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母、劉菡都已經端上碗筷,跪坐在低矮的案幾前準備吃飯,而劉裕還一臉呆滯的拿著楊柳枝站在門前。


    建安元年,怎麽辦?


    這可是亂世、亂世啊,人命賤如草,隨時都會了!


    這一年,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這一年,呂布劉備袁術徐州亂戰;這一年,袁紹覆滅公孫瓚稱霸北方;這一年,孫策虎入江東……


    亂世,真正的亂世,天下沒有一處可以安生。大諸侯鬥,小諸侯爭,鬥天鬥地鬥人,爭位爭糧爭財!


    天下雖大,無處安生!


    幸好我在許都,不在徐州或者青州,否則恐怕每天都活的膽戰心驚。可許都也不行,許都就安全?不說曆史上記載的黃巾賊攻打許都,單是這窮人居住的裏閭裏每天都有人死,根本不存在安全這會事。


    可能有人會質疑,說曹操那麽英武,怎麽會允許治下混亂不堪,何況這許都還是要當國都的?


    嗬,誰這麽想誰就“撒比”了,因此劉裕不是“撒比”。他可不傻,許都治安好,那他也就不會穿過來了。對,許都將成為國都,曹操重法,也會要求官吏依法行事。


    可法律,那是什麽?那是上層社會用來捆綁平民的繩索,對於士族,甚至對於任俠都不管用。


    法律,說到底管的是老實人,治的是體製外的人,維護的是製定者!


    曹操又如何,他不服氣的殺了邊讓,想讓法律落實,可最後還不是要依靠潁川的士族?否則,嗬嗬,哪有人知道什麽曹操?


    ……


    建安元年四個大字如驚雷般炸響劉裕耳邊,而他的心也因此掀起了驚天波瀾。他細細咀嚼有關建安元年的一切信息,似乎將其都參透了。可他就像懸涯巢中的雛鷹,雖則將山河收入眼中,可終究無能為力,反而比雲雀更加惶恐不安。


    當然,他雖然惶恐,雖然不安,但也熱血沸騰,激動不已。


    關於三國的所有,無論是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的諸戰將,似呂布、張遼、關羽、甘寧等等;還是羽扇綸巾、指點江山若定的謀士,如郭嘉、諸葛亮、周瑜等等,都瞬間浮現在他眼前。


    轉瞬,他又想到……


    又或者,或者與劉備青梅煮酒,與孫策爭霸江東,與曹操逐鹿天下……


    又或者,或者使貂蟬起舞,令小喬彈琴,命文姬吟詩……


    天下,天下!


    哪個男兒不熱血,哪個男兒沒有從軍夢?


    美人,美人!


    哪個男兒不向往,哪個男兒沒有後宮心?


    醉枕美人膝,醒握將軍劍。


    不喜歡世襲的皇帝位,偏向往爭來的霸王業。男兒,就應該生在亂世,持三尺青鋒,建不世之功勳。


    來吧,來吧,我有何懼,我有何懼!!


    劉裕全身顫抖不已,臉色潮紅,眼中光芒大盛,如同看見肉的餓狼,又如同遇見美女的登徒子。


    可突然,劉菡叫他吃飯的一聲輕喚,將他從幻夢中驚醒。


    他微微一搖頭,苦笑數聲,心裏感歎道:真是癡人做夢啊,且不說那些人物都不是易與之輩,單是我這家室連亭長都做不到,更別說爭霸天下,擁盡美人了!


    唉,還是先將桌子上的鹹菜換成肉食,稀粥換成米飯再說吧!


    劉裕回頭一瞥,見桌子上的隻有一碟鹹菜,三碗稀粥,頓時豪情一泄而盡,無精打采的回到屋內。


    可是,一粒種子種下,隻要有水和土壤、有適宜的環境,終究是會破土發芽的!


