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骨瘦如柴卻依舊可以從眉眼看到昔時風韻的李華青,臉上一抹平靜的淡淡笑容,正斷斷續續很是吃力地低聲囑咐著女兒:“永宓,你不要難過,娘此生皈依佛門,菩薩許了娘下一輩子不會再受苦,娘終於要解脫了……娘已經忘記了人世的兒女情長,富貴榮華……永宓不要哭了……娘走了,你和少軼要相互關愛,凡事多隱忍,不要讓娘牽掛……”


    譚永宓一臉淚水,話也說不出來,隻是握住娘的手,壓抑著自己的嗚咽頻頻點頭淚如雨下。駱羽杉明白,李華青已經把自己熬到油盡燈枯、再無生理……不由頹然閉上眼睛,淚珠滾滾落下,手裏的醫藥箱“啪”一聲跌落在地。


    房裏正麵臨生離死別的母女看到了她,李華青含笑看了她一眼,那沒有了精神的眼中慈祥如舊,是無盡的祝福……駱羽杉彎起嘴角想作出笑臉,但卻終於無能為力地咬住唇,淚水朦朧了視線,她幾步衝過去,握住李華青無力的手撲上去:“三姨……我來晚了……”


    李華青艱難地搖搖頭:“羽杉……”卻再也說不出話來,那雙看破塵世愛恨情仇的眼睛裏,是痛苦解脫的安然。自己所愛的早已埋骨地下,鮮花著錦般的塵世浮華和她又有什麽關係?夏日這般漫長,冬夜那樣淒涼,她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很久……


    記得那年,小兒女初初長大,見麵時兩人的羞澀和心中如懷兔般的悸動,他說要做那棵大樹,她暗暗祝願自己宛若藤蘿,此生懷君,莫失莫忘……此時,她似乎又看到了那個溫潤的男子,笑如春陽,含笑站在門前等著她向他走來。


    他等了她一輩子,這一回,他們終於不再分離,無論權勢還是刀槍都永遠不能讓他們分離。李華青想著,不知道他會不會難過?因為,他已經等了自己那麽多年……


    李華青麵含微笑緩緩閉上了眼睛,最後那一眼,除去解脫,還有對女兒的不舍,和對眼前與自己相同命運女子的憐惜和深深祝福……


    駱羽杉從屋子裏低著頭疾步走出來,向著後院無人處跑去。她顫抖的肩,捂著臉壓抑的低泣,讓在屋子外麵等待的諸人刹時呆住,譚永宜雙手捧上臉潸然淚下。


    時年十月,西山上楓葉如火的季節,據說曾是大帥府相貌最美、當年最為譚嗣慶喜愛的三姨娘李華青,在慈雲庵鬱鬱而歿,年僅三十九歲。


    消息傳來,正在大帥府會議廳開會的譚嗣慶急急退場,回到辦公室頹然跌坐在椅子上。跟著想進來安慰父親的譚少軒輕輕推開門,卻發現父親已是老淚縱橫,手撫著額頭閉上了眼睛,於是悄悄關上門退了出去。


    依照李華青生前遺囑,死後她的靈柩沒有入譚家祖塋,而是葬入李氏故裏。靈堂和祭祀也設在了慈雲庵而非大帥府。


    祭祀當日,南方軍政府高官雲集慈雲庵。李華青生前倍受煎熬,死後卻備極哀榮,佛門道場,停靈數日,社會各界,紛紛前來祭奠。


    一身素裝的駱羽杉以子女之禮守在靈前,沉靜地冷眼看著這一切,看著南方軍政府秘書長彭敬康代譚嗣慶作的那副挽聯:


    有才不是德,結縭南國成一夢;


    無情卻有情,暮鼓青燈亦春秋。


    喪事辦理期間,駱羽杉一直陪伴著譚永宓。本來因為和譚少軒之間的隔膜造成的痛苦,再加上三姨娘之逝,令她始終有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懷,較之其他人心裏格外的哀傷難過,再有這段日子迎來送往日夕勞累,所以當譚少軒被二姨娘緊急一通電話從軍營叫回來,心急火燎趕到慈雲庵,半摟半抱了駱羽杉回到大帥府時,駱羽杉已經渾身發燙,高燒到迷迷糊糊的半昏迷狀態了。


