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風帶著母親去了上海,很幸運的,他們匹配到了合適的**。然後在醫院裏接受手術。術後恢複。等回到本市的時候,已經是幾個月之後的事情了。從春天到夏天的時間裏,季公館終於從死了掌事人的悲傷裏回過神來,那感覺像是從冬天直接到了夏天。大寶小寶正跌跌撞撞地學走路,“咿咿呀呀”地學說話。千月整個人都精神豐潤起來,臉上有了血色,眼裏有了神采,唇邊有了笑容。季小亭已經從最初的笨拙,到對農莊的經營漸漸上手。一切就這麽滴水不漏、日複一日地過下去。季小亭有時候想,原來父親的死是一種成全,是一種偉大的愛。父親徹底地放手和閉眼成就了他的懂事與成熟。對大寶小寶,他一忽兒明白了父親這個角色該承擔的責任。父親臨死前說:善待千月,大寶小寶永遠姓季。季小亭很好地執行著這兩個任務。他又像以前一樣疼惜、忍讓著千月,他給大寶小寶取名:季豐澤,季豐潤。這兩個孩子正式入了季家的家譜。


    楊羽傑一直恪守承諾,陪著賴冰兒做雙腳複健。賴冰兒的腳還是沒有絲毫起色。在複健室裏,賴冰兒在一場努力站起來的嚐試失敗後,大汗淋漓地跌坐回輪椅上。楊羽傑拿毛巾給她擦額頭,她看著他嚴肅而凝重的麵色,心情也有些灰暗。


    “我很笨,是不是?可能我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吧!”


    “怎麽會?醫生說隻要你意誌力堅強,你的雙腿是能恢複行走的。”楊羽傑安撫她。


    賴冰兒歎口氣道:“我為什麽要意誌力堅強?一隻小狗之所以能不停歇地往前跑,是因為他的前方掛了一根肉骨頭,而我,我的肉骨頭在哪裏?我的雙腿站不起來,還能讓你每日陪著我,一旦我能走了,你也就離開我了,所以,我倒是希望我永遠也不要恢複行走,這樣就能讓你一直呆在我身邊……”


    “冰兒,你這種想法是不對的。”


    “難道我腿好了,你不會離開我,還會娶我嗎?”賴冰兒自覺可笑地歎口氣,見楊羽傑沉默著不答腔,她心裏燃起了一絲不切實際的奢望,“羽傑,如果我的腳能恢複行走,你就和我在一起,好不好?”她乞求地灼灼地看著楊羽傑。


    楊羽傑蹙著眉頭,不可思議地望著她,沒有搭腔,不置可否。楊羽傑的沉默在賴冰兒眼裏變成了默認、默許。她狂喜地拉過他,緊緊攬住他的脖子,幸福到哭:“相信我,如果你娶我,我一定能站起來,一定能重新行走。”


    楊羽傑任賴冰兒把眼淚灑在他肩上,他沒有開腔去打斷她的話,盡管他不會給她這樣的承諾,但是此時此刻他不忍去打斷她,隻是靜默著。美麗的初戀時光,雲一樣飄到眼前,又雲一樣飄走,短暫得讓人懷疑它是否存在過,發生過,還是隻是南柯一夢。


    接下來,賴冰兒對複健訓練表現出前所未有的熱情和積極性,這多少讓楊羽傑欣慰。他在心裏默默祈禱,快點站起來吧!快點行走吧!那樣,他就能早日拿回桃李街3號,早日拿回屬於他和洛洛的珍貴記憶。


    金明曉已經徹底康複,並回到政府大院上班。他由原來的副科提到了正科,挪了個更高級別的職位。他每日按部就班地上班,偶爾和小秘書們喝喝酒,唱唱歌,日子過得行雲流水。他完全不知道這表麵的平靜實則潛藏暗湧,等待他的是他做夢都想象不到的一場大變故,這場變故毀了他四十年來平靜的生活,毀了他作為一個男人本該享有的尊嚴。那一天,和往常一樣,在辦公室裏加了一會兒班,和同事去喝了幾杯小酒,打了輛的士回到了金家大宅。


