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比烏斯的“道路”格外奇特,


    乍一看,此地給人的感覺像是一間幽暗封閉的小黑屋,可仔細地極目迥望,卻發現小黑屋沒有邊界,陰森無垠,似無月無星的暗夜下,廣闊的墳地,令人不禁不寒而栗。


    無盡的黑暗世界內,一處不起眼的曠地處,兩灘似墨汁般的“黑水”,在彼此吞噬、融合。


    盡管隻是兩灘“墨水”在戰鬥,卻能看出戰況“激烈”非常,似鍋中煮沸的黑暗料理,不僅讓人感覺沒有“食欲”,還“燙嘴”。


    死寂讓“廝殺聲”更為鮮明,空曠讓恐怖的氣息傳播得更為悠遠。


    不知過了多久,當地麵上的“黑水”徹底融為了一灘,沸騰冷卻了下來,寂靜之地更顯深邃、悚然。


    又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外貌似十四五歲的綠發“小丫頭”,從“黑水”之中爬了出來,她的肌膚嫩白如雪,身體似柔若無骨的“毒蛇”,左耳戴著一枚無限符號的黑綠色耳環。


    雙腿並攏、側坐在地上的梅比烏斯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口中不自覺地發出了一聲似吃飽喝足後,滿足的“哼唧”。


    突然,梅比烏斯的脖子呈180度轉向了身後,漸變色的眼睛注視著無聲無息出現的“自己”,隨後,站起身的蛇蛇身體也跟著腦袋轉了過來。


    梅比烏斯下意識地舔了一下唇角,小臉蛋上綻放出了甜蜜陰森的微笑。


    “嗬嗬還想‘吞噬’?真是一個貪婪且不可救藥的小可愛呢!”另一個梅比烏斯掩口而笑。


    她的外貌看起來更成熟一些,大概有十六七歲。


    “嗬嗬蛇本就貪婪,張開的‘小嘴’能夠吞下比自己頭還要大的食物。”梅比烏斯對自身的貪婪很有自知之明,不貪婪,她走不到今天的高度。


    在大多數人的眼中,梧桐“賜”下的“道路”是“荊棘”、是“危境”、是“試煉”……但是對於梅比烏斯來說,這就是一場隆重的“盛宴”。


    有的人竭盡心力,想要“通關”、隻為“通關”,而有的人卻隨時都能“通關”,之所以沒有“通關”,就是為了再“玩”一會兒。


    “嗬嗬當心撐破肚皮哦可愛的‘我’”


    “撐破肚皮?咯咯”梅比烏斯似乎聽到了一個非常有趣的笑話,捂著平坦的小腹,“咯咯”笑道,“你以為我是誰呀?給我時間,我能吞下整個世界。咯咯梧桐哥哥真好總能討人家歡心”


    “吞下世界?嗬嗬自大狂妄且沒有自知之明的家夥真是討厭呢!你總有一天會因貪婪而死。”


    “死?嗬”梅比烏斯對此嗤之以鼻,“哎呀真是一個虛偽的家夥,跟我一樣虛偽,討厭死了。人家最討厭某些蠢蛋借用人雲亦雲、不知所雲的大道理勸我做什麽了,你是故意這麽做、來惡心我的是吧?跟我一樣討厭的家夥。”


    “你猜呢?”


    “成熟”的梅比烏斯歪了歪頭,裝出了一副清純無辜的模樣。


    “猜?嗬嗬人家不想猜,人家隻想讓你……閉嘴!”


    梅比烏斯的眼神猛然變得凶狠、犀利,帶著病態、瘋狂的微笑,向“自己”撲了過去。


    蛇蛇的成長無界且永無止境,無限的成長會無限的持續下去。


    ……


    “噠、噠、噠……”


    穿著高跟鞋上樓梯的腳步聲不疾不徐。


    麗塔左手扶著凋花扶手,一步一步,悠閑地走在一座螺旋樓梯上。


    透明的樓梯與扶手仿佛是用水晶凋砌而成的,呈逆時針方向向上旋轉,沒有盡頭,圓弧形的“線條”流動飄逸,具有一種動態的美感。


    麗塔隻能選擇不斷地向上走,因為“水晶”樓梯特別“脆弱”,無論她的步伐多麽輕盈,每踏上一層,該層的階梯便會被踩“碎”,飄零、消失。


    麗塔嚐試過飛行,不踩在樓梯上,但是沒有用,樓梯依然會隨著她的上升破碎、消失。


    她也嚐試向下飛過,向“深淵”探索,但是做不到,此地的規則似乎隻能向上。


    上樓的難度很高,因為不是腳丫離開樓梯時,樓梯才會破碎,而是踏在上麵時,便已經破碎了。


    假如換一個人,可能早就掉下去了,但是麗塔不會,她能精準的掌握上樓的節奏感,並且找到這其中較慢的速度。


    隨著時間的流逝,麗塔越來越熟練了,漸漸的,她還有心情去欣賞周圍的環境與風景。


    她能夠看到太陽與明月,能夠看到更為遙遠的星河,能夠看到比自己所在的高度“低”的其他“道路”上的情況。


    她眺望到了名為“彷猶大”的武裝人偶被一隻外表猙獰醜陋,實力卻孱弱無能的“大怪獸”追著亂跑,可愛的小家夥被嚇得六神無主、哭天喊地的,麗塔很想把她抱在懷裏,安撫一番。


