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姨,我跟你打聽個事兒。”


    我開門見山的問,雪姨聚精會神的擼貓所有的心思都在那隻貓身上了。


    我在圈子裏多少有點名氣,對她又算是有恩,她對我算是沒有怎麽設防。


    “說吧,這個圈子裏八卦的事兒就是多。”


    雪姨吃了不少東西,臉上帶著滿足的笑。


    “聽說夜總會最近死了人,哪個姐妹倒了黴呢?”


    我把氣氛營造的很好,這樣跟她問話,雪姨不會有任何的地方。果然,我說完,她就輕笑了一聲。一副見怪不怪的架勢。


    “死人算什麽?夜總會成天都死人。誰遇到誰倒黴唄!”


    雪姨故意繞了個圈子,她是聰明人。


    我將椅子朝她拉近了幾分,“我說的這個人不怎麽在圈裏混,之前有個閨蜜給他當過三兒,聽說他死了,想跟我打聽一下情況。”


    我這麽一說,雪姨長“哦”了一聲,圈裏的情況複雜。


    男人養個小三或者包個二奶,都是特別輕易的事兒。出來討個新鮮,找個小姐弄個伴遊玩玩,也算是常有的事兒。


    “說吧,這人是誰?但凡有點身份的,我都叫得出名字。”


    雪姨如此自信,我便笑得更歡了,還不忘馬不停蹄的給她拍馬屁。


    我說,“雪姨,我就知道你人脈最廣,圈子裏認識的人最多了。別人都說這事兒問不得,但我知道,隻要問問雪姨您,啥事兒都門清兒。”


    我話音落下,雪姨臉上顯出幾分得意來。


    任何人都希望得到別人的認可,即便這樣的存在感沒有多大的意義。


    “到底是誰?”


    雪姨再次問了一句,我報出了張德文的名字,她沒有做聲,隻是眉頭蹙了起來。


    “這事兒複雜。”


    雪姨慢悠悠的吐出這幾個字,我的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我不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麽事。


    張德文不算是極其好色之徒,他死在夜總會裏,滿足了外界對於一個男人的臆測,但我清楚的知道,這件事跟徐家有關。


    “怪他自己,得罪了人。”


    雪姨又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假裝懂了一點,“哎,我那個同學還說他多麽多麽的厲害,是個大角色,看來他也不過如此嘛,要真是個大人物,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沒命了?”


    我是在試探雪姨,她估摸著也聽出來幾分,但是她沒有揭穿我。


    “桑桑,這事兒最好不要打聽,牽涉到的人太多了,弄不好會給自己惹麻煩的。”


    惹麻煩?


    我腦子裏一下子閃出很多問號。


    張德文不過是徐家的女婿而已,徐炳天清理門戶要幹掉他,這不算是什麽麻煩的事兒。不過是找個由頭罷了。


    我不懂,雪姨也不肯說。她也許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我便不再追著問了。


    我和雪姨又聊了一會兒其他的,她盯著我看了半響,“對了,那個沈先生可是找我問了你好多次了,你什麽時候過去呀?不要讓人家久等。”


    我不知道雪姨為何在這個時候跟我提及這個沈翔臣,我實在是覺得那個人可怕的厲害。


    我找了托詞,“這幾天身體不利索,心情也不好,我怕過去會影響到他。”


    我是想要推脫,但是雪姨沒有給我推脫的機會,“得了,你也別嘰嘰歪歪的了,吃完了東西,你陪我一起過去一趟。咱們做的都是口碑的生意,別砸了自己招牌。”


    雪姨把話說到這份兒上,我實在是推脫不了,便真的跟她去了。


    雪姨路上給沈翔臣打了電話,通話很簡短。到了地方,我就覺得空氣變得很壓抑。


    我在門口局促不安的時候,雪姨剜了我一眼,“幹什麽呢?”


    她不明白我為什麽會顯露出那樣的抗拒,我覺得渾身的汗毛都快豎起來了,“雪姨,你不知道,他上次當著我的麵捏死了一隻鳥。”


    我是真的嚇壞了。


    可雪姨見怪不怪,“你沒見過殺人吧?那才叫嚇人了。”


    她去按門鈴,見我還是那副戰戰兢兢地樣子,又接著說道,“他給的小費該是最多的吧?”


    這話一說出口,我便找不到什麽話來回複雪姨了。


    房門打開,沈翔臣靠在躺椅上,他半眯著眼睛瞟了我們一眼,屋子裏彌漫著死亡的氣息,我覺得屋子裏那些鮮活的生命似乎又少了一些。


    “老沈,精神怎麽這麽糟糕?”


    雪姨似乎跟他很熟,兩個人打了一聲招呼,沈翔臣想要起身,雪姨又摁住了他的胳膊,“我剛好和秦桑路過這裏,就一起過來看看你,她老家最近出了不少事,剛回來。”


    雪姨再給我找借口,我心底雖然畏懼,但是麵對沈翔臣,我還是開了腔,我說,“沈先生,您還好嗎?”