    蔡醫生被迅速找了來,察顏觀色仔細診斷後,方點點頭舒了口氣對譚少軒道:“二少不必擔心,少夫人隻是勞累過度、飲食不濟,兼又受涼所以發高燒了,等我給她注射一針,再開點藥,按時服用,很快就會好的。”


    眾人退下,亞玉跟蔡醫生去取藥,譚少軒看著歪在沙發上的駱羽杉。她靜靜窩在沙發一側,有些消瘦的臉上一抹異樣的緋紅,呼吸微有些急促,雙眼緊緊閉著,看上去安靜、柔軟地讓人心裏難過。


    低低歎了口氣,譚少軒走到她身邊,窗外的陽光透過紗簾淡淡落在她嬌美的臉上,峨眉間的那抹輕愁和哀傷灼痛了他的心。蹲下身子,譚少軒略帶猶豫地用手輕觸著她的臉頰,指掌下的火熱燙了他的手,他的心,譚少軒微微閉了閉眼睛。


    倔強的丫頭,他低歎,還是自己投降吧,這段日子兩個人間的冷戰,煎熬的或許不止是自己。杉兒的靜默以對固然讓他傷懷,讓他怒意難平,可是也令自己明白了一件事,譚少軒心想,我就是深愛著她,不能沒有她,既然當初敢下決心強取豪奪也要讓她低頭,為什麽現在反而會垂頭喪氣害怕她不能愛上自己?杉兒,既然你不願意向前走,那就讓我一直占據主動,拿下你的心!想著,譚少軒輕輕抱起她,擁在懷中。


    懷裏的人朦朧中向他偎依過來,蹭了蹭似嬌嗔似責怪地含糊低聲說道:“才回來?那些紅粉佳人呢?”


    譚少軒聞言一愣,旋即眨了眨眼,心中驀然一喜,杉兒說什麽?燒糊塗了,她還記得吃紅粉佳人的……醋?這一認知令譚少軒有些心酸,杉兒啊,你為什麽要深深掩藏你的心?這樣的含嗔撒嬌令我欣喜若狂啊……


    低頭再看,譚少軒不禁微微苦笑,杉兒隻是一句囈語。這樣的話聽著,真是亦甜亦苦,譚少軒幽幽一聲長歎,自從遇見杉兒,自從立誓要娶她為妻,白頭攜手,自己平生的無奈和無力便都在此了。


    把她逼到盡頭,卻也把自己逼到了死胡同裏,麵對著杉兒,譚少軒覺得自己必勝的信心已經受到打擊。原先以為,就算強要,但是之後我給你最好的,你還能不低頭?


    可是就有你這樣的女子,杉兒,是我低估了你,也高估了自己。譚少軒把懷裏的人輕輕放到床上,自己在床邊坐下來,看著她的睡顏。心裏一痛。自己當然知道愛情不是強橫,但是如果不先用這樣的辦法將你握在掌中,杉兒,我們此生可能有交集嗎?


    從和你接觸中,我總覺得你不是無情的女子,那為什麽對我,你卻這樣吝嗇你的感情?是我看錯你嗎?不!那這次究竟是為什麽?


    腦海中忽然閃現出慈雲庵的靈堂和剛才初見杉兒時的心驚,譚少軒用手搓了把臉,起身站到了窗前。將窗簾打開,秋日的陽光劈頭蓋臉灑在身上。南國的秋天窗外依然一片綠色,有花在草樹間開放,偶爾還有一隻蝶在綠茵中起舞。


    微溫的陽光讓他感受到生命尚存的氣息,譚少軒的心裏微微好過了一點。從第一次見麵,杉兒就是沉靜而聰慧的,醫治別人病痛的總是她,可自己卻忘記了,她也不過是個柔弱女子,自己以為理所當然的做法和幸福,對她來講是什麽,自己還從來沒有深層地想過……從繁雜地思緒抬頭,譚少軒轉身望著床上的人。