    她眺望到了安娜和溫蒂等人在與未來的“自己”激烈的戰鬥,不斷地被打敗、被擊倒,然後努力的爬起……苦苦地堅持,傻傻的不放棄。


    她眺望到了琪亞娜姐姐被一位看不清尊容的存在,按在地上“啪啪”的抽著屁股,不過琪亞娜好像並沒有服軟,嘴上似乎還在叫囂,或許是因為以前被人打習慣、打“皮實”了,蟲蟲顯得很堅強,堅強到讓那位看不清的存在貌似頗為頭疼、為難,一時間竟然不知該拿對方怎麽辦才好,隻好繼續抽她屁股。


    “很可愛、有趣的大人呢!”


    麗塔收回了目光,嘴角微微勾起。


    她的力量是如此的弱小,都有辦法把琪亞娜姐姐“治”得服服帖帖的,並且讓對方察覺不到。


    而那位存在的力量是如此的強大、深邃、令人看不透,卻拿琪亞娜姐姐沒有什麽辦法……看來不是很聰明呢!


    隨著上樓的技巧掌握得越來越熟練,麗塔在步伐不停的同時,順手把高跟鞋脫下了,然後看也不看的扔下了“深淵”,動作行雲流水、優雅自如。


    光腳上樓比穿高跟鞋要更穩且輕鬆一點。


    麗塔知道再這樣繼續下去,自己的體力早晚會不支,體內的崩壞能終會耗盡,會爬不動樓梯,會掉下去,她也會漸漸變得狼狽、汗流浹背,維持不住優雅的姿態與舉止。


    起初她對此還有一點擔心與恐慌,會絞盡腦汁去思考破解困境的辦法。


    但此刻她卻覺得無所謂了,掉下去就掉下去吧,她隻想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能力,能夠到達何種高度。


    這座呈無限螺旋上升的“水晶”樓梯就像她的一生,別人眼中的困難,在她看來不是困難,能輕鬆的化解,“上樓”很容易,卻沒有盡頭。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掉下去要比上樓要容易,但是對於麗塔而言,“上樓”易、“下樓”難。


    她的心裏明白,此地根本就沒有隻能向上走的規則,她掉不下去,隻是還沒有邁過自己心中的那道“坎兒”。


    何時累了、倦了、筋疲力盡了,她或許就能痛痛快快地享受一次自我放縱與“墮落”的感覺了。


    麗塔知道,到那時,對自己的考驗才真正來臨。


    品嚐到了“墮落”的滋味,還有沒有意誌力爬起,還想不想再去進步、去超越自我,決定了她的未來是否能夠隨遇而安,是否能夠“超脫”,是否能夠擺脫“前進”與“後退”的束縛。


    ……


    一間幹淨溫馨,“少女心”滿滿的臥室內,


    黑希兒抱著一個卡通抱枕,光著腳丫,盤腿坐在深紅色的地毯上,手中拿著遊戲手柄,目光凶狠,咬牙切齒地玩著電子遊戲。


    這時,白希兒端著一盤剛做好的食物,推門走了進來,她的一舉一動和平時一樣,輕柔、小心,仿佛是怕自己一不小心弄壞了什麽東西一樣。


    “希兒,我在樓下的廚房裏找到了一些食材,做了巧克力蛋糕和焦糖布丁,別玩了,快來吃飯吧。”白希兒用胳膊肘關好房門,輕輕喚道。


    “拿過來吧。”


    黑希兒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屏幕,沒有看白希兒,她在試圖調整好自身的心理狀態,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沒有那麽凶狠。


    她怕嚇到“膽小鬼”。


    “好吧。”


    白希兒端著食物,很聽話的走了過去,脫下了白色的棉拖鞋,光著腳丫坐在了黑希兒的身旁:“那個……梧桐哥哥說,吃飯的時候……”


    “別提他!”黑希兒煩躁的打斷道,她的聲音很不客氣。


    “好吧。”白希兒抿了抿嘴唇,柔聲說道,“麟姐姐說,一邊吃飯,一邊玩遊戲不好。”


    “……”


