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燦燦還真有這個喜好。她聽到話本子,勉強重提了三分精神,對蘇昭寧答道:“侯夫人也看?”


    “我喜歡看的,多是寫查案的話本。比如前朝的《洗冤冊》我就很喜歡。”蘇昭寧徐徐引向她想要說的話題,“倒不知金姑娘對此有沒有喜好。我其實如今是自己遇到了一樁難事。”


    金燦燦對查案興趣乏乏,但對行俠仗義、拔刀相助倒是頗為熱誠。她忙追問道:“侯夫人有何難事?”


    “你若信得過妹妹我,且與我說說,我能幫上忙的,決不推辭!”金燦燦又為自己找出了一個安慰點。其實沒有得到侯夫人的回應,陳將軍的癡情反而更加難能可貴。這樣的真心之人,若知道他真心護著的人,也有被他感動的人去護著,在黃泉之下都會欣慰吧?


    金燦燦決定代替陳天揚來守護蘇昭寧。


    她的這種心理,其實由來已久。過去看話本子的時候,金燦燦就常被那書中的人物所感動。她恨不得自己也是那本子裏的小人物,遇到同樣的千古難遇的癡心主角,然後一腔熱誠盡數為他人所奉獻。不管有沒有感動別人,至少這種行為是感動了自己的。


    被自己感動著的金燦燦主動追問道:“侯夫人到底遇到了什麽難事?”


    她此時的積極態度,與先前的失魂落魄判若兩人。


    蘇昭寧知道金燦燦的興趣是起來了,就也不賣關子,與她道:“此事正是先前金姑娘所提的事情。我與陳將軍之間並無私情,但此等傳言卻屢屢不得平息。陳將軍待我有恩,我絕不想汙他名聲。隻是我一個婦道人家,又孀居在家,實在不知道如何向人解釋。”


    “說句不好聽的,陳將軍是不在了,可陳家人還在呢。這種傳言如此沸沸揚揚下去,其他陳家人當如何自處?”蘇昭寧想做的,不僅是要替陳天揚守住名聲,更加是想要替他報仇雪恨。


    蘇珍宜已經鋪路至此,她何不趁台階而上,送三皇子一程?


    南懷信一直站在蘇昭寧的身後,聽得她這樣講,他忍不住目光又鎖在她的身上。


    從初見的時候開始,他就知道她是一個極其聰明的姑娘。之後,他發現她不僅聰明,而且性情堅韌。雖然多用迂回的方式,但卻不委屈自己。


    她如今也是不想委屈陳天揚。


    蘇昭寧的這種維護,讓南懷信心底不禁有些淡淡的酸意。但這種酸意更多的是被濃烈的喜愛所替代。


    他娶她以後,總想著事事替她鋪好路,事事替代她去做。但此刻,南懷信才發現,她身上的這種光芒,不恰恰就是最初吸引到他、引他動心的嗎?


    他不應當去遮掩這種光芒。


    南懷信收回視線,不欲給蘇昭寧任何壓力。此等內宅之事,確實如她所說,任她發揮就好。


    他隻會像現在一樣,一直站在她的身後。在她想要依靠的時候,隨時上前一步給她懷抱。


    蘇昭寧敏銳感覺到了南懷信的目光轉變,她暫時沒有去細想其間緣由。因為此刻,她更加在意的是,金燦燦的答案。


    金燦燦聽完之後,沉默了一會。


    她的性情,促使這種沉默並不會太長。


    握了握拳頭,金燦燦開誠布公地說道:“其實我最初來找侯夫人,正是為了類似的事情而來。有人來尋我,說是侯夫人和陳將軍在各自婚後也藕斷絲連,甚至行過苟且之事,有辱道義。”


    “對方還拿出了一個玉扣為證。那個玉扣據說是陳將軍的貼身丫鬟從他的衣物中尋出,乃是陳將軍的腰帶玉扣。那玉扣上不僅刻了侯夫人的名諱,而且還有侯夫人最喜愛的白梅花樣。”金燦燦說完之後,人反而覺得鬆了一口氣。


    她原本就是為此事而來,如今終於能一吐為快,豈不痛快?


    蘇昭寧在金燦燦最初開口之際,就猜到了她十有八、九是要說此事。如今終於引得對方說出,蘇昭寧也是覺得鬆了一口氣。


    她問金燦燦道:“金姑娘準備如何?”


