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恩的屍體是在保安小王死後的第二天被發現的。


    他死亡的姿勢非常怪異,甚至,有些詭異,他赤身*地躺在男廁所裏,右手舉著拳頭,左手背在身後,嘴角微微上揚,就像過去革命勝利後歡呼雀躍的人民群眾。


    “可惜了他的中山裝,要是穿在身上,一定就是白求恩回來了。”


    一個不知從哪兒傳過來的聲音成功地讓卡斯拉睜開了他那雙赤紅的眼睛,可怕的血絲,它們都在玻璃彈珠般滑溜的眼球上跟著一起往出突,他憤怒地揚起了爆著青筋的拳頭,‘嘭’地一聲砸到了廁所的水池上!


    所有人突然地安靜了。


    他們不知道剛剛聽到的是卡斯拉手骨斷裂的聲音,還是這水台被他從內部打開了裂縫!真是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還一頭金黃卷發的痞氣的單薄男人,力氣不小呢!


    “?!”


    (是誰殺了他?!)


    他的憤怒震耳欲聾,身體也左右搖晃著,他一呼一吸間的粗重釋放,完美呈現了這灼人的溫度。


    布萊恩死了,屍體就在他麵前。


    不相信麽?


    是啊。


    布萊恩那麽強壯,機警,他對卡斯拉那麽的好


    卡斯拉在睜開眼睛前的幾十秒一直祈禱。他不願相信這是真的。這具屍體昨天不是還和他一起作伴?怎麽今天就死了呢?


    布萊恩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嚇人的猩紅,和卡斯拉睜開眼睛後的顏色一樣。卡斯拉的指節青白,牙齒被他咬出‘咯嘣咯嘣’的嚇人聲響,那些牙齒就要變成碎塊兒從他口腔裏崩出來是的!


    “卡斯拉!”


    這真是一個令人感到心安的聲音,屬於局長嗓音的特有的渾厚和響亮,使音量基本上平均在同一個位置上。


    “please’!”


    (請安靜!)


    他怒叱著卡斯拉的吼叫,人群自然地讓開一道縫,以便局長肥大的身軀順利通過。一直延伸到最前線。


    “法醫呢!”


    “法,法醫出去調研了,我,我們正在催”


    “命案從發生到現在時間已經過了這麽久!這些該到人的怎麽還是正在催?!幹什麽吃的!”


    “我。我”


    “難道我們就一個法醫麽!”


    局長的心情似乎也不太好,抱臂嗬斥著他身後和卡斯拉一樣瘦弱的小跟班,小跟班手裏拿著一個藍色的文件夾,被嚇得哆哆嗦嗦。


    時間空間一起靜默了半響。


    “叫白可鬆過來。”


    局長閉目沉思著說,緊跟著聽見小跟班倒吸了一口涼氣的聲音,那表情,就要把眼珠子瞪出來了!


    叫白可鬆過來?好麽,他不去,不敢去!誰愛去誰去!


    “還不快去!”


    局長低吼著催促道,小跟班卻好像沒聽見一樣。一動不動,他額頭已經緊張地滲出汗來,看得出來,他恐慌!正待僵持之際,白可鬆卻不知什麽時候和單柯已經站在人群的外圍。直到被一聲尖銳的驚叫打破,才被眾人發現。


    “天呐!白可鬆?!你什麽時候來的?!幹嘛站在我後麵嚇死我了!”


    穿著製服的氣質女人往後退了一步,她一回頭居然就看見白可鬆悄無聲息地攬著單柯站在自己身後!


    什麽時候來的?!存心嚇人麽!


    女人捋著胸脯喘著氣,真是惹不起這位克星!


    單柯乖乖地站在人群後,默默地看白可鬆走近案發現場,人群像迎接局長的那張‘嘴’一樣,咧開了一道打著彎兒的縫兒。豎直的方向,已經被他們的局長占領。與此同時,單柯左顧右盼地不知道在找什麽。


    “顧瀟呢?”


