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宴會,以血腥收場。


    劉兆平今晚的目的自然沒有達成,大家心有餘悸地散場了。


    葉文初坐在轎子裏,回憶剛才事情的結果,戲班子裏的人好些被換了,和她說話後來被削腦袋的也不是孩子,而是身材矮小的成年男子。這些人是翡翠島的百姓,被劉兆平搶了田地,甚至滅門。


    他們今日來行刺報仇。


    但很奇怪,他們本來很早就能動手,可他們的帶來的行頭丟了一箱,樂師的琴怎麽也調不對。


    她忽然在想,沈臨川一直在看樂師,是不是他早就看出不對了?


    他沒有阻止點破,是也想殺劉兆平?


    他也和劉兆平有仇嗎?


    回到家裏,葉老太爺召集了一家人連夜在茂湖上的會客廳裏開會。


    這一次,葉鬆、葉濤和葉俊三兄弟是按長幼次序坐的。


    一屋子人看著葉俊,都明白了一些事。


    三房今時不同往日了。


    “今晚刺殺,我們沒有人受傷,就不多談了,畢竟和我們沒有關係。”葉老太爺對所有人道,“我們要聊的,是劉兆平想要一百萬兩的事。”


    他們出三十萬兩,劉兆平不滿意,於是劉夫人跳出來報了一百萬兩,並讓葉文初比著出。


    除了錢,還有船隻,今晚雖沒有談具體,但後麵一定會再談。


    “兒子認為,這個錢抹不開早晚都要出。”葉鬆道。


    “可是也太多了。”劉氏道,“一百萬兩再加上船隻,咱們家目前賬上能拿的現銀有沒有這麽多?”


    流動資金還真不好說。


    “湊一湊,可以。”房忠道。


    葉月畫舉手,問道:“如果不給,會怎麽樣?”


    “劉兆平一定要拿到錢。”葉月棋麵露擔憂,“我們給或者他搶。”


    葉月畫捂著嘴,又去問他爹:“爹爹,要不要和郭家討論一下?郭家哥哥肯定有對策。”


    “什麽郭家,不要提他們。”葉濤嫌棄道,“還有,文初退婚了,你們以後都不要和郭家多走動。”


    葉月棋目光一亮,葉月畫驚訝地看著葉文初:“你和郭允退婚了?”


    葉文初掃她一眼,不想理她,隻是回答葉老太爺的話:“祖父手中有沒有人?”


    “你想怎麽樣?”葉老太爺問她。


    葉文初覺得,劉兆平有很多事要處理,他們還是有辦法拖延時間。


    “能在這裏說嗎?”她問道。


    葉老太爺冷冽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


    所有人麵色各異,葉月畫道:“你能說什麽要緊的事?憑什麽懷疑我們?”


    不回答她退婚的事,一心摻和家裏的大事,還不是惦記著錢,葉月畫撇嘴。


    “三姐說話做事沒數,請三姐出去吧。”葉文初對葉老太爺道。


    葉月畫大怒,指著她:“你不要太過分。”


    “你留著沒什麽用,回去睡覺。”葉老太爺嗬斥道。


    葉月畫看他爹,他爹也不給她出頭,她跺了跺腳:“你、你們都被這個死丫頭騙了。”


    “你們會後悔的。”葉月畫罵著人出去。


    “說吧!”葉頌利吼道,“神神秘秘,真當自己了不起了。”


    葉文初看向他。


    葉頌利目光閃爍,不敢和她對視,怕被葉老太爺攆走。


    “祖父,”葉文初不再耽擱,“找三五個人,假扮朝廷來的巡檢,等消息傳到從化,劉兆平的注意力一定會被轉移。”


    劉兆平搶錢,就是籌備造反,現在如果將巡檢殺了,他籌備造反就沒有那麽急迫了。


    沒了巡檢,朝廷還要選人,人再來,一來一去甚至能拖出一年的時間。


    “什麽?”葉頌利騰一下站起來,“假扮巡檢,這是要殺頭的!”


    葉文初凝眉看著他,道:“我們的脖子,早就在別人的刀下了,現在的區別是,誰來落這個刀。”


    “可、可也還是冒險啊。”葉頌利想再反駁,可這話再說,就顯得他很傻。


    畢竟他們現在做什麽都險。


    他坐回來,搓著自己新得的一塊魚形玉佩。


    葉月棋驚愕地看著葉文初,隻覺得她的想法,非常大膽。


    葉頌名問葉文初:“四妹是拋出誘餌,先釣著劉兆平,能釣多久算多久?”