    這是他的摯愛,明眸皓齒,聰慧多才,沉靜而美麗……


    他不會放她離去,他會慢慢學著走進她的心靈世界,而不是自以為是理所當然地給與。


    藥取了回來,駱羽杉卻昏迷著,藥丸不知道要怎麽送下去,亞玉著急地看著譚少軒。譚少軒微微淡笑,讓她將藥丸加水壓碎,親力親為把藥灌進了駱羽杉的口中。


    不眠不休折騰了一夜一天,駱羽杉退了燒。


    譚少軒走到床邊,看她沉沉睡著,臉上的緋紅已經退去,額前有細密的汗珠,幾縷長發被汗水黏住,人顯得脆弱而嬌媚。摸摸她的額頭,雖然有些汗津津,但已經不再發燒,譚少軒放了心,走到盥洗室放熱水,等會兒杉兒醒了,要先洗個澡,身上都是汗恐怕是很不舒服的。


    等他從浴室出來,駱羽杉已經醒了。覺得有人走過來,長長的羽睫輕輕顫動了幾下,駱羽杉慢慢睜開眼睛,看了一下,旋即閉上眼,朝裏側了身子,身體的移動讓身上蓋的薄被掉了下來。


    譚少軒的目光在她起伏有致的身軀上來回逡巡了幾次,彎腰輕輕把薄被撿起來給她蓋好,駱羽杉沒有動靜。過了一會兒,卻又動了動,於是薄被又掉下來。譚少軒微皺了眉頭,再次給她蓋好;這次駱羽杉麵朝裏直接踢掉了被子。


    真是個別扭的丫頭!譚少軒知道她已經醒了,看了看她在背後柔聲說道:“不要再踢了,你燒剛退,小心又著涼。”


    誰知話音剛落駱羽杉卻更是發泄般地將被子狠狠丟落下來,別轉了頭,不理他。


    譚少軒有些煩惱和迷惑地看著她,想了想坐到床邊,伸手扳過了她的肩膀,讓她看著自己。駱羽杉別開了視線,神情中很有一些桀驁不馴。


    看著譚少軒略帶著疲憊的臉,駱羽杉的心裏不由自主地一跳。他們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麵了。三姨娘的過世,把她隱藏在心靈底層的一些情緒全部挖掘釋放了出來,被腰斬的初戀,強取豪奪的怨,他的紅顏知己,兩個人間明顯的冷戰,自己心裏的委屈,對未來的茫然甚至恐懼……她的心再也沉靜不下來,甚至有了恨,恨這所有的一切,恨自己連去教書也要某人“大慈大悲”地同意——自己本來就是自由的,這些全是因為他的強取豪奪!


    她連自己也是恨著的,恨自己的委曲求全,恨自己在他的情欲中失落,恨自己竟然為他……吃醋……自從踏進大帥府,她的心裏已經鬱積許多不想對人言的愁煩。冷戰了幾天,今日他突然又出現在自己麵前,還這般深情款款的模樣,駱羽杉心裏冷冷地想,不是去找你的紅顏知己了嗎?


    矛盾糾結中,駱羽杉覺得自己心裏的感情,似乎被水火雙重煎熬著,衝撞著,於是火山崩,大水決堤,她直直看著他坐起身,猛地把被子拿起來,用力扔在地上,乖戾而倔強、冷漠地低低說道:“你走!我不要你管!”


    譚少軒沒想到她醒過來變得這樣蠻橫,看著她突如其來的嬌縱,譚少軒有些驚奇地看著,在他的眼中,衣衫不整發絲淩亂的杉兒這難得的驕橫,竟也有一種別樣的嫵媚。


    於是譚少軒笑了笑,向來沉靜典雅的杉兒偶然變成被寵壞的孩子似乎並不是壞事啊,於是譚少軒低低說道:“我不管誰管?杉兒真的不想看到我?”說著彎腰拿起薄被就要幫駱羽杉蓋到身上去。


