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把在下給陰了?”


    櫻的臉色陰沉,眼神中的殺意令人不寒而栗。


    她縱然不擅長精神類的攻擊手段,但也不是隨便什麽人就能影響到她的思維邏輯的。


    與她接觸過,且有能力做到這一點的人,櫻暫時隻能想到六個。


    首當其衝的人就是梅比烏斯,這是最有可能害她的家夥,嫌疑最大。每次想到蛇蛇,櫻都恨得牙根癢癢,可想而知,自己在對方的眼中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


    梅比烏斯隱秘的手段最多,且動機、理由,櫻都能替她找出一大堆。


    不過,不知為何,憑借著敏銳卻不可靠的直覺,櫻認為,大概、可能、應該……不是梅比烏斯害的她。


    換個角度設想一下,如果有一天,梅比烏斯突然不見了,那麽她的日常生活可能也會感到相當的不習慣吧……


    少了一個能“督促”自己不斷進步、成長的死對頭,人生挺無趣的,平時都不知道找誰吵嘴打架了。


    而且,梅比烏斯會用如此不光彩的手段嗎?她應該不屑於這麽做,蛇蛇的手段雖然陰險狠毒,但都是“直來直去”的,幾乎沒用過間接的、借助別人力量的伎倆來對付櫻。從這點來看,蛇蛇還是蠻可愛的……


    “嗯?不!不對!綠毛死蚯引一點都不可愛!可惡至極!”


    櫻敲了敲額頭,迅速轉變了自己對蛇蛇的看法、感官。看來,她的思想是真的出了問題,竟然有那麽一瞬間,會覺得梅比烏斯可愛,簡直是太不可理喻了。


    其次是終焉,嫌疑第二大,害她的動機也顯而易見,情敵。


    雖然終焉一直很“老實”,從來沒有在任何人的麵前表現出對梧桐的占有欲,但是櫻有理由相信,隻要有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對方絕對會把自己往死裏弄,畢竟,誰都想獨自一人霸占梧桐。


    終焉雖然看似“大方”,沒有什麽世俗的欲望,但是櫻卻覺得,她是最“小心眼兒”、最“自私”、最“跋扈”的,某些方麵比可、可、可惡的梅比烏斯還要令人“作嘔”。


    從日常生活中隨便的一個例子,都能看出白毛金眼的討人厭,例如,終焉每次都讓梧桐來自己的房間,二人從來都是獨處,專吃獨食,一次都沒與別人分享過,太跋扈、太自私、太小心眼兒了!


    第三個嫌疑人是喜歡找樂子的梧桐。如果是丈夫,那麽事情就好辦了,櫻相信,梧桐絕對會留有“後手”,不會讓自己身處險境的,更不會不要她。


    但是,櫻一時想不到梧桐這麽做的理由,嗯……也不是想不到,硬找還是能找出來很多動機的,可惜都不是很“明顯”、“絕對”。


    第四個嫌疑人是梅博士,盡管梅沒有影響櫻思維的能力,但是不排除她有相關的方法。


    如果是梅,那麽她的本意應該不是為了害自己,她的動機可能與自己“穿越”回過去的理由差不多,去尋找打敗“終焉”的“方法”、“方向”。


    第五與第六個嫌疑人分別是鈴和小識,她倆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從理論上而言,這二人有那個能力,然而,卻沒有道理那麽做,櫻非常信任妹妹與小識的為人。


    思及於此,櫻用力搖了搖頭,似乎想把腦海中的雜念“甩”出去,現在不是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如何破解幻境,亦或者,如何才能找到梧桐,才是最重要的。


    是誰影響到了她的思維,可以等回去後再慢慢尋找,慢慢報仇,如果回不去,那麽即使知道了真凶又有何用?


    穿越回過去,要比穿越到未來困難無數倍,但是,如果想要穿越到一個“已定”的未來,又比回到過去困難無數倍。


    因為想要穿越回過去,隻需按照虛數之樹的“樹枝”方向,往回“走”、向“本源”走、向“樹幹”走,就可以了,至少有“方向”。


    而想要穿越到一個“已定”的未來,卻需要從無數的“分杈”中,找到一個正確的“方向”。


    如果人類能夠找到,那麽人類就能找到一個戰勝崩壞的“未來”,一個戰勝崩壞的平行世界泡與文明。


    可是這樣的“未來”,人類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觀測到。


    所以這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櫻若是想要做到,除非在“未來”、在梧桐所在的時間線上,有一個人“引領”著她,她才有可能找到梧桐。


    時間在虛數之樹上流逝,本就沒有方向與規律可言,肆無忌憚的“分杈”、“生長”,任何一個人,甚至是任何一種物質,在同一時間,做出的不同“選擇”,都會導致“分杈”出無數的“未來”,無數種可能。


