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了一半,卻又嘎然止住。兩個字半句話就那樣輕輕巧巧、蝴蝶翅膀輕顫一般落進了譚少軒的心中,看著心上人嬌嗔的樣子,譚少軒登時整個人都軟了下來,含笑低聲道:“好好好,不敢不敢……夫人發話,我怎麽敢?再說,一隻牙刷一個茶杯足矣,多了看著都嫌煩,是不是?”況且是本二少愛極的“茶杯”,哪裏舍得委屈了她?


    駱羽杉抬頭,看到他眸中深深的笑意和唇角意味深長的彎起,霎時間禁不住連耳根都泛出了紅暈。


    從昨夜酒醉心裏就有些亂了方寸,素來沉穩的自己,在譚老二麵前竟屢屢說出令自己後悔不迭的話……於是一句話也不敢再說,隻是轉了頭看著窗外昏黃的路燈,一剪側影嬌媚如玉。


    譚少軒悠然笑起來,隻覺心裏無限快意。握著駱羽杉柔若無骨的小手,暈黃斑駁的燈光下,仿佛一朵幽蘭握於掌中……譚少軒低頭看著她的柔荑,輕輕一笑,惟願這朵柔美的蘭,就這樣溫柔嬌美地永遠綻放在自己的手心裏……


    他的手萬分溫柔地握住了自己的手,意識到眼前帶著柔情曖昧的駱羽杉心裏不由輕輕一顫,靜寂的心湖忽然落進一滴清泉,無聲地漾出一圈一圈漣漪……駱羽杉低下眉,平複著自己的心跳,半晌抬起眼眸睨了他一眼,羽睫輕顫低低道:“混說什麽?快別說了,也不怕叫人聽了笑話……”


    笑話?他們已經當自己透明!譚少軒挑挑眉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副駕駛座上的夏漢聲心裏暗暗發笑,不由感慨,二少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二少夫人和二少的感情眼見地日漸好轉了呢。


    譚少軒看著她的俏臉,微微一笑,低聲道:“好,我不說,你明白我想說的是什麽就好……”


    一場關於桃花、菊花的小小風波,似乎以牙刷、茶杯而結束,不管心裏是否還有芥蒂,兩人都沒有再提起什麽。


    駱羽杉對譚少軒的態度較之以前變化不大,次日也恢複了以往沉靜少言的模樣。譚老二也明白,自己和杉兒的感情事決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駱羽杉能有現在的不再沉默以對,和偶爾的嬌羞含嗔他已經知足。


    接下來的幾天,譚少軒忙的不可開交,駱羽杉則繼續淩大和博濟的授課,日子在秋風送爽中平淡無波地過去。


    這日,白雲山上駱家的蕊園一大早就敞開了大門。中午剛過,應邀而至的賓客便分遝而至,車子停滿了不大的車場。


    大帥府二少夫人要認楊震飛的愛妾顧橫眉為幹媽的消息,在南方軍政府內部,特別是高層間引起了一股暗流。


    有的認為這是譚嗣慶進一步拉攏愛將;更多的人卻認為這是大帥為少帥掌權向“洋派”示好;而有的則認為這是楊震飛和譚少軒關係有了改善的表現;甚至有人認為這是楊震飛向譚少軒靠攏的信號……畢竟少帥年輕,寧——曹之戰又表現強勢,他楊震飛總不能妄想在大帥之後取少帥而代之吧?


    所以,對於這次雙方邀請了什麽人士,將會有什麽樣的信息傳遞出來,各界都極為關注。


    但是,因為蕊園是駱家的私產,而且這是私人宴會,各報紙媒體就是再關注也沒辦法得到最確實的內部消息,因為大帥府派出的警衛已經將上山的路全部封鎖,蕊園附近更是防衛嚴密,沒有請柬,連隻蒼蠅想進去都困難。


    駱羽杉卻沒想到這次賞菊品蟹的拜“幹媽”之禮會被人這樣關注。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和眉姨娘商議著請了一些內眷和親朋,想到左元芷的情形,駱羽杉直覺應該請她,於是便親自派了請柬。


    左元芷笑著接過去,看著她沒說話,駱羽杉笑笑:“我覺得你做媒體,多認識一些人應該沒有壞處。”


    左元芷笑著問道:“這麽相信我?”