    “我不要你對我好,你也不用假作關心,那麽多紅粉知己不管少帥娶哪個,誰敢不感激涕零?我求求你,強扭的瓜不甜,二少你就放了我吧!”駱羽杉的視線直直看著他,話音有些咄咄逼人有些委屈有些絕望。


    譚少軒的臉色沉下來。駱羽杉心裏的矛盾,他多少猜到一些,但是兩人相處三個月有餘,他覺得自己對她的好和一片心,她應該是明白的,可是今天,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譚少軒的心一沉。


    手有些發抖,他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駱羽杉,那雙明眸中的痛苦、迷亂和黯然神傷,令他心裏十分難過,他看著她許久,才很是耐心地說道:“杉兒,我們成婚在一起已經有百日,我的心你應該明白……”


    “我不明白!那麽多嬌花嫩蕊,你為什麽偏偏要逼我?”駱羽杉猛然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想留在這裏,不想看見你……”衝動令她猛地咳嗽起來,臉色蒼白。


    譚少軒震驚地看著她,隻覺得自己身上的血在沸騰,他咬緊了牙,雙手緊握成拳,看著咳得辛苦捂住胸口閉上眼睛的駱羽杉。


    “駱羽杉!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譚少軒聲音低沉地問道,駱羽杉聞言猛地止住了咳,睜開眼睛看著他,恍如大夢初醒,有些無措,有些茫然。


    譚少軒盯著她,心裏一痛,杉兒怎麽了?這是她的心裏話,還是受了刺激的氣話?看著她咳出了一頭一臉的汗,譚少軒走進了盥洗室。


    看著鏡子裏自己劍眉皺起冷峻的臉,譚少軒克製著心裏的怒火慢慢冷靜下來。這些年了,除去父親還沒有誰曾這樣對自己說過話,自己真的這樣令她厭惡?這番話說不讓自己生氣和傷心是不可能的……但是,她是自己摯愛的女子啊,為了她,自己強取豪奪而不悔,挨打下跪而情願…...難道就這樣放棄?不!


    杉兒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似乎正處在一種不可自拔的哀傷和痛苦矛盾中,為什麽?是這段時間兩人的冷戰,讓她這樣失態,還是……譚少軒猛然想到了駱羽杉生病的地方。是不是三姨娘的過世令她想到了什麽,難道是這個原因?兩個人的經曆……貌似很是相似……可是,杉兒,你該明白,我不是父親,相信威廉姆也不是孫舒玉,而你,更不是三姨娘……


    定了心神,譚少軒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往回走。決定不管杉兒說什麽,自己都好言好語,等她過了這段矛盾而孱弱的日子再說,畢竟她是自己深愛的人,自己絕不能輕易放棄。


    駱羽杉已經疲倦地躺回了枕上。


    她自幼很少發脾氣,不知為什麽剛才一見到譚少軒卻失了控製。脾氣發過了,自己的心裏卻益發地難過,而且,她認定譚少軒一定會怒不可遏。唉,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駱羽杉疲憊地想,我的心好累。


    盥洗室的門輕輕一響,譚少軒走了出來,駱羽杉閉上了眼睛。床邊一沉,是譚少軒走過來坐到了一旁。駱羽杉不動亦不出聲,事情已經如此,譚少軒想怎麽樣都隨他的便吧。


    “杉兒,我知道你心裏難過,我不會怪你……其實早就沒有什麽紅粉佳人,你不要多想,好好休息,等身體好了我詳細告訴你好不好?”譚少軒溫言低聲說道。


    駱羽杉有些愕然地睜開眼睛,對上的是譚少軒和煦關切的英俊麵孔,她有些迷茫和迷惑地眨了眨眼睛,心裏驀然一痛:強取豪奪是他的不對,但是喜歡一個人應該不是錯的吧?什麽話也說不出來,眼淚驟然間便無聲地流了下來。


    “杉兒。”譚少軒低低歎息一聲:“什麽也不要再想,你累了,好好休息……”


    駱羽杉將臉埋進了枕頭裏,半晌方低低悶聲問道:“為什麽一定是我?我們之間沒有愛情……”甚至沒有基本的了解,我不過是一個尋常女子,為什麽要讓我來承受一份這樣沉重、這樣累的感情?


