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卓離鬱輕挑了一下眉頭,“我並不覺得我打動你需要花費這麽長的時間。”


    “如果你始終打動不了我呢?”


    “阿星,這樣的事不存在。”卓離鬱慢條斯理道,“如果你是個有心有肝的人,我早晚能走進你的心裏。”


    “你就這麽有自信嗎?”


    “我並不覺得其他人對你會比我對你更好。”


    “你我相識才幾個月?你竟然放出這樣的話,是在跟我承諾嗎?”妙星冷望著他,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隨著時間的推移,你對我的熱情必然會減退,你現在對我做承諾未免有些太早。”


    “阿星在質疑我?”


    “不隻是針對你,無論誰做出這樣的承諾,我都會質疑。你是個很有自信的人,覺得我遲早會被你拿下,那我想問一問你,你計劃是幾年之內把我娶回去?”


    “一兩年之內。”卓離鬱唇角掛著淡淡的笑意,“阿星,我對你的熱情不會減退,隻會增多。”


    妙星冷:“……”


    一兩年之內?


    這時間說長也不算長,說短也不算短了。


    他就那麽肯定她不會喜歡上旁人?


    正想著,馬車就停下了。


    卓離鬱伸手撩開了馬車窗簾,“到了。”


    妙星冷朝窗外看了過去,正是百花園,大門上貼著的封條還未撕。


    “我下車去了。”朝著卓離鬱道了一句,她躍下了馬車,快步走到了大門外,伸手撕下封條。


    身後,車軲轆聲再次響起,卓離鬱的馬車駛向了隔壁的齊王府。


    “阿星!”身後不遠處響起熟悉的女子聲音,妙星冷轉頭一看,葉冰清正從對麵的街道奔跑過來。


    “阿星,我一回來就看見咱們的園子被查封了,去跟隔壁齊王府的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原因,我擔心你,但我猜,齊王殿下去幫你了,就不會有問題,便一直在對麵的街道上打轉等你回來。”


    “沒事了。”妙星冷說著,推開了大門。


    “年年呢?怎麽沒有跟你一同回來。”


    “她留在丞相府照顧病人,過兩天應該就回來了。”


    “阿星,能不能把事情的經過從頭到尾跟我說一遍?”


    “可以,但是在我說之前,我要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咱們進去說。”


    妙星冷說著,率先邁出了腳步。


    葉冰清緊隨其後,二人一同到了涼亭內坐下來,妙星冷才開口,“我聽年年說,你去謝家是為了探望謝查楠。”


    “是,你生氣了嗎?我去探望他,是有理由的,因為我有求於他……”


    “我不希望你和那樣的人有交集,也是為了你好,你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怎麽不問我?你嫌我煩我也要說,我在這世道上混得比你久,有些人是什麽樣的德行,我一眼就看穿了,你久居郊外,根本不明白人心叵測。”


    葉冰清聞言,麵上頓時顯露出不悅,“阿星,你是在說我沒見過世麵?我還想說你霸道呢,是不是隻要你討厭的人,我都不能來往?那我還討厭齊王呢,你是不是也要跟他斷絕來往了?”


    “你……”妙星冷蹙了蹙眉,卻仍然秉持著耐心道,“齊王跟謝查楠怎麽能一樣?你看我把自己醜化成這樣,他也沒嫌棄過我,他的容顏勝過我多少?他追求我是有誠意的,但是謝查楠不同,他看重的隻是你的皮囊而已啊,注重表麵的人與注重內在的人,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阿星,我看你也是被灌了迷魂湯了。”葉冰清悠悠開口,“你可別忘了齊王當初是怎麽對你的,兩鞭子打得你皮開肉綻,好長一段時間都在追殺你,你受的苦,你受的痛,不都是因為他?像你這樣有仇必報的人,怎麽就原諒他了,我看你是被他的容貌和家世迷惑了雙眼,就像我當初也被迷惑了一下子,但是我很快就清醒了。”


    “他打我,是因為他認為我是刺客!對待想要刺殺自己的人,哪能客氣?他是完全有理由打我的,我被打,隻能說明我自己倒黴,這件事情你就別提了。”