    駱羽杉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隻是握了握她的手,笑著說道:“以我從小對你的了解,那必是有道理的事。”左元芷不再說什麽,兩人默默相視而笑。


    不管真實的原因是什麽,反正軍政府的要員們心裏都明白,一個巴掌拍不響,這結親一定是雙方都樂意的,能恭逢其盛必是錦上添花的好事。是以紛紛動用自己的關係,或是通過二夫人、四夫人,或是找到駱家的人,都想拿到一紙請柬。


    來的人數超出了駱羽杉的原定,好在有嶽清幫手,什麽也不用她操心,菜品也按照駱羽杉所定的準備齊全。


    大帥府的兩位夫人、幾個妯娌、譚永宜姐妹包括已經出嫁的譚永宓都到了蕊園,而駱府的二姨娘、和總盼著能和大帥府湊湊近乎的三姨娘更是早早就到了。


    金秋時節,位於白雲山上的蕊園萬紫千紅,各種花樹渲染著或淡黃或沉紅的千變萬化,展現著大自然季節美麗的妖嬈。不過,今天這些並不是蕊園的主角,盛放的一片片菊花,層層疊疊、高高低低匯成了美麗的花海。而精心裝扮過的來客,就成了花海最美的起伏。


    作為今天主角的駱羽杉和顧橫眉早已坐到了後園花樹下,眾來賓笑得殷勤甜美,圍著千姿百態的菊花和花海中今天聚會的主角轉著看著、議論寒暄著。


    一番客氣後落座,丫頭奉上茶來,喝了一口,登時就有人問:“這是什麽茶?好香,嗯,好象是淡淡的荷花香味呢。”


    “陳夫人好茶品,這是我們自製的蓮露,取今年的新茶,夜晚時放入未開的蓮花花苞中,清晨蓮花開放前取出,再以新鮮荷葉煲開軟水衝泡就是。”駱羽杉淡淡笑著說道。來的這些人,非富即貴,駱家隻是富商,無奈也隻能附庸風雅。


    “怪不得,二少夫人可真是心靈手巧……”眾人附和著一通誇讚,駱羽杉偷眼看了看嶽清,微微搖頭相視而笑。


    她心裏明白,如果說當初嫁進大帥府,譚少軒連洞房都沒讓人鬧,是因為自己嫁得並不情願。那麽有了今日這場宴會,自己便是以大帥府二少夫人的名義,真正走進了南方軍政府上流和高層的家眷圈子裏。


    在譚嗣慶父子不管有意還是無意的安排下,自己不得不走的這一步,將會給自己的生活造成什麽樣的影響?駱羽杉現在還無從想象得出來。隻是心裏有著疑慮,這算不算另一種泥足深陷?會不會給自己以後的全身而退帶來想不到的麻煩?


    箭已在弦上由不得她遲疑,行大禮的儀式已經準備好,說起來倒是很簡單。大廳裏擺好了酒席,顧橫眉被大家等擁了坐在正中的太師椅上,二夫人、四夫人、二姨娘等含笑坐在一旁,丫頭們在下麵擺好一張錦墊,盛裝的駱羽杉走過去拜了三拜,按照淩州舊俗奉上一杯香茶,還有幾套衣衫等物,起身含笑叫了聲“幹媽”,顧橫眉笑眯眯答應了,送了金鐲銀碗,儀式便算是成了。


    於是眾人紛紛祝賀,各自送上厚禮。到了下午五點鍾後便相繼入席。


    今天的宴席很是特別,除了主菜大閘蟹以外,上的菜肴無一不和菊花有關。鯉魚肉和菊瓣炸燴而成的菊花魚片、菊香百花脯、油炸菊花葉、菊花雞片、三色菊花絲、醃菊香、菊花羹、林林總總色、香、味俱全。


    “以前聽說清末時慈禧太後喜歡吃菊花火鍋,想不到今天來倒是開了眼界。這菊花不僅好看,吃起來也別有風味呢。”席上人們議論紛紛,顏寶航和邵雲芝低聲說著,看著駱羽杉笑得若有所思,這二弟妹倒是別出心裁,實在是玻璃心肝的聰明人兒。


    顧橫眉笑著道:“我倒是喜歡這個菊花腦。取其嫩葉洗淨放入沸水鍋中,加雞蛋或是豆腐片,調味即成。做法簡單,味道爽口清涼,羽杉說還可以治胃熱心煩,口苦頭痛諸症。實在說,好吃真是不一定要山珍海味。”


    二夫人也笑:“前幾天,羽杉讓人采了些菊花,曬幹貯以紅棋布囊做成菊枕送了過來,我用了倒覺得真不錯。看來蕊園種這些花極是實用。”接著輕聲對譚永宓道:“昨兒個我派人送了一個去慈雲庵,三妹妹倒是很痛快的收下了,改天那些菊米,你不妨再送些過去。三妹妹也必定是喜歡的。”永宓笑著答應。


    王老虎的二姨太作為有功之臣當然忝列正席,聞言也笑道:“眉妹妹,您老人家有了幹女兒便有人疼了,哪裏象我這個‘媒人’,幹媽扶上位,便直接扔過牆,你們說的那麽好,可有沒有我的份兒?”


