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一瞧,我頓時傻了眼:竟然是小紅!


    我按了掛斷,沈鑫問我:誰的電話,怎麽不接啊?


    我撒謊道:保險公司的,最近老有個賣保險的給我打電話,真不知道他從哪兒弄到的我的號碼………


    沈鑫警覺地望著我,伸出一隻手:拿來拿來!我幫你罵罵他!那些家夥就是欠罵,就知道騷擾人!這麽晚了還騷擾人!


    我知道沈鑫是在懷疑我,於是推辭道:算了算了。都不容易,罵人家幹什麽?


    沈鑫倒也沒強求,開始招呼我吃菜喝酒。


    但是緊接著,鈴聲再次響起。


    再掛斷,仍然還在響。我本想悄悄關機,但是再一想,萬一小紅見聯係不上我做了傻事,那怎麽辦?


    我幹脆站了起來,衝黃參謀和沈鑫道:二位領導,先失陪一下,出去接個電話。


    沈鑫皺眉道:接電話,擱這兒接不就行了?還回避我們?


    我尷尬地道:那什麽,手機聽筒聲音小,得找個更安靜的地方!


    我走出了包間,找了一個還算安靜的角落,接聽了小紅的電話。


    小紅在電話那邊焦急地道:你,你到哪兒了,你不管我了是不是?


    我道: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出來辦點兒事,一會兒就回去!


    小紅道:我,我現在煩透了,腦袋也疼,身子發輕。


    我道:躺在床上休息一下,不等你醒,我就回去了。小紅乖,聽話。


    我兀自地掛斷了電話,正要返回,卻見眼前突然冒出一個人來。


    是沈鑫。


    沈鑫不懷好意地望著我笑:行啊小李子,偷偷地跟小情人幽會,是不是?還背人兒。


    我沒回話,直接走進了酒店。


    但實際上,我卻不由得擔心起來。萬一沈鑫將我的事情向上麵反映了怎麽辦?這家夥現在受了冷落正鬱悶著,檢舉了我,他的翻身之日,不就指日可待了嗎?


    這樣想著,我心裏又是一陣冷汗。


    但我沒有別的選擇。


    自己釀下的苦果,必須得由自己承受。


    重新坐了下來,我的心裏是越來越急。沈鑫一個勁兒地望著我不懷好意地笑著,我真怕他會將我剛才打電話的內容公布於世。


    但再一想,既然已經選擇了幫助小紅,其它的都已經不再重要。否則既當不成一個好兵,又當不成一個好人。


    再去上廁所的時候,我悄悄地埋了單。重新回到單間裏,我沒坐下,直接提出:黃參謀,沈秘書,要不就先這樣,我得,我有點兒不太舒服。今天你們能請我出來吃飯我很感動,表示感謝,改天我再好好安排安排。


    沈鑫瞧了一眼黃參謀,意在征求他的意見。


    黃參謀按著大腿站了起來:好吧好吧,今天都喝的差不多了!


    他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百元大鈔遞給沈鑫:去,把單買了。


    我道:我買過了。


    黃參謀一愣:買過了?


    我點頭:買過了。本來就該我請。黃參謀和沈秘書沒少在工作和生活上照顧我幫助我,我請,天經地義。


    黃參謀一伸手指了指我,笑道:瞧瞧!這思想覺悟就是不一樣!好吧,既然這樣,那我就領情了!有什麽困難有什麽需要,盡管跟我講。


    我連連點頭:一定,一定。


    我暗自慶幸,這個酒場終於算是應付下來了。


    但接下來,新的難題接踵而至。


    沈鑫非要拉著我一起回團部,說是司機班那邊還有一場牌局。我推辭說對打牌不感興趣,再說了,晚上打牌太累。


    沈鑫說:你以為你打的是牌啊,你打的是關係!跟團部各單位疏通好關係,到時候團裏搞民主評議的時候,都投你支持票。你可別忘了,現在是一個民主社會,將來你入黨也好,評先進也好,哪一樣都得民主評議。適當地跟其他部門搞搞關係,是非常必要的。


    我道:關係不是這麽打的!你要去你去,我是真的不想去。


    沈鑫倒也沒再勉強什麽,隻是自言自語了一句:沒前途。


    我們三人搖搖晃晃地回了團部。


    黃參謀再次拍著我的肩膀,叮囑道:別忘了工作上的那幾件事兒。


    我道:放心吧領導,一定落實。寫工作日誌,加強匯報。我都記下了。


    黃參謀點了點頭:這就好這就好。


    緊接著黃參謀和沈鑫去了司機班,加入到了通宵打牌的行列之中。


    我心想:作風如此渙散,紀律如此鬆懈,怎麽也沒哪個領導出麵管一管?


    剛有這個念頭,我禁不住一陣苦笑。敢情還看不慣別人呢,我自己的違紀係數,可是要比通宵打牌嚴重的多了。我這屬於不假外出,夜不歸宿。


    論性質,他們充其量屬於違紀,而我卻是嚴重違紀,要是追究下來,開除軍籍的可能性都有。


    但是我能有什麽辦法呢?


    一條人命啊!


    萬一我真的置小紅於不顧,她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那我這輩子都不會心安。


    悄悄地溜到團部門口,卻被值班哨兵攔了下來。


    我心想自己今天點兒為什麽這麽背呢?


