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交卷。”


    四個字就像魔咒一樣,上午發生過,下午又發生了。


    全考場所有人像看怪物一樣盯著她。


    而此時剛好一點十八分,距離開考二十分鍾都沒有。


    如果說上午的筆試是考記憶,提前交卷的人也不少,但下午的機考,就沒那麽容易了。


    尤其今年試題難度似乎比去年大了不少,肉眼可見的吃力。


    在這種情況下,有個變態居然十八分鍾就做完了?


    大部分人的第一反應是——怎麽可能?


    第二反應:做不出自暴自棄了吧?


    其中就包括林媛和柯然在內,思及此,兩人愈發專注,恨不得當場拿下滿分,嗬嗬江扶月一臉。


    不管其他人怎麽想,江扶月在監考老師的指導下點擊“提交”選項之後,便安靜離場。


    又過了二十分鍾,繁葉交卷。


    接著黃暉、高兆明。


    四人組又湊齊了,開開心心回酒店吃晚餐。


    等其他人考完,由大巴統一送回去的時候,飯菜早就已經涼透了。


    按照原計劃,考試結束後就可以原地解散,各回各家了,但出於安全方麵的考慮,主辦方為大家多續了一晚,明天再走。


    正當大夥兒準備訂票的時候,卻突然收到消息,成績會在三天後公布,要求眾考生不得離京,介時會直接宣布夏令營入圍名單!


    “你們也收到消息了?”


    “剛收到,這、怎麽回事啊?往年都是一個月左右出成績的,三天也太短了吧?確定不是惡作劇?”


    “大家都收到了,還能有假?”


    “有沒有人知道內部消息的?透露一下現在到底什麽情況?”


    “我聽說是因為今年夏令營要提前一個月,所以主辦方才急著公布成績,說不定三天之後名單一確定就直接開始封閉集訓了。”


    “挖槽!要不要這麽趕?我還想回家休息半個月來著,不然暑假就沒了。”


    “切,說得好像你一定能進一樣。據可靠消息,今年夏令營入圍門檻將會是近五年以來最高。”


    “”


    一條消息引發諸多猜測與議論。


    江扶月收到之後,立馬退出購票軟件,轉手撥給家裏說明情況。


    “那你要照顧好自己,該花的就花,不要太省。”


    “好。”


    結束通話,江扶月關燈閉眼,進入夢鄉。


    第二天主辦方一大早就趕來酒店召集眾人說明情況:“這三天怕大家無聊,我們組織了帝都周邊遊,全程免費,想去的待會兒就可以來我這裏報名登記。”


    繁葉:“月姐姐,你去嗎?”


    江扶月:“不去。”


    “這樣啊”表情糾結。


    繁葉是想去的,她生在浮島,長在浮島,這是第一次來帝都,看什麽都充滿好奇,但如果一個人去好像也什麽意思


    好在黃暉和高兆明都要去。


    繁葉:“那月姐姐,我跟他們一起了!”


    “嗯。”


    當天下午,這批人就離開了酒店,臨時成團。


    華燈初上。


    江扶月換好衣服,乘著夜色上了一輛出租車。


    “去哪兒?”司機問。


    江扶月壓低帽簷,半張臉都隱匿在陰影中,看不清神色:“玫瑰園公墓。”


    司機後頸一涼,忍不住透過反光鏡看向後座,這人大晚上去墳地?


    “不好意思,我”他想拒載。


    突然,一隻素白修長的手夾著一張百元鈔票遞到他麵前,“小費夠嗎?”


    “可是”


    “投訴電話就貼在你手邊。”


    司機慫了:“那我就停在門口,不開進去。”


    江扶月:“可以。”


    入夜的四方城,依然擁堵。


    一個鍾頭後,出租車才停在墓園門口。


    江扶月結了車費,走到旁邊一家準備打烊的鮮花鋪前,“老板娘,一束紅玫瑰,一束小雛菊。”


    中年女人一愣:“你、要進園?”


    “嗯。”


    “都這個時候了”不害怕嗎?


    月黑風高,百鬼夜行。


    饒是她在這兒開了二十多年鋪子,也沒這個膽量。


    江扶月卻語氣平靜:“沒關係,花有嗎?”


    “有的有的!”老板娘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可惜,鴨舌帽太礙事,隻能看到一個精致白皙的下巴,“你剛才說要什麽花?”


    “紅玫瑰和小雛菊。”


    “哦,好——”呃!嗓音一滯,戛然而止。


    老板娘猛地反應過來:“你要紅玫瑰?”


    江扶月點頭:“有嗎?”


    “有是有”但祭奠亡人送玫瑰,你確定?


    江扶月給了錢,拿上花,轉身朝墓園走去。


    老板娘嘀咕一陣,被掀簾出來的丈夫聽到:“說什麽呢?大晚上自言自語的”


    “誒!老肖,你還記不記得以前也有個姑娘每次都來咱們這兒買紅玫瑰。”


    “有嗎?”


    “有!好久了”老板娘陷入回憶,“大概二十多年前吧”


    “這麽遠的事誰還記得啊,趕緊收攤關門,回去晚了兒子又要念”


    月色淒清,涼夜如水。


    江扶月穿過狹窄的走道,拾階而上,周圍是排列有序的墓碑,空氣中飄浮著花香混合油蠟的味道。


    風一吹,淡得若有似無。


    最終,她停在某處,轉身,正對一塊墓碑。


    準確來講,應該是兩塊,但由於修在一起,緊挨著,看上去仿佛一體。


    她隨手丟下那束小雛菊,然後蹲下來,雙手將玫瑰斜放到另一塊碑前,並調整好角度。


    歪斜的小雛菊和周正的紅玫瑰,一個淒慘零落,一個正當怒放,懨懨的黃色與絕豔的紅色形成鮮明對比。


    江扶月站直,看著碑上早已泛黃的照片,美麗的女人模糊了五官,隻剩一團斑駁的虛影。


    照片正下方刻著——


    妻:趙楚秀


    而旁邊則是另一塊墓碑的主人,夫:樓雲眾。


    站了五分鍾,江扶月轉身離開。


    下去的時候,一道人影正往上走。


    同一條路,無可避免碰到。


    江扶月始終低著頭,帽簷擋住她整張臉,借著夜色的隱匿,就算熟人也未必認得出來。


    可下一秒——


    “好巧,又見麵了,江扶月。”沉凜無波的嗓音,一字一頓叫出她的名字。


    江扶月腳步未停,就像對方叫的不是自己。


    男人輕聲一笑,快速伸手朝她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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