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繽紛的庭院之內,一道火紅的身影追著雪白的一小團。


    從東追到西,從南追到北。


    “小白貂,別跑啊,過來給我抱抱。”


    “太子妃,您別白費勁了,這小貂不喜生人,您就算追上了也沒用,惹急了它還會咬人。”秋葉望著眼前的紅衣女子,麵露無奈。


    今早這府裏來了客人,一男一女,男子她認得,是異國太子,和殿下在幾年之前不打不相識,這女子倒還是頭一次見,就是那位太子唯一的正妃。


    此女的麵容,初見時真是太讓人驚豔,細看她的五官,十分標致。她並未濃妝豔抹,也不珠光寶氣,隻穿著這一身輕盈的火紅衣裙,手中拿一把孔雀尾製的羽扇,一雙丹鳳眸斜挑,自有一分妖冶。


    正應了那個成語——傾國傾城。


    秋葉覺得自家王妃已經是個不多見的大美人了,想不到這位太子妃絲毫不遜色,論起氣質各有千秋,要是單論容顏,這位太子妃還會更美上幾分。


    “唉,它這兩條小短腿怎麽就跑得那麽快呢!”顏天真歎了一口氣,轉頭看向秋葉,“你跟它熟,能不能把它抓過來給我抱抱?”


    秋葉聳了聳肩,“太子妃,不是我不願意相助,它雖然跟我挺熟,但我畢竟不是主人,沒有權利擺布它,就算我想要接近它,也得在它高興的時候。”


    “這樣啊……看來我隻能請你們家殿下幫忙了。”


    顏天真說著,轉過了身,沒想到這一回頭,正好看見兩丈之外的一扇房門打開了,一名身穿淺白衣衫的女子走了出來。


    “王妃。”秋葉在身後喊了一聲。


    “王妃?就是你們這的女主人了吧?”顏天真麵色一喜,幾步跑到了妙星冷的麵前,“齊王妃,久仰了,今兒初次見麵,想請您幫個小忙,您府上的這隻小白貂,實在是太可愛了,借我玩會兒行不行?”


    妙星冷才睡醒,望著這突然冒出來的紅衣女子,有些疑惑,“請問你是?”


    應該是客人吧?麵生得很。


    這姑娘可真漂亮,跟天仙似的,這等容貌放在帝都裏,不可能毫無名氣,怎麽就沒見過她呢?


    “我是南旭國的太子妃,顏天真。我家太子與你們家齊王是朋友。”顏天真笑了笑,“我們夫妻二人遊山玩水,途經昭國,當然要過來拜訪一下老朋友了,他們兩個正在大堂裏敘舊。”


    “原來如此。”妙星冷抬眸,看了一眼遠處雪白的一小團。


    雪月正趴在一塊假山石上,懶洋洋地曬太陽。


    妙星冷朝著假山走了過去,走近時,衝著它喊道:“雪月,下來!”


    小白貂扭頭看她,望著她伸出的雙手,從假山上躍起,一下子就蹦到了她的懷裏。


    妙星冷抱著雪月走到了顏天真的麵前,“現在你可以摸了。”


    “它果然還是給你麵子。”顏天真笑著伸出了手,手都還沒碰到雪月的皮毛,雪月把頭一扭,避開了。


    “雪月聽話,讓人家摸一下不要緊的,別這麽小氣。”妙星冷輕輕拍了一下小貂的頭。


    小貂可算是老實了,不再亂動。


    “哎呀,這毛摸起來可真舒服。”顏天真給雪月順著毛,心中對妙星冷有了幾分好感。


    這個齊王妃倒是好說話,不端著架子,也不虛偽地客套。


    “都是朋友,難得小聚,咱們來玩個娛樂的遊戲怎麽樣?”顏天真提議道,“咱們倆,再加上各自的夫君,四個人剛好湊一桌麻將,作為飯後消遣再適合不過了,王妃你可能聽不懂麻將是什麽意思,等會兒我教你,很好玩的。”


    妙星冷聽著這話,頓時瞠目結舌。


    四個人湊一桌麻將?


    麻將這個詞,並不屬於這個時代。


    “你會打麻將?那你會不會玩鬥地主?”妙星冷心中有了猜測,連帶著臉色也雀躍起來。


    顏天真也是一愣,“你知道鬥地主?”


    “我當然知道了,我還知道,咱們倆是一個地方來的,你是二十一世紀的中國人嗎?”


    “我是啊!你也是?”


    “當然了!”


    “我去……天大的緣分!哈哈哈哈哈……你哪裏人?”


    “我上海的,你呢?”


    “我武漢的!”


    秋葉望著此刻異常興奮的兩人,有些莫名其妙。


    上一刻還在平靜地交談,這一刻突然就變得興高采烈嘻嘻哈哈,說著一些她完全聽不懂的話。


    莫非她們本來就認識?看她們現在熟稔的模樣,興許是小時候認識,之後分開,長大後不曉得對方的模樣,太子妃隨意的一句話,大概是勾起了王妃的兒時回憶,於是試探兩句,確認是從前的玩伴,這才歡歡喜喜地相認。


    秋葉如此推測著,而那兩人完全忽視了她的存在,繼續交流。


    “天真啊,你說你怎麽就撿到一張這麽漂亮的臉蛋?”


    “你也不差啊,知足點吧,我來的時候看見你老公了,特別帥。”


    “你老公長什麽樣?我也想看看,沒準比我家的好看。”


    “都差不多,非要分個高低就沒意思了。說說,你是怎麽把你家那位拐到手的?”