    因此,此時的櫻其實是非常絕望的,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麽做,才能找到梧桐。


    她隻能祈求這是幻境,亦或者,梧桐早已知道、推測出了她和梅要幹什麽,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後手”。


    否則,別說她體內的那顆始源之律者核心本就暗澹無光,即使充滿了活力,她都找不到梧桐。


    別說終焉之律者本就是文明的敵人,是她的敵人,即使終焉之律者是她的好友,願意幫助櫻,憑借著兩人的力量,再加上崩壞的力量,都找不到梧桐。


    如果梧桐有“曾經”還好說,至少有跡可循,別的世界泡恰好還沒有梧桐的存在,找到“現在”的梧桐的可能性非常高。


    但是梧桐卻連“曾經”都沒有,也不知他是怎麽做到的,怎麽把自己“過去”的痕跡抹除得一幹二淨的,又是什麽時候清除的,反正是把櫻給“坑”了。


    在無數道“選擇”中,沒有任何提示,想要找到唯一且正確的“答桉”,幾乎不可能做到。


    未過多久,櫻懷著忐忑且必死的決心,登上了月球,見到了“待機”狀態下的終焉之律者。


    其實,櫻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又該做些什麽,沒有“方向”與“方法”,但是她隻能來到這裏,因為隻有這裏能給她帶來一絲微不足道的可能。


    麵前的終焉之律者,不出櫻的所料,不是她熟悉的那位終焉,不是與她朝夕共處的那位情敵,而是一位與終焉長得很像的女孩子。


    “怎樣才能剝奪她的權能與力量呢?”


    櫻一邊思考著,一邊用目光順便尋找著阿波尼亞、千劫、科斯魔和帕朵菲莉絲等人的遺物,準備把它們埋起來,簡單的祭奠一下。


    然而,就在此時,一動不動的終焉之律者突然提前“睜”開了澹漠無情的雙眼,轉頭看向了櫻。


    被“神明”注視是什麽感覺?


    毛骨悚然,心生畏懼……這是生物的本能,是身為人的本能反應。


    大概就像是一隻具有思維能力的螞蟻,被一個喜歡殘害生靈的人類看到了一樣。


    櫻並不畏懼,且反應很快,拔出了那把幾乎從未用過的刀,一往無前地砍了過去,先下手為強。


    雖然力量不如對方,但是櫻連終焉都不怕,還會怕什麽終焉之律者嗎?


    時間暫停於一刹那,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停止了運動,這是櫻以目前的身體素質及力量,揮出的最為巔峰的一刀。


    但也僅限於如此了,她能讓時間停止,卻砍不出一個“未來”。


    無論多麽淩厲恐怖的攻擊,沒有方向,“打不到”人,也沒用。


    似乎……不是幻境。


    櫻的心沉到了穀底。


    梧桐呢?


    你的老婆都要死了,還不趕快出來救一下、幫一下?!


    可惜,梧桐聽不到櫻的心聲,並沒有回應妻子的期待,這也令櫻更進一步的絕望了。


    她的眼眸變得暗澹無神,看上去,就像是梅比烏斯方才的眼睛一樣,不存希望。


    然而,接下來,讓櫻再次感到意外的“奇跡”發生了,她這一刀的威力效果拔群,竟然直接刺穿了終焉之律者的眉心。


    這……不對!不是這一刀的威力大,而是對方沒有反抗!櫻反應了過來。


    為什麽沒有反抗?難道是……還在“待機”?力量沒有徹底恢複?


    不!不對!不是沒有反抗,終焉之律者是在“引導”她這麽做!


    下一刹那,一道刺目的“白光”從被破開的眉心中迸發而出,連櫻都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吞噬”了。


    “白光”所照耀到的地方,萬物皆被“淨化”,這一刻,月球格外的耀眼。


    等視線再次恢複正常的時候,櫻發現自己身處於一片空靈的世界,頭頂是深邃神秘的“海洋”,腳下是澄澈如鏡的“天空”,“海洋”十分平靜,沒有一絲“波浪”、“波紋”。


    眼前的“王座”上坐著一個“人”,一個似褪了色的“人”,外表與終焉之律者比較相似。


    這裏是哪兒?意識空間?還是……另一個世界?


    她又是誰?終焉之律者?崩壞意識?還是……崩壞意誌?