    “那人是想要我行張正義,將此事揭露於眾。但我卻一直欽佩侯夫人與陳將軍的情意,所以不願意這樣做。”金燦燦說完此話,又忙補充道,“如今知道我是完全誤解了侯夫人,我更加不會這樣做了。”


    “我今日回去,就將去斥責那人,命她交出玉扣,再不許這般生事。”金燦燦下決心道。


    蘇昭寧卻不是要這個結果。她點撥金燦燦道:“既然能有一個莫須有的玉扣,那就還能有其他的東西。金姑娘有心幫我,卻耐不住他人有心使壞。隻歎息人言可畏,眾口難堵。”


    “是啊,跟我一樣誤解的人肯定不在少數,除非大家都能聚在一起,知道侯夫人是被誣陷了。”金燦燦自言自語道。


    說到這一點,她突然眼睛一亮,提議道:“我慶生那日,多邀些大家閨秀過來如何?我索性答應那人,按她計劃行事,但在她行事之際,卻一次將她的險惡居心揭露個徹徹底底。想來此事就可以了結。”


    “金姑娘這計策果然甚好。想來有金姑娘這般身份地位的人替我說話,大家也是不會再受蒙蔽了。”蘇昭寧繼續引導金燦燦的思路。


    金燦燦也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她聽了這話,立即擺手:“京城之中,比我有地位、家世好的大家閨秀不在少數,我可不能左右她們的想法。除非是……”


    “我知道了!”金燦燦又是猛然揚聲,喜悅道,“陳將軍為什麽在大家心中與侯夫人你關係緊密,還是他的死和鴨子劍穗的事情。如果能證明陳將軍的死,跟著鴨子劍穗沒有關係那就可以了。我去求我娘,讓她給我請到南嶼公主。南嶼人和陳將軍的死有關係,她一定能解釋清楚。”


    “還有,三皇子!三皇子知道陳將軍的死是怎麽一回事,他與南嶼公主當場對質,肯定就能真相大白!”金燦燦覺得自己這主意簡直是太棒了,這下應當是天衣無縫了。


    她興致勃勃地握住蘇昭寧的手,求認同道:“侯夫人以為如何?”


    “金姑娘這般為我著想,我真是不勝感激。”蘇昭寧起身再次對金燦燦行禮。


    主要的人,都被金燦燦想到了。到時候隻要暗中引導金燦燦得到蘇珍宜定製玉扣的證據,再設計三皇子與南嶼公主決裂,那就可以一箭雙雕了。


    待金燦燦走後,蘇昭寧就與南懷信商議此事。


    沒有想到的是,南懷信這次出人意料地坦誠:“南嶼的冰雪公主,從來就與三皇子不是一路人。她是我們的人。”


    “四皇子的人,而不是結盟?”蘇昭寧聽出其中的細微差別,問道。


    南懷信肯定地點了點頭。


    這個認知,讓蘇昭寧電閃雷鳴一般地瞬間想通了很多事情。


    “那我這次的安排,會不會對你們的計劃有影響?”蘇昭寧擔心地問道。


    既然冰雪公主本身就是四皇子的人,那麽很顯然,南嶼不說盡在四皇子掌握之中,至少南嶼掌權者之間有與四皇子達成同盟的。


    那麽,三皇子這邊,還能利用南嶼來動嗎?


    南懷信已經準備放手讓蘇昭寧去做,便不再隱瞞她:“朝陽長公主和三皇子的底牌就是南嶼。六公主是南嶼王的女兒。朝陽長公主想將南嶼交到三皇子的手中,但卻不知道如今的南嶼,雄鷹也已經老去,幼崽已經成長。”


    “昭寧,你放心去安排此事。”南懷信目光誠摯地看向蘇昭寧,與她說道,“天揚的仇,你親手去報。”


    兩人之間坦誠到這個地步,蘇昭寧已經不需要再問南懷信心中到底有沒有醋意。她也相信,這是最好的安排。


    雖然報仇也不能抵消陳天揚對她的恩情,但那樣,至少讓她不那麽愧疚。


    初八很快到來,蘇昭寧領著南敏行一同去兵部尚書府給金燦燦慶生。


    南懷信這一次,並沒有隨她一起。


    自從兩人有過前一次的交談後,蘇昭寧也不再細問南懷信要做的事情。


    內宅之事,他放心交給她。


    朝堂之事,她不能束縛他的腳步。


    在門口的位置,蘇昭寧就與蘇珍宜正好撞上了。


    見到蘇昭寧過來,蘇珍宜心中一喜。果然,這金燦燦頗有顏麵。


    想到隨後要對蘇昭寧做的事情,蘇珍宜難得地對蘇昭寧露出了一個笑容。


    她尋詞攀談道:“二姐姐死裏逃生,怎麽也沒有回府裏來稟告祖母?”


    敵人就是敵人,蘇珍宜本沒想著找茬,但她一出口就仍帶刺。


    蘇昭寧牽著南敏行轉過身走向蘇珍宜那邊。


    蘇珍宜立刻一臉提防地看向這一大一小。


    雖然總喜歡開口刺蘇昭寧,但在蘇昭寧手裏吃過的虧,蘇珍宜一次也沒敢忘記。


    她充滿了提防,卻沒有想到蘇昭寧牽著南敏行直接就從她身邊走過去了。


    就那樣,走過去了!


    蘇珍宜此刻的心情,比蘇昭寧回擊她還要難受。憑什麽,蘇昭寧就這樣無視自己!


    她深吸一口氣,強行穩住自己的身形。


    稍後,且等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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