    他眯縫著眼睛仔細的看了我好一陣,“不好。”


    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了起來,我沒想到他會冒出這個字眼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我愣在那裏的時候,雪姨緩解了當時尷尬的氣氛,“沈先生跟你開玩笑呢。”


    她衝我眨眼,示意我靠近沈翔臣。


    可是我真心做不到啊。


    我起身給他倒水,我說,“沈先生,您要注意身體。”


    我的話不算多,他也沒有接話,隻是我倒給他的水卻一點都沒有喝。


    雪姨跟他說著話,“對了,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你不是養了一隻金毛嗎?這次怎麽沒有見到它?”


    沈翔臣的家我來過一次,但是從未見過一條狗。


    他靠在那裏,伸手指了指陽台,我順著他的手指望過去,就看到一張黃色的毛皮。


    那一刻,我隻覺得胃裏一股股的惡心往上湧動,“這椅子太硬了,想弄個墊子坐坐,看它那身毛挺不錯的。”


    沈翔臣臉上並沒有任何一點其他的表情,但是我清楚的知道,我當時真的是嚇壞了。


    我看向雪姨,雪姨估摸著也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我看到她的眉眼裏也有了一絲懼色。


    一個快要死的人,開始走向變態的極端,厭棄一切活著的東西,這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心理?


    我不知道沈翔臣心裏到底在想著什麽,但我那時候確實是充滿了好奇。


    沈翔臣一直那麽躺著,他的目光突然看向了雪姨懷裏的那隻波斯貓。那是一隻在我看來極其溫順可愛的波斯貓。


    當沈翔臣的眼睛看向那隻貓的時候,我注意到貓眼裏也有了恐懼。


    但這些,沈翔臣根本就沒有在意。


    “這隻貓看著挺不錯的。”


    他說著,起身弓著腰伸手就要碰雪姨懷裏的那隻貓。


    我似乎在那一刻已經意識到不祥的感覺,一個人可以變態到對狗剝皮食肉,那麽對於其他的生命何嚐不是如此。


    雪姨有些不情願,那是她的小心肝。


    可是麵對沈翔臣突然的好奇,她似乎又沒有選擇,“嗬嗬,就是養著玩的。”


    她的話音剛落下,沈翔臣就開腔了,“我啊,一直都想要有一隻貓,這隻貓一看就跟我很投緣。要不……你把這隻貓送給我吧,以後她可以陪著我,我就沒有那麽孤單了。”


    嗬,我第一次聽到有人把討要東西的話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這次,輪到雪姨尷尬了。


    她坐在那裏,沈翔臣伸過來的手,還有他那雙因為看到波斯貓而突然有了光彩的眼睛,都讓雪姨感到分外的詫異。


    “這……”


    她很想要拒絕,可又清楚的知道,拒絕沈翔臣這樣的人,不是什麽明智之取。


    沈翔臣已經從她懷裏將那隻貓抱了過去,他像是得到了世上最珍貴的寶貝一樣,抱著她,不停的撫摸著,完全不顧懷裏那隻貓突然的躁動不安。


    “老沈,你要是喜歡這貓啊,我待會兒就買一隻讓人給你送來。”


    雪姨看著自己心愛的貓落入到沈翔臣的手裏,心裏十分的不甘心。


    我就坐在一旁看著,我想要知道,雪姨如何和沈翔臣周旋。


    沈翔臣沒有做聲,還是抓著那隻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屋子裏原本彌漫著死亡的氣息,現在突然變得讓人有些壓抑。


    “老沈,這隻貓品種不算純,她沒事的時候就喜歡亂叫,我知道你喜歡安靜,我給你買一隻好看一點的貓吧。”


    雪姨想要從沈翔臣的手裏將那隻貓抱回來,但是沈翔臣怎麽都不肯。


    “你不想送給我?”


    沈翔臣突然抬眼看向雪姨,他抱著那隻貓,就那麽生氣的看著雪姨。


    “我的意思……是給你買隻安靜一點的貓,你看她似乎……”


    雪姨一下子不好解釋了,她指了指貓,想要讓沈翔臣明白她的意思。


    “我就要這一隻。”


    他那麽大歲數了,卻像是一個任性的孩子一樣,說著,一隻手掐住了貓的脖子。


    “為什麽我喜歡的東西,你都舍不得。你到底是幾個意思?一隻貓你都要跟我嘰嘰歪歪半天?”


    沈翔臣生氣的樣子特別像個孩子,我上前拉住雪姨,“雪姨,讓沈先生抱一會兒吧,他可能是真的很喜歡這隻貓。”


    我想要緩和一下氣氛,但沈翔臣麵對我送過去的台階根本就無視。


    他怒目瞪著雪姨,突然做出了一個讓我們所有人都震驚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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