    “好,這件事情我姑且不提,你忘了師父的告誡了嗎?師父曾被卓家人傷過,他要你遠離卓家的人,不想讓你步了他的後塵,皇家子弟哪來的真心?他們有的隻是野心和虛情假意。”


    “至少目前我沒看出來齊王的虛情假意。”妙星冷迫使自己鎮定下來,語重心長道,“冰清,你不聽我的話,你會後悔的。”


    “阿星,既然我們雙方都不退讓,那你看這樣好不好?”葉冰清頓了頓,提議道,“如果你跟齊王斷絕來往,我就與謝查楠斷絕來往,如果你不接受我的提議,那麽也別來幹涉我的私事。”


    “你這樣有些無理取鬧。”


    謝查楠,什麽玩意。


    拿他與卓離鬱相比,實在是對卓離鬱的侮辱。卓離鬱要是聽到這些話,恐怕會氣得頭發著火吧。


    “從小到大我都很聽你的話,如今我已經不是小孩了,能不能讓我有點自己的想法?不要把你的想法強加在我身上。”葉冰清的語氣有些無奈,“我知道我欠了你的,以後有機會,會還給你的……”


    “葉冰清,你吃錯藥了吧!你說這話有把我當自己人嗎?你覺得自己比我成熟嗎?你不聽我的勸,將來腸子都會悔青的。”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證明給你看,不依賴你,我自己也能混好日子。”


    葉冰清說完之後,不再等妙星冷接話,轉身便跑開了。


    妙星冷望著她的背影,伸手揉了揉眉心。


    冰清比年年還要叛逆。


    ……


    一晃眼,兩日的時間過去了。


    高年年已經從丞相府回來,給妙星冷帶回了最新的消息。


    “阿星,辛家二老爺和丞相一家子鬧翻了,鬧得那叫一個雞飛狗跳,昨天二老爺身子好些了,能下榻了,就把能砸的東西都砸了,他去找辛丞相理論,丞相護著自家夫人,二老爺險些跟他大打出手。”


    “猜到了。”妙星冷道,“你在他們家呆了兩天,他們家的人對你怎麽樣?”


    “挺客氣的,他們肯定不敢對我不好。那位丞相夫人,這幾天都故作惆悵,一口咬定二老爺耍流氓,二老爺險些就氣暈了過去,今天他跟我說了,要離開丞相府,並且此生不再踏足一步,與辛丞相恩斷義絕,從此不再是兄弟。”


    “跟我預想的結果差不多。”


    “對了,欠我們的銀子,這幾天應該就會送過來了。阿星,這兩天照顧他,我有新的發現。”


    “什麽發現?”


    “其實他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富裕很多。當初他承諾,能把他治好的大夫,拿家產的三成作為謝禮,你當時問他,大概數目是多少,他的回答是十幾萬兩,其實遠不止這些,他有所保留,他心裏很清楚,把他治好的大夫,不可能查探到他所有家產的數目,所以,三成是多少?還不都是他自己說了算。”


    妙星冷聞言,挑了挑眉,“你是怎麽知道這事的?他親口告訴你的?”


    “對,他說,他忽悠了我們,經曆了這件事情之後,他最感謝的人就是我們,並且對我們有幾分愧疚,他覺得我們被陷害,跟他也脫不了幹係,因此,他承諾我,他要把三成家產真實的數量給我,比他原來說的,要翻上好幾倍呢,我到現在還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翻上好幾倍?那他的錢還真不少。”妙星冷說到這兒,忽然有了一個猜測,“如果是這樣的話,丞相夫人害他的動機……會不會就是圖他的家財?因為辛丞相並不富裕,他一直在我的白名單上呆著,我就知道他沒有撈油水,不想給人留下任何把柄。”


    收受賄賂,是大官撈油水的主要途徑之一,辛丞相辦事謹慎,平日裏不張揚不擺闊,留下了清廉的好名聲,而他的弟弟家財多也是做正經生意得來的,若他弟弟死去,他們找個理由占了人家家產,對外宣揚是弟弟留下的,也沒人能說什麽。