    回到臥房時,柔桑照例的不在。金明曉看著空蕩蕩又華麗麗的雙人床,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柔桑又是在畫室裏作畫吧?如果他不是娶了個名冠滿城的畫家,還會這樣獨守空房嗎?應該早早焐好了被窩,賢良恭儉讓地等他回來。金明曉已經記不起和柔桑戀愛伊始的情景,那時候柔桑不過二十出頭,水仙花一樣清麗可人,才華洋溢。他的確被她迷住了。短暫的戀愛之後,柔桑就懷孕了,於是奉子成婚。女兒上初中的時候就被送往加拿大寄養在一戶白人家庭裏,金老爺子說金家的子孫都要經過磨礪,將來才能挑大梁成大器。想起女兒金香香,金明曉倒沒有十分想念,分別多年,他已經習慣了,麻木了。金香香該有十七歲了,該長成大姑娘了。


    金明曉拿起桌上女兒的相框,仔細地打量女兒。照片上的金香香還小,現在不知長成什麽模樣了,該是個大姑娘啦。金明曉流露一抹慈父的笑,便出房間往畫室的方向走。如果可以,金明曉一定想時間倒流,那麽看完女兒照片的這一刻他就會上床睡覺,而不是去畫室,也就不會撞見那件醜事。這件醜事不知道已經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掩藏了多久,直到被他撞開的這一刻,它已經臭到要潰爛。


    金明曉推開畫室門的時候,他愕然地看著正緊緊相擁的一對男女,他不能罵他們狗男女,因為一個是他親愛的大哥,一個是他親愛的妻子。這兩個見麵都不應該多看對方一眼的人此刻在他麵前抱成一團。金明曉覺得世界瞬間混沌了,時間靜止,空間閉合,他眼前所有的事物都在不停地旋轉,聽覺世界更是一度盲音,直到一切都停頓下來的時候,他看見了金東旭凝重而有些驚慌的神色,還有柔桑——他的妻子眼裏噙著的淚花。


    “說吧,為什麽會這樣?”金明曉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此刻自己竟冷靜地可怕。他沒有咆哮,沒有摔東西,沒有青筋暴起,而是平靜的,淡淡的,說道,“說吧,到底為什麽這麽做?”


    “因為愛情。”柔桑的回答讓金東旭也吃了一驚。


    金明曉愕然地看著麵前這個才高八鬥、嫻靜如水的女人,u看書 .uukanshuc 她輕而易舉就幹出了荒唐而齷齪的事,卻理智氣壯的,沒有任何羞愧之色,回答他:“因為愛情。”


    “人怎麽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金明曉發覺自己的牙齒都在打顫。


    “那你呢?”柔桑一直雲淡風輕地和他對話,“你又多高尚?心裏一個柳茹洛,身邊還有一個藍鳳凰。”


    “我和小藍根本沒有什麽,她隻是個孩子。”金明曉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和柔桑爭辯,他居然被賊喊捉賊。


    “那柳茹洛呢?”柔桑情緒激動地喊起來。


    “我和洛洛更是清白的,我們沒有做過任何不堪的事情。”


    “靈魂的**算不算**?你每天晚上躺在我身邊,心裏想著的人是誰?你每個夜晚睡夢中夢到的人又是誰?你喃喃夢囈,喊著的那個人又是誰?”柔桑的眸子一寸寸暗下去。


    金明曉向後趔趄了一步,柔桑的質問他無言以對,他隻能說道:“所以,你背叛我,是為了報複我?”


    “不是報複,隻是因為,愛情……”柔桑說著,唇邊綻出一抹雨後茉莉般的笑靨。


    金明曉幾乎搖搖欲墜了,“既然因為愛情,為什麽你的眼裏還閃爍著淚光?愛情不應該是甜蜜的嗎?”


    “因為我懷孕了。”柔桑的話一石激起千層浪,金明曉猛地張大了瞳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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