    意誌與意識是不同的。


    櫻不確定,她的心莫名變得有一點緊張,這是她第一次直麵真正的“崩壞”。


    緊張不是源於害怕、恐懼,而是源自於未知。


    當然,也可以說是源自於害怕,但櫻害怕的不是她,而是從此後見不到梧桐。


    櫻不知道她想要做什麽,為何要把自己帶到這裏,對自己抱有善意、還是惡意,是否會選擇與自己“交易”、幫助自己,“交易”的代價又是什麽?


    空靈神秘的世界中,安靜、沉默,沒有一絲聲音,似乎處於真空之中。


    二“人”對望了許久,誰都沒有說話。


    櫻的心中充滿了疑惑不解,對方在幹什麽?為何什麽都不說?就這麽觀察著自己有什麽意義嗎?


    不!不對!


    她不是崩壞的意誌或意識,她隻是單純的“崩壞”的化身!


    大腦在高速“運轉”的櫻,突然想通了這一點。


    她曾在月球上,見過崩壞意誌被封印的一部分力量,並且戰勝過她,更知道與“崩壞意誌”交談時是什麽狀態和感受。


    梧桐也曾與她聊過,與真正的崩壞意誌接觸時應該注意些什麽。


    想到這裏,櫻怦然心動,她的麵前,是“真理”,是沒有意識與意誌的“真理”。


    如果她能夠得到與掌控“真理”,那麽……


    這難道是丈夫送給自己的禮物嗎?否則她為何會這般順利的通過終焉之律者來到這裏?


    櫻的心中不由自主的生起了貪欲。


    這一定是梧桐送給自己的禮物!


    櫻的步伐下意識的向前邁出了幾步,接著,她的身形頓住了。


    不是她意識到了自己要小心謹慎一些,要製止住內心的貪欲,而是……她動不了了。


    驀然間,位於櫻胸口處的始源之律者核心飄了出來,不受她控製的飄了出來。


    櫻眼睜睜地看著,丈夫曾經送給自己的禮物重新綻放出了耀眼的澹粉色光芒,然後……碎裂、飄零。


    不!


    怎麽會?!


    為何會如此?!


    櫻的心底在呐喊,她接受不了。


    這是梧桐送給她的禮物!特別的禮物!她最珍惜的禮物之一。


    更是她回到梧桐身邊的希望。


    破碎的飄零如同破碎的美夢與幻想,在破碎之中,一位與櫻外貌相似的、褪了色的“人”影,走了出來。


    她的身影出現的一刹那,世界便充滿著海量的信息與知識,連櫻的腦海中都被灌輸了一大堆剪不斷理還亂的知識。


    幸好,櫻從梧桐那裏學過“屏蔽”,但她的頭腦還是由於那一刹那而感到脹痛。


    櫻認出了她,“崩壞意誌”,更準確的說,是那位崩壞意誌被封印在月球上的一部分力量,被自己打敗過的家夥。


    櫻幡然醒悟,原來,自己從未打敗過她。


    原來,害了自己的不是別人,而是她。


    不!也不是她,而是她自己的貪欲。


    或許是由於“看到”了什麽才是真正的絕望,櫻在一瞬間想通了很多東西。


    她輸給了自己的貪欲,自她借助貝拉、從“崩壞意誌”那裏奪得了幾顆本不屬於她的律者“寶石”、權能的那一刻,她未來的“道路”便已經注定了。


    果然,人類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真正害了自己的人,還是自己。


    “崩壞意誌”自從出現,就沒有看過櫻一眼,她徑直走向了“崩壞”的化身,然後取出了一把同樣褪了色的匕首,插進了“崩壞”的胸口處。


    她在掌控“真理”。


    櫻仿佛看到了自己一刀,插進了終焉之律者的胸口處,可惜,“崩壞意誌”不是她,“崩壞”也不代表著是終焉之律者。


    此刻,她隻是一個失敗者。


    然而,就在此時,意外再起,沒有意識思維的“崩壞”突然抬起了右手,一把抓住了“崩壞意誌”的手腕,同時,她的嘴角咧開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接著,一把大概有三米左右的、已褪了色的“長劍”,從“王座”後插了出來,瞬間貫穿了“崩壞”與“崩壞意誌”的胸口。


    “不屬於你的力量,不要試圖去掌控,否則這會害了你自己。這個道理,傷害人類的時候會用,怎麽到了你自己這兒,就忽略了呢?嗬嗬”


    “王座”後又走出了一道“人”影,同樣是褪了色的“人”影。


    她的外貌與梧桐很像,臉上同樣掛著笑眯眯的笑容。


    “!”


    “你是……梧桐?”櫻一臉警惕,語氣不是很確定,她的身體現在能動了。


    “不準確,在你的理解中,我應該被稱為……「意誌」,自由卻沒那麽自由的……「意誌」。”「意誌」扭過頭,笑眯眯的看著櫻,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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