    她低聲問著那個剛剛被嚇到的女人,女人自然是躲瘟神一樣的瞥了她一樣。


    “他請假了。”女人陰陽怪氣,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上去。“你不會真的不知道吧?他請假可是為了籌備你的婚禮!”


    似嘲諷,又似妒忌。


    無奈,單柯語塞,輕歎了口氣,然後轉身背離人群從這裏走了出去。門口有不少的保安紮堆在一起。見單柯出來就四散開來,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


    這個時候她隻是很心塞,以前她總是和文銘一起站在案發現場陪同法醫一邊驗屍,一邊推測案情試圖找出真相,可現在她不能。


    白可鬆可以,她不可以。可是她真的很想參與!如果顧瀟在場,她或許還能憑借著顧瀟的大眾人緣跟著他一起站到‘前線’去看看可如果是白可鬆,那就不可以了,她會變成白可鬆有可能被提及的話柄。


    “’,‘i’’that’’case’can’be’dealt’’by’!”


    (白教授,我希望這起案子能由你經手辦理!)


    卡斯拉的話剛一出口,局裏麵英文稍好一點的,就都陰下了臉,包括正打算開口說開場白的局長也抿緊了嘴巴,鐵青著臉,怒目而視。


    這好歹也是市公安局,能人輩出,難道辦個殺人案件還要依靠一個殺人如麻的醫學教授麽?這也太窩囊了?


    “he’can’t!”(他不能!)局長厲聲,“你現在還沒有資格做這樣的選擇!”


    他後半句用了中文,黑亮的眸子死盯著卡斯拉,一字一句地對著他說,但不傻的人都知道,後半句也是說給白可鬆聽的,還有那外圍的警員,被卡斯拉一句話半質疑半羞辱,不連本帶利地捎回來麽?


    這是他的地盤,輪不到別人做主!


    卡斯拉對白可鬆有種逼不得已的莫名親切感,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國度,他忍受著莫名其妙。強加在他身上的屈辱。在他因喬治一事掙紮痛苦的時候,還要承受這樣的打擊?!他很想告訴在場所有的人,他雖然是個男人,是喬治的兒子。是一名有名無實的探長,他此刻比誰都無助!


    白可鬆的能耐他領教過幾分,布萊恩也常常讚許他聰明的腦袋。卡斯拉堅信,白可鬆完全有能力,有實力幫他查明真相!


    白可鬆笑而不語,蹲下身來,細細檢查著屍體的每一個部位,他把布萊恩翻過來,又翻回去。身上沒有明顯傷口。


    很好。


    白可鬆點點頭,正反麵地拍了拍手。然後插進他大衣的口袋裏,溫潤的嗓音聽上去有些許沙啞。


    “現在初步判斷死者的死亡時間在九個小時四十分鍾前,也就是昨天傍晚。”


    看到部分人質疑的眼神,他伸手繞著圈兒地指了指布萊恩的屍身,“屍斑融合成片。屍僵全身出現,有高度發展的趨勢,角膜渾濁,嘴唇皺縮。此類現象,表示死者的死亡時間應在八個小時到十個小時之間。”


    “那你的九個小時四十分鍾是怎麽來的?”


    白可鬆笑著搖搖頭,對後麵那尖銳的女聲嗤之以鼻,“自然有我的道理。”他轉過身。麵朝大眾,“據我所知,錄像被盜了,那麽我們就從死者離開卡斯拉所在審訊室的時間開始算起,暫時認定為那是死者到達洗手間上廁所的時間。”


    “可你要怎麽確定死者一路上沒去過其他地方?他從審訊室一出來就去了廁所?”


    (審訊室離著廁所的距離步行不到五分鍾。)


    “這很簡單,因為其他地方。沒有香灰!”


    “香灰?!”


    “什麽,香灰麽?哪兒有香灰?”


    “他在說什麽呢?”