    黑希兒沉默了一會兒,“啪”的一聲把遊戲手柄丟在了地上,然後閉上了雙眼,單手捂著額頭,輕輕歎了口氣。


    “說過多少次了,不要亂摔東西!”白希兒不輕不重的批評了一句,伸手撿起手柄後,簡單的檢查了一下,看看有沒有損壞。


    嗯……還好,看起來沒摔壞。


    這時,扭過頭的她才看到扶額的黑希兒。


    “你怎麽了?是頭疼嗎?”白希兒一臉擔憂。


    “……”


    “說話呀,希兒,你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白希兒更加擔憂了。


    “……不是。”


    黑希兒抬起頭,睜開了血紅色卻並不凶狠的雙目:“你怎麽還有心情做飯、吃飯呢?!我們現在的情況與境遇,你不會不了解吧?”


    “我……確實不了解啊……”白希兒稍稍低下了頭,小聲說道,“而且飯總是要吃的,人什麽時候都是要吃飯的……你……知道我們在哪裏了?”


    “……不知道。”黑希兒的眼神不自覺的飄了一下,她不想讓對方擔憂。


    “嗯?”白希兒抬起頭,微微愕然,“那你怎麽還有心情玩遊戲呢?”


    “……”


    黑希兒被一句話整沉默了。


    “吃完飯不要玩遊戲了好不好?我們早點睡覺,等天亮了,一起出去探索,爭取能早日走出這棟大房子,找到琪亞娜姐姐和麗塔姐姐。”


    白希兒遞給了黑希兒一個不鏽鋼叉勺和一個小碟子,又為她倒了一杯加糖的茉莉花茶。


    黑希兒舀了一勺布丁,放到了嘴裏,布丁的口感細膩嫩滑,焦糖的味道甜甜苦苦,在微苦與甜的交融中,還夾雜著濃鬱的牛奶香味,回味悠長,甜而不膩。


    “希兒,你害怕什麽?”黑希兒裝出了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問道。


    她不喜歡吃焦糖布丁,不是不喜歡味道。


    “嗯……”白希兒用勺柄點著下巴,想了想,道,“好像有很多呢……毛毛蟲、蜘蛛、恐怖電影,還有……”


    “好了,別說了,膽小鬼。我想問的是,你最害怕的是什麽?”


    “最害怕……?”


    白希兒看著玻璃杯中的茉莉花茶葉漸漸沉底,認真的思索了一會兒,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孤獨……嗯……我害怕孤獨,怕失去你。”


    “……”


    黑希兒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她多少有點不好意思了,但是看不出來。


    “你呢?有害怕的東西嗎?”白希兒歪了一下頭,用好奇的目光詢問道。


    “沒有,我沒有害怕的東西。”黑希兒下意識的移開了視線,口是心非的說道,“我可不像某個膽小鬼,怕這怕那的。”


    換一個人一眼就能看出黑希兒在說謊,但是白希兒卻信了。


    另一個自己真是好厲害呀!竟然什麽都不怕!


    “你為什麽會害怕失去我呢?失去我不好嗎?”黑希兒笑了笑,自嘲般的說道,“我是邪惡的,是黑暗的,是一個大壞蛋。失去我了,你就……”


    “才不是呢!”白希兒罕見的打斷了別人的話,“你才不是大壞蛋!梧桐哥哥說過,‘善惡一體’。每個人都有好的一麵與不好的一麵,我也有很多不好的一麵,你肯定也有很多好的一麵。一個人的好壞跟他做的事有很大的關係,我們以後做好善事,不做壞事,就都是善良的。”


    “嗬,他的話你也聽?滿嘴謊言。”


    “他的話是對的!”白希兒嚴肅認真的說道。


    “好吧好吧,懶得跟你吵。”黑希兒擺了擺手,“我是不會離開你的,離開了我,你這個膽小鬼什麽都做不成,肯定會被人欺負死。”


    “謝謝,謝謝你不會離開我,以後我依然會對你好好的……不,是更好。”


    不知是不是錯覺,白希兒在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似乎,黑希兒連說話的語氣都輕鬆不少。


    “謝什麽?我說話算話,跟那個壞梧桐可不一樣,誰都分不開我們。”


    “梧桐哥哥也說話算話!你不要總在背後說人家壞話,這樣不好!”白希兒鄭重其事的批評道。


    “哎呀,行啦行啦,我知道啦!一說他不好你就……嘖。”


    不知是不是錯覺,又吃一口焦糖布丁的黑希兒覺得它也蠻不錯的,連苦味都變少了。


    ……


    尹甸世界泡,


    逐火之蛾月球分部。


    “看”到梅博士推開厚重的魂鋼大門,走了出來,蘇緊忙迎了過去。


    “怎麽樣?凱文成功了嗎?”


    麵色沉重的梅搖了搖頭。


    “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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