶著一抹無奈轉身離去。


    楊媚怡顫顫巍巍站在那裏,待秦天霖走遠後,便瘋了一般衝出了房間。


    屋內眾人,互相看著,均是明白,秦天霖這是保住了楊媚怡,或者說是野火的那句話,提醒了趙嬤嬤,她用自己的死保住了楊媚怡。


    秦狩看著那麻木跪在地上的女人,微闔上眼眸,繼而抬手一掌打在她的天靈上,女子口吐鮮血,倒地身亡。他這麽做,女子便不用遭受活埋之苦了。


    野火挑了下眉毛,竟是沒料到,在江湖中摸爬滾打如此之久的秦狩,竟也有如此仁慈的一麵。


    淮閣,秦淮書房


    背對著書房門的秦淮,手中的毛筆有力的落下,力透紙背,整張紙卻隻是一個火字。他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道理,卻不知,那團火,是為了什麽目的才突然想要燃燒起來的……


    房門此時輕然開啟,齊倉閃身進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秦淮眼眸暗沉了一抹流光,周身那壓迫的氣場再次釋放,他抿唇淺笑,毛筆落下,那最中間的一個火字被他暈染了開來。


    揮揮手,讓齊倉下去。秦淮唇邊的笑意始終掛著,這些年來,他身邊從未有過真正的對手,今天這局棋,注定了秦宅未來的勢力分布,將會更加詭異暗湧。


    “齊倉,我熬了參茶,想給四少爺送進去。”門口突然想起的嬌弱聲音讓秦淮的笑意突然凝結,重重的擱下手中的筆,他微微闔上眼眸。


    門外,耳力過人的齊倉已經從秦淮擱筆的聲音上判斷出,四少爺現在不想見賀蘭瑾,他禮貌的攔住了賀蘭瑾,“夫人,少爺在休息,不見任何人。”


    賀蘭瑾聽了暗自咬了銀牙,麵上卻不會得罪任何人。她輕然的歎口氣,將手中的參茶遞給齊倉,眼神幽怨的看了眼書房的門,對齊倉感激的笑笑,旋即轉身離去。


    齊倉冷著臉接過那參茶,這賀蘭瑾夫人雖然看著賢惠溫良,但說實話,齊倉就是覺得她虛偽做作,一言一行都透著算計。


    賀蘭瑾剛剛離開,書房的門忽然打開,秦淮一身素色長衫負手而立,星眸深沉如夜,透著一股子幽冥深沉。他淡淡的開口道,“去淩瓏大賽。”


    齊倉急忙應著,卻暗自思忖,賀蘭瑾夫人的比賽是下午進行,四少爺現在前去是為了見誰?


    野火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就查出了毒害驚雲公子的凶手,這消息一傳開,整個秦宅都炸開了鍋,相信不用一天,南壤國內關於野火的傳聞也會沸沸揚揚起來。


    就連一向不待見野火的秦家老爺秦天霖都賞了野火一堆的進貢絲綢、茶葉、玉器之類的東西。野火對此安然收下,秦天霖給她東西,也是給眾人一個明示,如今的秦家八小姐就連老爺都寵愛有加,外人想招惹的話,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了。


    中午的時候,終於是輪到野火跟飄飄參賽了。這淩龍大賽的初賽評判有四人,秦狩,秦胤,驚雲,白染。至於參賽的女眷丫鬟,因為初賽人數眾多,所以都是兩人一組,共分琴、棋、書、畫四個項目,每人抽取一項,而後二人合作表演這兩個項目,最後的結果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野火自然是跟飄飄一組了,還沒上場呢,飄飄已經開始打怵了,雙手摁在胸口嘴裏不停地念叨著。


    野火將飄飄揪到身前,自信的看著她,“放心吧傻妞,你家小姐我在,保管你進決賽!”麵對野火的自信,飄飄很不自然的笑了笑,心中卻在腹誹,正是因為小姐你在,人家才更加沒有信心呢。


    “一七四號!”唱諾的嬤嬤叫到了野火跟飄飄的序號。


    飄飄癟著嘴很無奈的翻了個白眼,瞧這號碼,一起死,一起死的!能進決賽才怪呢!