    眾人聞言笑起來,駱羽杉忙站起身,一邊敬了茶,一邊喊丫頭拿出給二姨娘準備好的禮物送上車子去,一邊笑道:“二姨娘的促成大恩,我和幹媽哪裏敢忘?都給您準備好了。”


    這一舉動倒讓二姨娘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二少夫人您別客氣,我不過開個玩笑而已……”


    一幫夫人、姨太太、小姐們笑語喧嘩,酒席上團花簇錦般觥籌交錯,正吃得熱鬧,忽聽門外傳來警衛兵一聲氣勢雄壯的“敬禮!”,然後一陣腳步聲響,竟是譚嗣慶父子帶著一幫軍政府的高官走了進來。


    駱羽杉正站了和二姨娘說話,沒料到譚嗣慶居然會帶著楊震飛、譚少軒等一起走進來,於是微微一怔,旋即回神,輕輕喊了聲“父親”。


    譚嗣慶笑著點點頭,一邊示意已經亂紛紛站起來打招呼的眾女眷落座,一邊笑著說道:“大家不要客氣,坐坐坐,我們從山下路過,見到有警衛站崗,聽說二媳婦在這裏擺宴認幹媽,所以順路上來敬大家杯酒!依老子的性子,是恨不得大家都做了幹親的,如果都成了親家,歐戰也不至於打了幾年還沒打完嘛。”譚嗣慶半真半假、似是戲謔似是笑話地說道。


    眾人捧場地大笑,紛紛向譚嗣慶敬酒。跟進來的高官們在大帥和夫人小姐這些女眷們麵前,也不敢太過放肆,大家象征性地飲了幾杯,紛紛向顧橫眉祝賀。


    顧橫眉明白,今天譚大帥是給了自己極大的麵子,不由看了楊震飛一眼,微微低頭倩笑。


    眼見譚少軒走進來,廳裏的女眷便覺眼前一亮。少帥一身立領戎裝,大沿帽下一張清雋的臉英氣迫人,一邊走一邊脫下了手上戴著的雪白手套,黑色皮靴流光照影,可謂英姿颯爽玉樹臨風,有人便悄悄側了目去看駱羽杉。


    大帥府的二少夫人因了今天的喜事,著一身嫩粉色旗袍,上麵隻緄一道淺淺的灰色繡邊,雅致和諧,給人一種喜慶而溫暖的感覺;肩上繡著幾朵菊花,領外配了一串圓潤柔和的珍珠,造型簡單別致,映照得整個人溫婉平和卻高貴淡雅,別有一番光彩照人。


    譚少軒薄唇微揚,敬了大家一杯酒,放了酒杯微微抬眼,正看到駱羽杉的一抹側臉。長發間若隱若現的耳垂,肌膚細膩柔白,如玉似雪,看她站在錦繡叢中,臉上一抹淺淺笑意,雲淡風清,心裏不由一動。


    譚嗣慶沒有停頓,喝完酒帶了人如來時一樣迅捷離去。這樣一個極不起眼的宴會上老大竟露了麵兒,這其中的意味便足夠有心人猜測半晌,對於他來說,這便足夠了。


    一行人匆匆走出來,恰好幾台車剛剛駛進停車場。譚少軒眼尖,看到第一個下車的,一身西裝筆挺的男子是駱家明。見是杉兒的家人,譚少軒便沒有再細看。上了車,車子跟在車隊後麵快到大門時,他無意中一側臉,後視鏡裏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一頭金發,那挺拔有型的身姿,讓譚少軒微微一怔,威廉姆?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心裏頓時有些不自在起來,但是譚嗣慶帶著大家從軍營回來是要回去開會的,自己也不好獨自留下來。隻是此後便一直心裏揣著個疙瘩一般,難不成杉兒竟請了他?今天來的都是女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越想越想不通,越想不通便越是別扭,弄得譚少軒恨不得拉過威廉姆問個清楚明白。


    其實威廉姆的到來,駱羽杉早已經知道。


    駱家明提前給過她電話,說想趁著今天順便在蕊園招待威廉姆。本來這樣的場合就算分開招待,威廉姆來也是不合適的,但是一來駱家明說自己在前麵樓上招呼他,並不到後麵來打擾大家,隻是請他賞菊品蟹,駱羽杉送走客人如果有空過來坐坐就好沒空也就算了;


