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媽從那天受到驚嚇之後,整個人都變得神誌不清。好幾次我剛剛睡著,她夢裏醒來就在屋子裏又哭又叫,卻始終都隻有那句,“桑桑,救我!”


    我抱住她,像小時候她哄我睡覺一樣哄她,我說,“媽,我是桑桑,是你的寶貝桑桑,別怕,有桑桑在呢,桑桑保護你。”


    她躺在我懷裏才能夠稍微的放鬆,那段時間,我推掉了所有的活兒,隻是守著她。可是,她的情況沒有好轉,卻變得越來越糟糕了。


    崔建陪著我帶她去醫院檢查,她見到醫院裏那麽多人,總是要找角落躲起來,我以前總以為嚇破膽這個說法是開玩笑,現在是在我身上,真的明白了什麽叫嚇破膽。


    我耐著性子哄她,牽著她的手,讓她跟我聽同一首歌,她會稍微放鬆一點。所有的檢查,她不算配合,但拿到結果的時候,我震驚了。


    她曾經受過很嚴重的刺激,這是我不知道的。十歲我就離開了她,我不知道她一個人是怎樣的生活,後來在新家庭裏又經受了什麽。


    她的精神已經不正常了,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恢複。聽到這個結果的時候,我抱著我媽又狠狠地哭了一場。


    是我沒有保護好她,是我讓她遭受了這樣的折磨。


    我原本計劃要把她帶在身邊的,隻有和我在一起,她才能有助於她的治療。可是,我顧得了她,就顧不上工作。


    “我幫你照顧吧,我那兒條件好一些,而且她認識我,現在也不排斥我。”崔建提出了建議,我當即反對,但是他不停的堅持,“你能保護得了她嗎?”


    他隻說了這一句,我啞口無言。


    我很感激他,但是一句謝謝都沒有說。


    我沒有告訴崔建我心底的打算,他也一句話都沒有問。我送我媽去了他的住所,他家裏有保姆。


    我問她,我說,“媽,你願不願意留在這裏?”她點了點頭,眼睛裏卻隻有呆滯。


    我心疼,但更多地是無奈。


    出去的時候,我衝崔建說道,“崔先生,以後每個月我會把錢給您的。給您添麻煩了。”


    他依舊隻是冷著一張臉看著我,想要說什麽,卻又是欲言而止,末了,他說,“我送你回去。”


    他開車送我,路上我們彼此都保持著沉默,我其實有很多疑問想要問他,譬如為什麽每次在我有難的時候他都會出現,譬如為什麽他都會無緣無故的幫我。


    到了樓下,我下車,他叫住了我,“秦桑,離開那個圈子吧。”


    我隻是苦笑了一聲,我衝他強力擠出一抹笑來,我說,“崔先生,你的大恩大德我會牢記在心的!”


    他便不再多說一個字,我目送著他離開。隻覺得心底的苦澀又盛了幾分。


    我上樓,櫻桃就在我房門口等著,她的心情似乎不錯,“去哪兒呢?電話也打不通。不是跟那個男的斷了聯係嗎?一個渣男,值得你吃回頭草嗎?”


    她已經看到了我和崔建在一起的這一幕,我不想解釋,掏出鑰匙打開房門,她突然一把抱住了我。


    “桑桑,我可能愛上他了。”


    我覺得自己身體瞬間僵硬了,這一刻,我哪有心情聽別人的愛情故事。


    生活就是一地雞毛,總有些人不得不彎腰拾撿。


    我就讓她那麽抱著,腦子裏一片空白。


    櫻桃鬆開了我,撅著嘴不高興,“你難道不替我開心嗎?桑桑,你可是我最好的姐妹,我隻告訴你一個人了。”


    我去冰箱開了冰可樂,大口大口的喝著,一顆心也涼了,“他跟你求婚了?”


    我淡淡的問道。


    櫻桃歎了口氣,“要是求婚了,你覺得我現在會站在這裏嗎?我肯定是在挑婚紗了。不過呢,他現在對我的態度似乎比之前要好很多了,他還問我以後想在哪裏生活。”


    我去了客廳,在沙發上坐下來,櫻桃立刻又纏了過來,“桑桑,你說他是不是想要繞過訂婚,直接跟我結婚呀?你說我以後到底在哪裏生活呢?要是他想去國外定居,我不會英文怎麽辦?”


    嗬,我在心底不由得發出一聲冷笑,麵上卻還保持著冷靜,我說,“櫻桃,我送你一本英語詞典吧,你從現在開始學英語,準備不用一年,絕對可以適應國外的生活。”


    我原本就是調侃她,可是沒想到她就當了真。


    “對哦,你說的有道理。”


    我那時候並不知道,這一切都隻是櫻桃自編自導的假象。有些幸福,不過是經過經過粉飾後的生活。


    隻是有的人用粉飾後的生活欺騙別人,有的人卻是用粉飾後的幸福欺騙自己。


    我最慶幸的,便是那時候無論她在我麵前如何秀,我都不曾表露出一絲嫉妒。


    因為櫻桃,我突然比之前見到薛子豪的頻率多了一些,櫻桃為了向所有人展現她的幸福生活,樂此不疲的將所有的姐妹叫過來一起團聚。


    那些沒腦子的女人,隻以為櫻桃是為了秀恩愛,極力的配合著她,唯獨我看穿了她的目的。這個恩愛是秀給女人看的,但真正卻是秀給薛子豪看的。


    她非常的清楚,想要讓薛子豪這樣的人娶她,除非是腦子有毛病。但,一個女人心裏有了希冀,就會不擇手段的逼迫他就範。


    櫻桃不敢用平常的手段,她隻能不斷地營造氛圍,讓薛子豪感覺到,娶她才是眾望所歸。


    我那時候自以為是的覺得,櫻桃低估了薛子豪的判斷力。


    可奇怪的是,那樣的聚會我去過幾次,薛子豪似乎很配合,總是表現得紳士有度,總是對櫻桃嗬護有加,會主動夾菜喂她,會將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頭。


    櫻桃享受著薛子豪給她的寵溺,也漸漸地迷失在這樣的寵溺裏。我應該高興的,可是要親自麵對這一切,我心裏還是會覺得堵的慌。


    原來,我曾經篤定的,都已經時過境遷。我現在害怕的,不過是他終究負了初心,娶了別人。


    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有枚棋子送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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