    二老爺在重病的過程中,床邊竟然沒有妻子兒女伺候著,那個時候她就知道,這個二老爺,要麽就是與家裏人鬧不和,導致重病無人探望,要麽就是……他已經失去了妻子兒女。


    “阿星你覺得丞相夫人是圖財富?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可能性挺大,我這兩天在辛家,知道了不少事情,二老爺兩年前攜妻兒同遊,遇上了強盜,妻兒被殺,他便積鬱成疾,丞相怕他一個人想不開,這才接到了府裏,整日噓寒問暖,時間一長,這二老爺沒有最初那麽消沉了,隻是他這兩年把身子拖垮了,隻能臥病在床。”


    “這位辛丞相很有頭腦啊。”妙星冷嗬嗬一笑,“他眼見著弟弟鬱鬱寡歡,沒有繼承人,便接到自己家裏來住,時間一長,他弟自然會感動,心中想著隻剩兄長一個親人,家產無人繼承,分給兄長也不心疼。”


    “真是人心叵測啊,親兄弟之間,都能如此算計……”高年年有些感慨,“阿星,權貴之家背地裏都這麽陰險的嗎?”


    “也不一定,隻是陰險之人占的比例不少,隨便都能給遇到了,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多好的人,但至少我對兄弟姐妹不會虧待,哪怕不是親的,隻要跟我關係親近,跟親生的委實沒有差別,就像你跟冰清,我對你們怎麽樣?你們沒得抱怨吧?”


    “沒有,我一直都記著你的好,對了,我怎麽沒看到冰清?”


    “她跟我鬧脾氣,這兩天都不怎麽跟我說話了。”妙星冷不鹹不淡道,“她太年輕,被我數落幾句就不樂意,她跟謝查楠來往,我能不罵她嗎?我都想罵她眼睛有毛病,可我還是克製著情緒跟她講道理。”


    高年年怔了怔,隨即道:“她之前跟我解釋過,她與謝查楠來往,隻是想請他辦事。”


    “不管是有什麽樣的理由,隻要有來往,對謝查楠而言,就是接近冰清的好機會,那家夥貪圖美麗的皮囊,壓根就沒有幾分真心,可冰清不明白這一點。”


    “那你準備怎麽做呢?”


    “我得想個主意,讓冰清看穿他的真麵目。”


    妙星冷頓了頓,又道:“有時候我像個長輩一樣管教你們,你們興許會覺得我煩,其實,等你們都各自找到了如意郎君之後,我就不會再管太多了,我隻是希望你們能找到真正待你們好的人,希望你們眼睛尖利些。”


    說著,她起身走到了床榻邊,“我想躺一會兒。”


    “那你躺著,我就不打擾你了。”高年年起身走了出去,順便伸手帶上了房門。


    妙星冷躺在榻上,並無睡意。


    老狐狸總是告誡她,不要對身邊的人付出太多感情,有些人或許還不領情,到那時煩惱的就是自己。


    老狐狸從來沒有煩惱,因為他對人一向涼薄,他的心如同鋼鐵一樣硬,沒有人能夠打擊。


    或許,他永遠都不會讓人傷害吧。


    可她並不羨慕。


    她不想活得像他那樣孤寂,因此,不想學他的涼薄。


    ……


    齊王府。


    雅致的臥房內,卓離鬱擺弄著一堆器械。


    忽有腳步聲傳來,緊接著房門被敲響,席洶的聲音傳了進來,“殿下,您讓我去查的事,有結果了。”


    “進來。”


    席洶推開門走了進來,將自己查探到的關於辛家二老爺的身世向卓離鬱匯報。


    “原來他們圖的是財。”卓離鬱嗤笑了一聲,“血緣親情和利益比起來,竟然如此不值錢。”


    “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屬下還真看不出來辛丞相如此薄情寡義。”


    “他是什麽樣的人,本王不關心,他們辛家的家務事,本王也懶得管,但是牽扯到阿星就不行。”


    “屬下有些納悶,丞相夫人圖財,何故牽連外人?她自己不能找個機會悄悄下手嗎?還非要找兩個人來背黑鍋。”


    偏偏找的又是有靠山的人,辦起事情來就更加不容易了。


    “你以為,她找人來背黑鍋,隻是純粹為了自己脫身麽?你為何不往其他地方想想?她口口聲聲說,隻怪阿星倒黴,她想害人是臨時起意,順手就嫁禍在了阿星頭上,她當然不敢說,她從一開始就想針對阿星。”


    “從一開始就想針對?”