    白可鬆的每一次推理,似乎都會引起騷動,他笑看了卡斯拉一眼,簡單地用英語跟他交代了幾句。卡斯拉眯了眯眼睛,兩人眼神一陣交流,他便很快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在局長淩厲的眼神威懾下,很快,平複了被白可鬆攪亂的滑稽的騷動。


    白可鬆會意,嗬嗬一笑,“大家稍安勿躁,我可以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透明的,一般警局用來取證的小袋子,裏麵是細細的,灰色發黃的粉末。


    “布萊恩的中山裝,是在他去寺廟求平安符時買的。大家都知道,布萊恩警長是一名基督教教徒,是一個外國人,他之所以穿上中山裝,是為了表示對我們本土國人的敬意,希望我們不要把他看成敵人,畢竟這裏不是他的管轄範圍。用中山裝拉近距離,討親和力,便是他的目的。”


    說著,他把小袋子舉得更高一些。


    “大家可以看到,我手上的粉末是香灰,是布萊恩警長,也就是死者,去寺廟時求得的,可能有人會問,他什麽時候去的寺廟?我們怎麽不知道,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大家,是在他一下飛機,手裏還拎著行李的時候去的!”


    “能具體說說麽。”


    “當然。”


    白可鬆點點頭,把香灰交到伸著手等著證物的局長手上,“局長請收好。嗬嗬,我們可以思考,布萊恩警長此行的目的是什麽,為了什麽?動一動腦,我們就會知道,他是為了保卡斯拉平安!可顯然,布萊恩他並沒有這個把握!他希望我們本土敬重的神明能幫助他順利帶回卡斯拉!於是,他求回的香灰就一直被他放在褲子口袋裏!”


    白可鬆嘴角上揚,腦袋裏回憶著令他記憶猶新的一幕——麵前的布萊恩明知道這褲子口袋太淺,可還是一個勁兒地把手往裏麵塞,要麽就時不時地碰碰他的左兜。


    就是布萊恩他知道兜淺,所以才擔心小布包裏的香灰掉出來。


    他滿意地把回憶收起來,眼神有點冷,語氣愈發地自信,“昨夜,卡斯拉與布萊恩警長一起跪在審訊室裏像他們的耶穌祈禱,他褲兜裏的香灰,自然而然地就順著布包流了出來!沾到膝蓋上!不要問我他們自己沒有注意到麽?他們不知道自己的衣服已經髒了麽?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大家,這一點,虔誠的布萊恩當然沒有注意到,卡斯拉也沒有!審訊室並不是一麵透明的玻璃或鏡子,卡斯拉隻能看到布萊恩腰部以上的位置,下麵是關住他的牆,當布萊恩走遠,他已經在用後背麵對他,卡斯拉當然看不到他膝蓋上已經沾染了香灰,看不到,自然就沒辦法提醒!”


    他篤定地咬著每一字,篤定的推理著所有人眼中‘他在編一個故事’的確鑿事實。


    “嗬嗬,所以,布萊恩走動時,就會有香灰從他膝蓋上掉落?因此判斷路線?”


    “沒錯!”白可鬆肯定著,盡管這位局長的語氣明顯是在哄小孩兒。


    局長笑著,眼神無聲的調侃——這是一個故事麽?你太扯了!


    扯麽?


    白可鬆冷靜地回看著局長鷹一般的黑眸,uu看書 .ukansu.om 兩個人互相洞悉,相互猜疑。


    他們是對手,永遠成不了朋友的對手。


    事態發展到現在,白可鬆想表達的意思很明了,布萊恩是在出了審訊室這個時間前後到達的廁所,再根據監控錄像被偷的時間計算布萊恩的死亡時間。


    局長揚起下巴,亮出他渾厚的聲音,“白教授,姑且不說你的故事是否屬實,你總要告訴我,你要怎麽證明凶手是在布萊恩死後去了監控室剪輯錄像,而他所剪輯的,正是他殺人露臉的那段?他如果多剪了一段呢!”


    白可鬆朝著局長所在的方向上前一步,“局長,所以我認為不排除警局內鬼的可能性!”


    卡斯拉眼睛一亮!發狠地看向局長!


    ps:


    ~的狀態最近並不是太好,可是每次上傳,寫新章節的時候,就會輕鬆很多。喜歡推理,可能推理的並不好,但希望親們不要介意,有意見盡管提,我會欣然接受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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