    葉文初點頭:“是這個意思。我們所有人都需要時間。”


    葉頌名點了點頭,對葉老太爺道:“我覺得四妹說的辦法可行。”


    “找誰呢?得要武功高強的人才行吧?”郭氏道,“人得可靠,不怕死還得機敏。”


    不然一出去就被劉兆平殺了,那就是笑話了。


    葉老太爺擺手:“這不用煩,三條腿蛤蟆沒有,兩條腿的人有錢就數不盡。”


    “那要是朝廷的巡檢真的出現……”劉氏說了一半,葉月棋道,“娘,真的巡檢隻會感謝我們。”


    劉氏微微頷首,欣慰的很:“棋兒聰明。”


    葉俊目光閃了閃,也不甘示弱地誇:“文初真聰明,這麽高明的辦法都能想得到!”


    “爹給你倒茶。”葉俊提著茶壺到對麵,親自給葉文初續茶,“用腦的人最辛苦。”


    葉文初太了解葉俊的心思,在他眼中,誰都不能越過她,所以她素來都是順著葉俊說話:“女兒的智商遺傳父親和以及父親的父親!”


    葉俊笑到嘴唇顫抖。


    葉老太爺端茶喝著,眼底藏笑。


    其他人一臉無語,合著父女互捧不算還順帶捧老太爺?


    葉濤指著葉俊用眼神和葉鬆交流:你看看尾巴翹上天了,得個閨女就跟考中狀元似的。


    “就這麽定了,這件事房忠去辦,”葉老太爺交代所有人,“你們都不許透露出去半個字,這事關我們所有人生死存亡。”


    所有人都應了。


    “另,人正好齊全,我宣布兩件事。”葉老太爺道。


    “關於分產業,我會擬好遺書,如果我猝死了就按遺書分,如果我沒有死,那你們就老實當兒子孫子。”


    “總之,家業是我創的,主是我做的,誰想玩手段,就滾!”


    “各人手裏的買賣好好做,按照原計劃,往北麵挪,聽到沒有?”


    眾人應是。


    葉老太爺起身,衝著葉文初招手:“你跟我走走,其他人原地解散。”


    葉文初和葉老太爺以及房忠走在前麵。


    等在廊橋走了一段,確定後麵的人聽不到,葉老太爺才問她:“徐銳死了?”


    “啊,死了嗎?”葉文初垂著眼簾,掩飾閃爍的目光。


    不告訴他!葉老太爺白了她一眼,拐杖戳橋麵,鏗鏗響著走了。


    葉文初莞爾,房忠給她打眼色,讓她跟著。葉文初跟著上前:“祖父,有沒有夜宵吃?”


    “沒有!”葉老太爺道。


    “祖父請我吃夜宵吧,我想吃魚片粥再佐點酸白菜。”


    “我說我請你吃了嗎?”


    “張媽媽醃的蜜餞也不錯,給我來一小碟吧。”


    葉老太爺停下來,瞪房忠:“煩死了,你去吩咐廚房。”


    “是是是,”房忠對葉文初道,“四小姐照顧老太爺,我去廚房。”


    葉文初扶著葉老太爺:“謝謝祖父。”


    “謝個……”葉老太爺收了後頭的話,“煩人精。”


    葉文初道:“徐銳的事不和您說,但有件事要和您說,我明天下午要去衙門報道,以後我要在衙門當差半日。”


    “你去衙門?”葉老太爺看著她,一瞬間就懂了她去衙門的目的,心裏頓時軟了下來,道,“為什麽隻當差半日?”


    “因為我上午要睡覺。”葉文初道。


    葉老太爺嘴唇抖了抖:“做大事的人誰會像你這樣上午睡懶覺的?”


    “我聰明啊,事半功倍。這像您!”葉文初道。


    葉老太爺笑了一下又飛快地壓製住笑意,沒反駁。


    “祖父送的私章很好看,”葉文初道,葉老太爺還沒來得及笑,就又聽到她道,“您再送我一把小刀吧,做防身用,削鐵如泥就行。”


    就知道坑他!


    還削鐵如泥就行?這種寶刀很好找嗎?


    “在衙門老實,別什麽人都嗆,刺兒頭一樣。”


    葉文初笑著道:“如果真刺了別人,您就拿錢消災唄。”


    葉老太爺想了想:“也行!”


    “不過,沈臨川此人不簡單,你和他打交道需得小心。”葉老太爺總覺得,得罪了沈臨川,拿錢恐怕也不能消災。


    確實不簡單,葉文初覺得她是一點沒看透此人。


    “祖父不用長他誌氣滅我威風,我也不簡單。”


    葉老太爺想想也對。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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