    “你是不是也覺得挺奇怪?阿星跟他們家從未有恩怨,甚至可以說是不相識。”


    “是。既然不相識,殿下為何說是刻意針對?”


    “不相識,不代表不牽扯利益。你想想,如果阿星沒有發現碗被人調換,她就不能自證清白,如果張氏的計劃得逞,不僅能拿到一筆財富,還能順便幫女兒解決了情敵,一石二鳥之計。可惜啊,她沒能成功,還險些把自己的名聲搭進去。”


    席洶聞言,讚同道:“還是殿下考慮得多,屬下就沒猜到這一層上,殿下覺得,這是張氏一個人的計劃嗎?辛姑娘會不會參與其中?”


    辛家姑娘對殿下的心思,還挺明顯。


    “不管她有沒有參與,本王看她都不順眼,即使沒有參與,她起碼也是知情的,憑這一點,你就該知道她是個怎樣的人。”卓離鬱唇角勾起一抹輕嘲的笑意,“先收拾張氏,你派人盯著丞相府的動靜,如果張氏有出門,就來匯報,收拾她自然是在外麵動手比較好。”


    “是!”席洶正要轉身出去,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卓離鬱手上的東西,“殿下,您這兩天都在擺弄這些玩意兒,屬下能不能問問,這是什麽?”


    “武器啊。”卓離鬱悠悠開口,“本王在做新的武器,準備送給阿星的。”


    “又送?之前的銀針弩,您也花了大半個月的時間……”


    “錢她會賺,飯她會做,又會喝酒,又會打架,珠寶不愛,首飾不戴,不喜歡打扮,像個男人似的,給她送禮,除了送實用的東西,還能送什麽?送錢?送珠寶首飾?她看都懶得看,即使收了,也是放在抽屜裏不去問津,本王就是要送些她拒絕不了的東西,她不但拒絕不了,還得經常用上,一用上就會想起本王。”


    卓離鬱冷哼了一聲,“有本事她就拒絕,看她能不能禁得起誘惑。”


    妙星冷可以幹脆利落地拒絕金銀珠寶,卻拒絕不了珍稀武器。


    對她來說十分實用的東西,她會想要擁有的。


    “殿下您……”


    席洶張了張口,略一思索,又把嘴閉上了。


    說得多了,等會兒殿下又要不高興。


    “你想說什麽?說。”卓離鬱瞥了他一眼,“不罰你。”


    “殿下,您看上的姑娘跟一般姑娘不一樣,她實在太不好對付了,你就是對她再好,也沒見她動春心啊,我真懷疑她是不是石頭裏蹦出來的,鐵石心腸。”


    席洶埋怨著,又補充道,“屬下絕不是說她不好,屬下心裏也很敬佩她,隻是她太特別,特別到有些令人發指,她壓根就記不住殿下的好,太沒心沒肺了。”


    “阿星對人防備太深,本王和她相識的時間太短,她不那麽容易被打動。”


    “她該不會還記恨著那兩鞭子的事吧?初見時,您對她下手太狠……”


    “不要誤會,她不是這麽蠻不講理的人。”卓離鬱瞥了席洶一眼,目光清涼,“你未免把她想得太心胸狹隘了,這事她早就不記仇了,本王認為,最大的原因或許是因為——她對皇家子弟很有成見。”


    “屬下真是不明白她啊……”


    “你當然不明白她,你怎麽能明白?你若是能明白她,本王可就要看你不順眼了。”


    “……”


    “話說回來,這兩天都在做新武器,都沒去看望阿星。”卓離鬱想了想,又道,“罷了,還是不去看她了,天天去她麵前轉悠,指不定她覺得煩,偶爾出現,再給她帶些意想不到的禮物,更容易被她記住,還不招人煩。”


    “殿下英明。”席洶唇角略微抽搐了一下,轉身離開。


    之前還以為殿下隻是對那個女子感興趣,圖個新鮮罷了,如今看來,倒是認真的。


    ……


    是夜,冷月高懸。


    屋瓦上蒙了一層淡淡的月輝,黃衣女子坐在屋脊上,對月飲酒。


    “當家的,你喝多了別爬那麽高,小心摔下來!”