    上了台以後,那嬤嬤還不知道野火剛剛斷案樹威的事情,狗眼看人低的尖細著嗓子又念了一遍號碼,故意念出了一起死的發音。台下哄笑聲不斷,台子另一側,秦狩、秦胤,驚雲,白染,四個人麵部表情各異,可那眼底均是噙著一抹期待的看向野火。


    野火走近那嬤嬤,掃了眼她那能刮下好幾層粉的老臉,明眸一轉,拿過一旁桌上滿滿的一杯茶水,再拿起漏茶的漏網,揚手將手中的茶水朝那嬤嬤臉上潑去,幾乎是同時,另一隻手將漏網舉在嬤嬤麵前,茶水噴濺過去的同時,被漏網接住了一些。


    那嬤嬤隻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台下眾人一看,隻見嬤嬤臉上的粉一塊塊,有些濕了,有些沒濕,坑坑窪窪的,活像是個馬蜂窩。


    “嬤嬤,我這麽做可是為了提醒你,以後下雨天不要出來了,畢竟,頂這個馬蜂窩臉出來嚇人可就不好了。”野火說完利索的放下茶杯和漏網,在眾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中緩緩走到台子中央。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美眸跳動幾下,唇邊卻是溢出一分無形的壓力,“還有,別動不動就學某個人,廢話那麽多。”野火說完,隨意的掃了台子側麵的白染一眼。


    自然,眾人的視線也隨著她看向白染,白染深呼吸一口氣,臉色漲紅,奈何手腕卻被驚雲壓著,想拂袖而去都不能。


    白染身側,秦胤摸摸鼻子,輕狂的笑透著一股子暢快,秦狩則是挑了下眉毛,眼眸彎起片刻,旋即,又恢複了那一貫的冰山臉。


    野火將嬤嬤成功的氣了個半死,旋即安然的跟飄飄抽簽。飄飄打開自己要表演的項目時,一張臉登時就垮了下來,小身子不住的往後藏著,恨不得有道地縫鑽進去。


    “抽到什麽?”野火看她那沒出息的樣子,不覺好笑的問道。


    “畫!”飄飄癟癟嘴,就差哭出聲了。


    “我是書。這麽說,咱倆是你畫畫,我作詩。”野火說的雲淡風輕的,飄飄看著麵無表情的野火,幾乎就要跪下來求小姐帶她走了,她們不丟這個人了,好不好?如果抽到書的話,她起碼還能寫對幾個字,這畫?畫什麽?鎮妖符?


    “飄飄,你盡管去畫吧,你畫什麽,你家小姐我就寫什麽。”野火說話間,已經挑選了一隻毛筆,拿在手中靈巧的轉動著。


    野火的聲音不大不小,可台下的人還是聽到了。不覺都互相竊竊私語起來,這八小姐好大的口氣呢!一般合作的二人都是商量好了再進行,她卻是畫什麽就能寫出什麽?這麽有難度的事情就是秦宅的才女賀蘭瑾也未必能辦到啊!


    眾人翹首企盼,等著看野火跟飄飄如何出醜!


    飄飄被野火推到了台前,她顫顫巍巍的拿起畫筆,一張小臉皺巴成了橘子皮,她手腕一抖,第一張紙上,刺溜畫出一道黑線,從上貫穿到下麵。飄飄心一沉,怯怯的看了野火一眼,隻得去畫第二幅畫。


    這第二幅更糟糕,墨水蘸多了,還沒開始畫,便滴滴答答的落了一紙,飄飄伸手去擦,毛筆卻掉在了紙上,再次將宣紙暈染成了一坨一坨的。


    飄飄捂著臉,不敢看野火,肩膀上卻傳來輕柔的拍打聲,繼而是野火那輕鬆隨意的聲音,“飄飄,想不到,你竟然是抽象派的啊!”


    野火的話,飄飄聽不懂。可是看小姐的樣子根本就不生氣,也或者,小姐是破罐子破摔了?


    飄飄瑟縮到一邊,等著小姐在眾人的哄笑聲中下台!她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心中暗自懊悔自己的無能,不能幫助小姐。


    野火此時走到作畫的紫檀書桌前麵,看著那兩幅絕對抽象的畫,揚唇淺笑,正午的暖陽灑在她絕美嬌俏的容顏下,她懶懶的笑著,眉眼鬆鬆的漾開,沒有一絲緊張與不滿,唇邊勾起的笑意輕柔醉人,暖陽下,她鵝黃色的長衫度了一層嬌柔的金色,纖纖素手,執起毛筆,手腕幾乎是透明的,讓人忍不住就看的入了迷。


    “等一下。”


    正當野火要落下毛筆之時,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忽然響起,空氣在此刻凝結停滯,明明是好聽的聲音,卻無端裹著壓迫冷凝,好像暗夜的王者在無聲宣示他的權威。


    野火微微側目,那道素色身影緩緩步上台來。


    秦淮優雅從容的走上台子,一時間,整個場地鴉雀無聲,眾人如仰視王者一般看著尊貴內斂的他慢慢走到野火身邊。


    他站在野火身側,眸光溫潤柔和的看著她,可那獨一無二的壓迫氣場,卻讓場下的人再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他牽過野火的手,與她並排而立,日光暈染了下來,優雅的男子氣度不凡,霸氣天成,嬌媚的少女星光水眸,清雅絕倫,二人站在一起,竟是那般的絕配自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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