    二來駱羽杉想,從那次譚永寧托付自己給她和威廉姆牽線後,一直沒有機會,今天譚永寧也在,可不就當交了差?所以盡管不知道威廉姆來的目的,也還是答應了。


    但是她沒有想到譚嗣慶和譚少軒會來到蕊園,而且威廉姆恰恰給譚老二撞到。


    眾人吃完飯,喝了茶,大部分人便笑著告辭離去,有些駱家和大帥府的近親留下來打牌打麻將。


    駱羽杉送了客人和二夫人、四夫人、二姨娘等下山,接著送了有點喝多的顧橫眉上車,自己便想走到後園去找譚永寧。


    奢華而雅致的西式大廳裏燈光雪亮,幾張桌子上麻將嘩啦啦的響著,駱羽杉向裏看了一眼,見嶽清正應付地滴水不漏,便笑了笑,做了個手勢,沒有進去。


    自己順著遊廊走進了後園。


    大帥府的姐妹妯娌除去顏寶航已經幾個月的身孕,受不得累先回去了,其餘的都坐在後麵,看譚少軼放的一部據說是大唐新拍攝、還沒有投放市場的古裝電影。


    駱羽杉從遊廊拐進後園,一抬頭,女主角恰好走出來,卻是那位有名的南國麗人嚴霜華。一雙清靈的大眼睛脈脈含情,一身曳地長裙風華絕代,打出來的字幕正是《孟薑女》。


    銀幕上的佳人略略低眉頷首的羞澀姿態,那微微上揚的優雅端淑的嘴角,那水袖輕揮的盈盈身段,讓駱羽杉的心中驀然升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於是轉了身,走進一旁的樹影中。


    順著小湖邊低垂的金絲柳,慢慢往前去,天上一彎下弦月,鐮刀一般掛在明淨的天空。平靜無波的水麵,偶爾有不知名的飛蟲顫抖著翅膀飛過,便蕩起一圈一圈漣漪,於是月亮便也化為片片碎玉。


    駱羽杉輕輕歎了口氣,看著身後輝煌的燈火,忽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默默看了一會兒,繼續向前走去,卻看到前麵樹影下似乎有兩個人影。駱羽杉站住步子,看了一會兒,覺得好像是譚永宜和譚永寧,聽她們好像在爭論著什麽,駱羽杉便沒有出聲。


    風吹起柳絲,有斷斷續續的低語傳過來:“大姐,這都猴年馬月的事了,現在竟然又提起這些,說什麽也不能同意!一個晚清遺老的後裔……”譚永寧頗是憤慨的語氣。


    “父親和二姨娘說,雖是晚清遺臣,但許家在北方軍政府的威望不能小覷,說這種時候能利用的勢力一定要用,所以才又提起這些…..譚永宜的聲音很平靜,沒有什麽波瀾,仿佛在訴說一件極平常的事。


    駱羽杉卻聽出了些話外音。難不成是譚嗣慶想利用譚永宜進行政治聯姻?這種時候他還有必要這樣做?再說,譚永宜會從父命?


    “大姐,你不能答應!那許某人是圓是扁都不知道,嫁什麽嫁?父親太過分了!”譚永寧氣鼓鼓的說道。


    “什麽圓扁?昨天你沒看到?就是去二姨娘那邊問安時見的那個人……”譚永宜淡淡說道。


    “啊?昨天那個著西裝的年輕人?”譚永寧想了想說道:“長的還不錯,看樣子倒也挺正派的,不過……大姐,你和展……你們……”


    譚永宜低低歎了口氣,半晌沒有說話,許久方才說道:“三妹,我已經二十七歲了,我不知道還有多少的歲月可以用來等待……”


    駱羽杉暗暗歎息,夜風吹過來,覺得有些涼,她不由抱了抱雙臂,問世間情為何物?這般糾纏不止,糾結不休。譚永宜是一代才女,卻為情所困為愛所苦,此生她還能“移情別戀”找到自己的幸福嗎?


    人難得在合適的時間碰到合適的人,譚家這三姊妹雖說生於豪門,卻和所有的女子一樣,對愛情有著美好的渴盼,在愛情麵前,人都是平等的吧?也不知道她們能不能找到自己幸福的歸宿……一時間感慨萬千,想到譚永寧對威廉姆的好感,駱羽杉覺得自己還是盡量幫助她吧。


    心情複雜地悄悄走出來,慢慢去了前樓。


    威廉姆正和駱家明在賞月喝酒,駱家明已經差不多醉了。見到駱羽杉笑著絮絮叨叨說道:“四妹,威廉姆等了你半個晚上了,怎麽才來?”