    “當家的,你還是下來喝吧。”


    屋頂下有人喊著,下一刻,一名高個子男人跳上了屋頂,“當家的,咱們還是去屋裏吧,這屋頂上冷。”


    “別管我,我有酒暖身,不怕冷!”墨寶輕輕打了個酒嗝,“我高興喝,咱們從來都沒有存過這麽多積蓄……”


    “我知道,掙錢了你高興,我們大家也高興,但是你真的不能再喝了,否則明早起來要頭疼,當家的,你把酒給我吧。”


    “不行!不給你!”墨寶的臉色有些泛紅,望著眼前的男子,忽然嬉笑了一聲,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九命貓,你說,我好不好看?”


    “當家的,你眼花了吧?我不是貓哥,我是柱子,你看看你都出現幻覺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我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沒人比你更好看了,咱們下去吧。”


    “那——你喜不喜歡我?”


    “啊?”


    “啊什麽啊?問你喜不喜歡我!”


    柱子有些懵了。


    當家的這話是在問他?


    不對,應該是在問貓哥。


    “當家的,貓哥喜不喜歡你,我是不知道的,這個你得去問他,你不會是喜歡他了吧?你連他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啊,他雖然很厲害,但是萬一長得不行呢?”


    “長什麽樣都好,隻要不是又老又醜……有本事就行了!”


    “好好好,我回頭去問他,你先把酒給我。”


    柱子說著,伸手就去搶墨寶的酒。


    “不給你!”墨寶轉身立刻避開,卻似乎忘記了自己就坐在屋脊上,這麽一躲,雖然躲開了柱子的手,整個人卻維持不住平衡,順著屋麵的斜坡滾了下去——


    “啊!”


    她頓時清醒了幾分,但是酒意未散,腦袋還是有些暈乎乎的,無法控製自己滾落的身軀。


    “當家的!”


    好幾道驚慌的聲音同時響起,有幾個人奔到了屋簷下方伸手就要去接,卻有一道更快的身影從空中閃過,對著從屋頂上滾下來的墨寶,伸手一撈。


    眾人鬆了一口氣。


    “有武功的人,還能從屋頂上滾下來?”


    妙星冷接住她,落了地之後,才察覺到空氣中浮動著酒味。


    原來是喝酒了,難怪。


    腦子不清楚,滾下來都來不及自救。


    她扶著墨寶站穩了,正想說話,墨寶卻伸手抱住了她的胳膊,靠在她肩上,“九命貓,以前咱們剛認識的時候,我對你是不太服氣的……但是,我現在真的得服氣,我一直都是個要麵子的人,所以,我不敢說,我心裏很敬佩你……”


    “好好好,我知道。”妙星冷隨口應道,“如果你不是喝多了,你估計還不願意說這話吧?”


    “你聽我說完,別打岔!其實,我很早就開始佩服你了,那天晚上,我們在司空家遇到危險,你掩護著我們逃跑,我心裏就挺過意不去,我很擔心你出事……後來,你平安回來了,又帶著我們出去行動,大豐收了,嘻嘻,我們是不是該慶祝一下?”


    “對,可以慶祝一下,但是,喝酒還是得有個分寸。”


    “其實,我也挺喜歡你的……你對我有沒有一點點喜歡?”


    “什麽?!”妙星冷微微一驚。


    “我覺得我們很配啊。”墨寶抬頭看著她,雙頰酡紅,格外俏皮可愛,“你看,我們都是飛賊,你是男的,我是女的,你功夫好,我雖然沒你好,但也不差,你聰明,我也不笨,你有本事,我長得好看,你說,哪裏不配?”