    “不是我拐他,是他拐我。”妙星冷挑眉道,“是他先看上了我,之後我們一起經曆了許多,現在想想,他追求我真的挺累的,我們能走到一起也不容易,你呢?你的感情路走得順不順?”


    妙星冷的話,讓顏天真頓時垮下了臉,“我跟你的情況反過來了,我不是被追求的那一個……”


    說到這裏,她有些咬牙切齒,“我家那位,是我追到手的,可惡,為什麽不是他來苦苦追求我?”


    妙星冷:“……”


    心裏莫名有些爽。


    這一邊兩人聊得熱火朝天,另一邊的大堂裏,卓離鬱同一名藍衣男子飲茶敘舊。


    “鳳兄,上一次見你,本王記得你的頭發是黑的。”


    卓離鬱望著對麵那人頭頂銀白的發絲,挑了挑眉。


    這位正是南旭國的太子,鳳雲渺。


    一頭銀發被玉冠束起,光潔的額頭下是一雙深邃又瀲灩的桃花美目,如同深不見底的海一般,眼瞼下方,點綴一滴小小的淚痣,襯得這雙眼多了一絲妖冶。


    哪怕青絲白發,依然風華不減。


    “說來話長,都是因為我家夫人。”鳳雲渺慢條斯理道,“原本我還在考慮著,要不要把這一頭銀發染成黑的,可我家夫人說,不用染,挺好看的,無論黑發還是銀發,我在她心中都是最英俊的男神。”


    “你家夫人倒是會哄人。”卓離鬱對於別人家的感情事一點都不感興趣,便不再追問了,話鋒一轉,“還沒多謝鳳兄提供的藥物,讓我那不省心的嶽父能夠老實點。”


    “小事一樁,何須言謝。”


    “話說回來,一別兩三年,想不到再見麵的時候,你我都娶妻了,本王還以為,就你那臭脾氣,可能娶不到媳婦。”


    “你怎麽有臉說我脾氣差?你脾氣很好麽?”鳳雲渺斜睨了他一眼,“不過咱倆的想法還真差不多,我也以為像你這樣不近女色、又不解風情的人,可能會孤獨一生。”


    “抱歉讓你失望了,本王還是娶到了一個貌美如花的王妃。”


    “要說到貌美如花,必定是我家太子妃更勝一籌。”鳳雲渺依舊笑得友善,“我娶的可是鸞鳳國第一美女。”


    “美若天仙有什麽用?本王的王妃武藝超群。”卓離鬱麵不改色,“她還自己帶出了一支女兵,起名巾幗隊。”


    “喔?是有點本事。如此厲害的女子,應該很不好收服吧?你是花了多少的精力才能娶到手?”


    “本王隻不過小小地努力了一把,就抱得美人歸了。”


    “看來你娶個媳婦還是不容易啊。”鳳雲渺悠悠道,“我壓根就沒努力,我家太子妃是主動送上門來的,架不住她的追求攻勢,我便從了,由此可見真是天賜良緣。”


    卓離鬱唇角的笑意消失。


    這姓鳳的還真是好運氣,竟然是被追求的那一個。


    他追求阿星的時候,做夢都不敢想阿星會來追求他……


    這話題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每個人的感情路都是不一樣的,咱們不聊這些了。”卓離鬱起身道,“許久沒有切磋了,也不知道你的武功生疏了沒,要不要來切磋一場?”


    鳳雲渺正打算答應,就聽見門外響起女子的歡笑聲。


    “鯉魚,你們聊夠了沒,咱們四個人來搓麻將吧。”


    妙星冷出現在了大堂外,抬頭的那一瞬間,有些發怔。


    那個銀發的男子……相貌可真是一點都不比鯉魚差啊,那樣的發色搭配容貌,像是畫中走出來的謫仙。


    “這位就是你家王妃了吧?”鳳雲渺朝著卓離鬱道,“我似乎驚豔了她的目光。”


    “大言不慚。”卓離鬱麵無表情,“她一定是覺得你的頭發太難看了。”


    鳳雲渺聞言,轉頭看向妙星冷,“我的頭發很難看嗎?”


    在這樣的情況下,妙星冷自然是要給卓離鬱麵子的,便點了點頭,“確實不太好看。”


    鳳雲渺:“……”


    明明就不是這樣的。


    罷了,還是給卓離鬱留點兒麵子,畢竟在人家府上做客,要是惹毛了東道主,興許會被伺機報複。


    “行了,你們別在那坐著了,我的那副白玉麻將已經從馬車上拿下來了,一起來玩!”顏天真說著,挽上了妙星冷的胳膊就走,邊走邊小聲說道,“你看他們兩個,就沒咱們倆這麽友好,幼稚不幼稚。”


    鳳雲渺和卓離鬱是何等耳力,都把她的話聽進耳朵裏了。


    幼稚嗎?


    分明沒有。


    卓離鬱望著前方的兩道背影,“我家王妃跟你家太子妃,應該是今天才認識的吧?為何她們看上去很要好?”


    “興許是聊得來,這樣豈不是很好?走罷,切磋武藝的事留到明天,先陪她們去打麻將,你不會的話就跟著我們學,正好從你這裏多贏點錢當遊玩的路費。”


    卓離鬱冷哼道:“想得美,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呢。”


    “那就試試看,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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