    最近威廉姆和駱家明走的很近,對這個大英帝國外交官的能量,駱家明覺得有深挖的潛力。現在的國內,哪個軍閥不要討好英美?可惜了小四,竟然嫁給了譚老二!若是嫁了威廉姆,駱家有這個大英帝國的外交官女婿做靠山,誰還敢欺負?將來駱家的生意可以做到英美,甚至做到全世界也說不定呢。


    所以從看出威廉姆對駱羽杉深情以對的那天起,駱家明便將他當作了自己人,這次威廉姆聽他說起駱羽杉認“幹媽”的事,便起了心思,說想看看,於是駱家明打了電話,千方百計說服駱羽杉,帶著威廉姆來了蕊園。


    駱家明所想的並不複雜,這次蕊園來的都是南方軍政府的內眷,若是她們看到威廉姆和自己在一起,回去無意識一說,那些大佬便明白自己和英國人的關係,以後做什麽事也方便些。


    而威廉姆自是有他的想法。兩人各懷心思,於是一拍即合,有了蕊園之行。


    威廉姆依舊那樣溫文爾雅,見到駱羽杉笑著起身打過招呼。看著他溫潤如昔的臉,駱羽杉心裏分不清是什麽味道,是遺憾?是不舍?還是懷念?便微微低了頭淡淡笑道:“飯菜的味道還好嗎?合不合口味?”


    威廉姆溫暖一笑:“susie,我的口味你是知道的,我清楚記得你曾說過中國人講究食不厭精,的確如此。以花入饌,匪夷所思,今天是特別做得嗎?”


    “是的。”駱羽杉笑著回答,的確是為了今日的宴會專門製作的。但威廉姆問這話的意思卻不是這樣,準確的說,威廉姆想問的是“是特別為我做的嗎?”不過守著駱家明,後麵的“Justforme”沒好意思說出口罷了。


    駱羽杉的眼睛因為閃避了他的視線,竟然領會錯了。


    是以,她的回答令威廉姆既驚訝又心喜,簡直有些喜出望外之感。於是凝視著駱羽杉的碧藍眼睛,在燈光下益發溫柔地如滴出水來一般。


    駱羽杉感覺到了他的變化,心裏有些許愕然,不明白他突然的變化是為了什麽。想到譚永寧還在小湖邊,若是去遲了再找她必將驚動更多的人,於是對威廉姆淡淡笑道:“威廉姆,我想帶你見個人,可以嗎?”


    威廉姆有些迷惑,見個人?見誰?但是基於對駱羽杉的信任,他沒有出聲,而是點了點頭。二人與駱家明告別,向著後院走去。


    “susie,最近你在忙什麽?我幾次打電話去大帥府,都找不到你。”威廉姆攤了攤手很遺憾地說道。


    最近歐州戰局緊張,目前看來已經接近了尾聲。德國戰敗已基本成為定局,在戰爭中,美國後來居上獲取了暴利,預計會對戰後的世界局勢造成較大的影響,可能成為新崛起的經濟強國;而英國,卻有可能在戰爭中被削弱。所以,外交部密令,密切關注遠東局勢,盡可能在亞洲獲取最大利益。


    公使館的工作已經忙碌起來,自己能抽得出的時間也不是太多。每每想念susie,卻連電話裏聽聽她的聲音也不容易,這令威廉姆實在有些難過。故而,這次公使吩咐密切關注南方軍政府內部的權利爭奪,威廉姆便以此為理由來了蕊園,他相信一定能見到susie。


    “我……有些瑣事罷了。”駱羽杉看了他一眼,輕輕說道。自己在淩大教書的事,還是不要告訴威廉姆吧,否則他來的多了,難免給人看到說閑話。到時傳出什麽風言風語,對自己對他,對大帥府都不是好事。


    威廉姆表示理解的點點頭。畢竟susie嫁進了大帥府,事情多也是正常的吧。這個認知讓威廉姆心裏鈍鈍地一痛。自己心愛的女子,竟然成了別人的妻子,而現在她就在自己麵前……威廉姆微微閉上了眼睛,susie,夜靜更深,在這去國遙遠的地方,我一個人的日子真的很寂寞,我怎麽能不越發地想你?


    “susie,你的堂兄願意和大英帝國的相關企業進行合作,我想方便時,去拜訪你的父親,盡快使駱家的產業與英國聯營,納入大英帝國的保護範圍,你同意嗎?”威廉姆很清楚,駱家明隻負責著駱家產業的一小部分,這件事一定要和駱羽杉的父親進行商談,隻有大家長同意,才可能全線進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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