    “不行!”妙星冷當即反駁,“哪都不配,你可別是撒酒瘋了吧?”


    “我沒瘋。”墨寶板起了臉,“我是個女賊,從小到大,我都不指望嫁給達官貴人家,因為他們肯定瞧不起我的身份!我不喜歡受規矩的束縛,我想找誌同道合之人!如果是賊就更好了,更容易成為一家人。”


    “你想找誌同道合之人?這麽多兄弟等著你挑,你怎麽就找上我了?”妙星冷有些不可思議,“他們跟你認識的時間更長,而我,我們才認識多久?”


    “他們都隻是我的小弟呀,他們不能讓我有敬佩之情。我佩服的隻有你,當然隻能找你啊。”


    “你這是什麽邏輯?敬佩和喜歡能一樣嗎?你壓根就沒理清楚你自己的感情。”


    “敬佩,怎麽就不能是喜歡了?因為佩服,所以喜歡,因為喜歡,所以佩服。”墨寶說著,掐了一下妙星冷的胳膊,“你說了這麽多,是不是看不上我?”


    “我……”


    妙星冷思索著,該說實話了,不能再這麽拖下去。


    其實這幫人,都信得過了。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看上百花園的那幾個妞了?她們是不是你相好!”


    “不是……”


    “那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妙星冷與墨寶對視,望著她眼中的期盼之色,歎了一口氣,“墨寶,我接下來要跟你說一件挺嚴肅的事,希望你能冷靜。”


    “什麽?你該不會想說,你麵具下的容顏很醜?或者你年紀很大?”


    “比這些還要不可思議。”妙星冷望著她,麵無表情道,“我不是男人。”


    “啊?”墨寶嚇得後退一步,“你……你該不會是太監?”


    “……”


    眾人因為墨寶的這句話,大驚。


    “大當家的,不是個正常男人?”


    “我看他平時還挺正常的,不像個公公啊……”


    “該不會是故意尋我們開心吧?”


    “你們理解錯了,我不是那個意思!”妙星冷連忙解釋,“我說自己不是個男人,不是淨身的意思,從頭到尾,我是女扮男裝。”


    此話一出,眾人更是如同炸鍋了一般。


    “女的?!”


    “真的假的?”


    “這個笑話可不好笑啊……這麽高的個子……”


    “姑娘就不能個子高嗎?”妙星冷驀地轉換了聲音,原本清朗的男子聲線,傾刻間變成了清脆卻又透著英氣的女聲,“我很欣慰,我的偽裝可以騙過絕大多數的人,身高我能用鞋子墊,聲音我也可以變。我很抱歉,隱瞞了你們這麽久,如今我跟你們說實話,是因為我信得過你們,同時,我也不想給墨寶任何希望。”


    “真……真的是女的啊……”


    “她扮男人也太像了,聲音都可以學。”


    “真沒看出來,恐怕也沒有人會想到飛天大盜是個女子。”


    就在眾人感歎連連的同時,墨寶也回過了神,轉身就奔進了屋內。


    “當家的一定是傷心難過了。”


    “我們都別去打擾她了,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吧。”


    眾人隻當是墨寶不太能接受事實,就連妙星冷也認為,墨寶進屋隻是想一個人靜靜。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人想不到。


    墨寶的身影又從屋子裏踏了出來,不光是人出來,手中還舉著一根木棍,她舉起了木棍,就朝著妙星冷奔了過去。


    妙星冷額頭跳了跳。


    這是要打人了!


    “你這個騙子,你怎麽不早說!”墨寶大罵著,手中的棍子對著妙星冷就掄了過去。


    “別打別打,冷靜。”妙星冷左右閃躲,“若是我跟你們不熟悉,我自然不能把秘密告訴你們,如今我相信你們了,我才願意說,我知道,你一時無法平靜,但我還是希望,我們能夠以和為貴。”


    “貴你的頭啊!我居然喜歡上一個女人,說出去都笑死人了!”