    譚少軒無言。從認識杉兒,這是自己第一次見到沉靜如她悲傷哭泣,心裏一疼連忙伸手摟住她,一邊輕拍著駱羽杉的背一邊柔聲安慰著:“不要哭了,杉兒,我是真的喜歡你……”駱羽杉沒有掙紮,隻是無聲地抽搐著肩膀哭泣著,譚少軒更緊地抱了她在自己懷中。


    不知過了多久,駱羽杉終於停止了哭泣,譚少軒微微俯身,發現她已經哭到累地睡了過去,紅腫的眼角掛著淚痕。這般沉靜的女子,心裏究竟要如何苦痛才能哭得這般傷懷?譚少軒看著駱羽杉的淚顏,心情有些沉重,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自己這份強勢、霸道的愛,是不是給杉兒帶來了很大的傷害和痛苦?自己究竟要怎麽做,才能把她從苦痛中解脫出來,才能成全這份愛情,圓滿這份感情?


    秋天的陽光照在樓下窗前的那樹大花雙色茉莉上,花已過了開的盛季,枝上隻有不多的幾些花,開得沒了精神。帶著微涼的西風吹動著地上的落葉,有著秋日特有的蕭索。駱羽杉站在窗前,看著窗外被風吹動的樹葉有些失神。


    發燒已經完全好了,因為是在守靈時生了這場病,所以有些明了原因的二姨娘說什麽也不再同意她參與三姨娘的喪事處理,而是吩咐亞玉好好照顧她,連淩大那裏的課都請了趙其玉暫代。


    譚少軒非常的忙碌,但不管早晚,必定夜夜回來。對駱羽杉的態度也已經從“冷戰”時的漠然,轉為一如既往的溫存和關切,甚至比以前更甚,似乎兩人間從來不曾有過隔閡。


    駱羽杉的心中依舊非常矛盾。有時看到譚少軒的加意溫柔、嗬護,心悸中也含了內疚,說不感動是假的,可是,自己真的能相信他,敢相信他嗎?強取豪奪的婚姻就那樣毀了李華青的一生……霸道而淩厲的譚少軒,真的會是自己感情的歸宿嗎?


    她燒退的那夜,他抱著她,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帶著溫柔,挾著霸道,他擁了她在懷中,吻得輕柔而深長,帶著無盡的纏綿誘哄著她,糾纏著她,吸引著她,她喘息著,低泣著,悸動而怨恨,卻又不由自主地迎合著,暗淡的光影中,是兩個痛並快樂著忘情癡纏的心。


    他低下脖頸,尋找著到她和她的唇齒,她的呼吸,開始了夜晚縱情的舞。


    纏綿中帶著痛楚,激情中帶著茫然。


    譚少軒吻著那份屬於他的溫暖,用身體確認著她對他的迎合,每一個細節似乎都讓他感到貌似失而複得的珍貴。


    激情在燃燒,夜帶著痛苦,帶著歡愉,仿佛無窮無盡……


    然而,兩個人卻沒有機會溝通心靈。因為第二天,譚少軒被譚嗣慶一個命令派上了寧——曹前線。


    寧州的“倒戈將軍”陳胖子在北方軍政府派到寧——曹前線的總司令長官劉濟時有意識地鼓動和誘引下,頻繁搞出了小動作。


    劉濟時是北方軍政府有名的“多謀”人物,他的所作所為,明顯是得了軍政府領導層的命令,即通過拉攏、利誘策反陳胖子等雜牌小軍閥,將雙方重兵以對的邊界向南邊做局部推進,以不動兵戈的手段向南方軍政府施加壓力,促成會談向對北方軍政府有力的方麵轉化。


    而日本方麵,因為在利益上明顯和北方軍政府更加密切,所以采取了壁上觀的態度,對北方軍政府的行為暗地裏甚至還給與了支持,對陳胖子等人更是積極配合和扶植。


    來到寧州前線的譚少軒,如果想解決小軍閥倒戈,麵臨的是來自北方軍政府和日本兩方麵的壓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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