    我推說自己把錢包丟在飯館了,去拿一下。好一番解釋,值班哨兵才開了小灶,將我放了出去。其實團部警衛值班,有一些不成文的規矩。白天的時候,我們可以自由出入,值班哨兵根本不會多問一句。但是到了晚上就不一樣了,除了對幹部能開小灶外,門衛對戰士外出的掌控,還是比較嚴格的。也幸虧我是薑常務的公務員,值班哨兵才勉強給我了開了次小灶。


    但是這個時間,出租車根本打不著了,幸虧小紅住的酒店離團部不是太遠,我幹脆一路小跑往那趕。


    我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自己作的孽是要償還的,甚至要加倍償還!


    跑到半路上,小紅又打來了電話。


    我接通後直接道:馬上就到,馬上就到!你給我好好呆著!


    風馳雷電般,我終於氣喘籲籲地跑到了酒店門口。


    正要進酒店,卻突然間感到胃裏難受,吐酸水。趕緊跑到外麵的垃圾筒旁邊,嗚哇嗚哇一陣猛吐。


    直吐的五髒翻滾,清涕直流。


    原地蹲下來恢複了幾秒鍾,用手紙擦拭了一下口鼻後,我急匆匆地走進了酒店。


    讓我沒想到的是,當我推門而入的時候,小紅竟然正坐在床頭喝酒。她手裏攥著一瓶白酒,咕咚咕咚往嘴裏倒!


    我生氣地跑過去,將她手裏的白酒搶過來,一下子摔到地上:還喝!還喝!


    小紅眼睛裏仍然閃爍著白亮:煩,煩!你終於來了?


    我禁不住暗罵了一句:掃帚星!


    小紅卻站了起來,一把將我抱在懷裏,嗚嗚地哭了起來。


    我心又軟了,輕拍著她的後背,像哄孩子一樣哄她:行了行了,紅紅乖,不哭不哭。


    扶著小紅坐了下來,我突然想到了一條脫身之策。


    於是衝小紅追問了一句:小紅,你告訴我,在北京你還有沒有其他的,值得信任的朋友?


    小紅醉眼朦朧地指了指我:你,就是你。


    我強調道:我說是的女的。女性朋友,有沒有?


    小紅輕輕搖頭:沒,沒有。


    我苦笑道:這個可以有。你再想想。


    小紅突然間情緒變得異常激動:我就要你,我就要你!別人我都不稀罕!老餘就是個王八蛋!別人都是王八蛋,隻有你對我好………


    語無倫次!


    我本想聯係一個小紅的女性朋友過來照看她一下,這樣的話我就不用冒這麽大的風險,夜不歸宿。但是此時的小紅,已經是醉的不成樣子。我心裏又急又恨,我是一名軍人,一名現役軍人!


    叫苦之間,卻實在又沒有任何良策。小紅對於我來說,雖然曾經一度是我逢場作戲的對象,我將她視為自己軍旅生涯當中的一大樂趣。但是後來我越來越發現,自己將罪孽施加在一個處境淒苦的女人身上,實在是大逆不道。正是為了贖罪,我才鋌而走險。我希望能解開小紅的心結,讓她開開心心地生活下去。


    小紅一直抱著我,越抱越緊。我幾次想推開她,卻不能如願。


    難不成,我李正辛辛苦苦挽回的英名,又要被小紅給無情地摧毀掉?


    我輕拍著她的後背,不斷地安慰她,勸她早點睡。


    小紅終於在我的催促下,躺在了床上。


    我如釋重負地去洗了個澡。


    酒精的後勁兒不斷上漾,洗完澡擦拭身體的時候,我竟然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我心想燕京啤酒的後勁兒真他媽的大!白酒啤酒一混,我現在是頭暈目眩,望著鏡子裏的自己,竟然覺得像是雙眼雙鼻子雙嘴巴。


    讓我沒想到的是,已經躺在床上的小紅聽到了我摔跤的聲音,馬上火急火燎地衝進了衛生間。


    我趕快拿起浴巾往身上一搭,衝小紅責怨道:你幹什麽?


    小紅眼神撲朔地扶著牆道:你摔倒了?疼不疼?


    我皺眉催促道:出,出去先。


    小紅的眼淚再次湧出,她抽泣地望著我,情緒更加激動:現在我就這麽值得你討厭嗎?我們,我們之前所有的美好,你都忘記了是嗎?為什麽,為什麽你也要這樣對我,這個世界上,真的就沒有關心我的人了嗎……


    我鼻子再一酸,暗自苦笑起來。我扶著搭在關鍵部位的浴巾,走近小紅,勸道:去睡吧,我沒事兒。


    小紅卻試探地伸手觸摸著我的胸膛,嘴角處崩發出一絲輕笑:你還是你,對嗎?


    我苦笑道:我當然還是我。李正。


    小紅伏下身子,在我胸膛上親了一口:你洗吧,我等你。


    我心裏一陣麻嗖的感覺。


    小紅的曖昧,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但不容置疑的是,也讓我回憶起了那段特殊的時光。


    擦著頭發出來,當我再一次見到小紅的時候,禁不住呆住了!


    床上的小紅,竟然------


    竟然已經脫的一絲不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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