    “你對我表明心意這事也就咱們這些人知道,咱們選擇忘記不行嗎?”妙星冷伸手截住她的棍子,“這種事沒什麽可嘲笑的,我不會笑話你,我相信弟兄們也不會笑話你,是不是?”


    妙星冷說著,看向對麵的一眾人。


    眾人連連點頭。


    “對對對,一點都不好笑,我們不會笑的!”


    “咱們回去睡一覺,明天早上醒來就全忘了。”


    “當家的,把棍子放下吧,女子何苦為難女子?她要不是個女的,我們還能幫你逼婚,可她是女的,那實在沒轍啊。”


    墨寶依舊擰巴著臉,喘著氣。


    顯然是被氣得不輕。


    她的確不該怪任何人,隻能怪自己不長眼。


    “你今夜可能隻是喝多了才會如此衝動,好好去睡一覺吧,我就不留在這裏礙眼,過幾天你氣消了,我再來找你們。”


    妙星冷留下這麽一句話,連忙轉身溜了,跑得比兔子還快。


    真是後怕。


    看得出來,墨寶剛才是真的想打人。


    幸好今天就坦白了,越晚說實話越找打。


    妙星冷遠離了那幫盜賊之後,獨自行走在街道之上。


    而她也並沒有想到,在經過司空府的時候,會給她遇上一個人。


    “辰王殿下,您請慢走。”


    司空府的大門打開,卓子城的身影踏了出來,一抬頭就瞄見了妙星冷。


    好眼熟的打扮……


    尤其是臉上帶著的那塊半臉麵具。


    “九命貓?!”他喊了一聲,幾個箭步衝了出去。


    妙星冷轉頭看了他一眼,眼見他來勢洶洶,想也不想就跑。


    真是冤家路窄。


    辰王不比錦衣衛好對付,不過還好,出門在外帶上了銀針弩,找個機會暗算就是。


    “混賬玩意,本王就不信這次還逮不住你。”


    卓子城說話的同時,從衣袖口袋內側掏出了琉璃眼罩與防毒口罩,戴上。


    這兩樣東西都很輕便,如今出門在外都不會忘了帶。


    因為他也不曉得自己什麽時候就能碰上飛天大盜,天天帶著這些防身,隨時碰到隨時用。


    妙星冷跑得飛快,卓子城也不甘示弱。


    妙星冷已經掏出了銀針弩,手指扣上了懸刀,轉頭朝著卓子城的腿部射出一針——


    卓子城看清了有細小的東西飛過來,連忙躲避,可就在他躲避的同時,妙星冷再發一針!


    他繼續躲。


    妙星冷不依不饒,不給他喘氣的機會,再次連發兩針——


    總算有一針命中卓子城的大腿,讓他的速度稍微停滯下來。


    “混賬!等本王想到辦法,讓你的飛針也變成廢品!”


    “好啊,我很期待你發明一個金鍾罩!”


    妙星冷大笑一聲,繼續狂奔。


    卓子城目光一沉。


    金鍾罩……什麽東西?


    名字聽起來還不錯,等他真的想出了能夠克製飛針的東西,就叫這名字了。


    腿部受傷,他自然很快就被妙星冷給甩了。


    妙星冷又跑了好片刻,回頭一看,卓子城已經被甩遠了,這才放慢了速度,又開始悠閑地行走。


    看了一眼手掌心裏的銀針弩,無聲一笑。


    這個東西,第二次幫到她了。


    “九命貓,等等。”


    空氣中忽然傳來一聲男子的低笑,有點耳熟。


    不是辰王,辰王不可能追得上來。


    妙星冷心中警惕,轉頭一看,身後一丈之外落下一道人影。


    太傅公子吳銀,上回幫她躲過了辰王的搜捕,她答應過他,要幫他偷榮郡王家的七彩琉璃玉。


    “吳公子,真巧。我之前答應過你的東西,我還沒得手,最近也沒空去,你就再多等幾日吧。”


    “不急,我不是來找你討東西的。”吳銀說著,看了一眼妙星冷手中的銀針弩,“能不能把你手上這把小巧的武器,借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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