    跪坐在破舊的席子上,劉裕捧起眼前的小碗,看著碗裏淡的像水一樣的稀粥,不禁皺了皺眉頭。然後,他又看見劉母和劉菡的豁了幾個口子的碗,以及碗裏更稀的粥,忍不住心裏一緊,眼眶有些溫濕。


    “阿裕,多吃點,你才剛痊愈。”劉母的表情依舊那麽威嚴,可聲音卻變得柔和起來。


    “哥,你看這是什麽。”劉菡從他背後走來,手裏端著一盤菜,一邊遞向他的麵前,一邊歡喜的說道,“嘻嘻,雞蛋哦,給哥補補。”


    沒有說話,因為已經說不出話了,他的心像是被強烈的一撞,震動不已。


    稀粥、雞蛋真不算什麽,現代的他什麽好東西沒吃過。可此刻,他覺得這稀粥與雞蛋比什麽都好吃。他夾了塊香噴噴的雞蛋,和著稀粥吧唧吧唧的吃了一口。


    突然,他轉動的眼睛看見妹妹渴望的眼神,他的心猛烈的一痛,因為他想起一家人已經有一年多隻有鹹菜與稀粥了。


    “母親,妹妹,我吃不了這麽多,你們也吃吧。”


    “不喜歡吃雞蛋,哥你自己吃吧!”劉菡聞言,當即轉過頭,一邊吃著稀粥,一邊滿不在乎的說道。


    而劉母則是憐愛的看向劉菡,溫聲道:“丫兒,你也吃點吧,你哥哥吃不完。”


    劉裕見二人還在推辭,也不說話,一人夾一塊雞蛋就放進碗裏,然後自己埋頭吃起來。劉菡見此,張張嘴卻沒有說話,而劉母則有些欣慰的看著他,似乎在說終於長大了。不過,她沒有讚揚劉裕,反而威嚴道:“好了,都不要說話了,莫不是忘了寢不言,食不語?”


    埋頭不是為了吃飯,是不想紅紅的眼睛被她們看見,男人嘛終歸是好麵子的。而實際上,他心裏暖暖的,人都有些恍惚。一瞬間,前世遙遠的恍如一夢,而今生逼真的刺人眼眸。


    一家人,圍著低矮的案幾,沉默的喝著稀粥。倒不是氛圍壓抑,而是劉裕家裏向來有“寢不言,食不語”的傳統。按理來說,隻有那些世家大族才在意並遵守這個規矩,而豪族、黔首根本不在意。


    然而,他所在的這麽一個貧窮之家竟然有這樣的規矩。再結合劉母的不同尋常,他猜測他附身的這個人可能就是傳說中的“落魄貴族”,也許還正陷入被富貴親戚欺辱的橋段呢。


    嗬嗬,說不定父親就是被所謂的親戚害死,而為的就是咱們家的財產。嗯,按照小說寫的,我這身傷可能就是他們叫人弄的。而現在,我們家仍然被他們打壓、欺辱著。


    劉裕一邊喝著稀粥,一邊思索著劉母說的“寢不言、食不語”,竟不覺的腦補起來。然後,他覺得自己補的挺像那麽回事,竟又不覺的嘿嘿一笑,自己個樂起來。可突然,他收斂了笑容,側耳傾聽起來。


    “妹妹,你聽見什麽聲音了嗎?”劉裕望了眼劉母,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話,然後眼睛一轉望向劉菡,低聲懷疑的的問道。


    劉菡眼睛裏閃過一絲慌張,手上動作一滯,假裝鎮定的回道:“哥,你聽錯了吧,哪有什麽聲音。”


    臉上露出狐疑之色,不過劉裕也不打算再繼續計較什麽聲音了。可就在他伏身喝粥的時候,外麵傳來一聲更大的的聲響。


    這次,劉裕聽的清清楚楚,聽的猛的直起身子,臉色難看的回頭向外看去。


    “這人呐,窮也是活該。不是嘛,偷人生雜種,活該作寡婦。嘿嘿,雜種就是雜種,小時候靠寡婦養,長大了靠婊子養,一輩子打光棍,一輩子找不到人。”


    劉裕聽見這麽難聽的話,臉色難看也是有原因的。因為根據他腦海裏的記憶,他知道自己的母親是攜巨資及自己,嫁給了老實巴交的劉三,然後才生下了劉菡。但母親並非再嫁,因為她之前根本沒有嫁人。因此,鄰裏都說她偷漢子。


    生下劉菡之後,劉三就撒手人寰,又因此劉母成了“寡婦”,還是遠近馳名的“毒寡婦”。而又因為劉裕懦弱,且十七歲沒做過什麽事,要知道窮人家的孩子當家都是很早的,大概因此他才被罵的這麽慘吧。


    腦海瞬間浮現出相關的記憶,劉裕瀏覽之下,憤怒之餘也不免疑惑,不過他還是決定先搞定眼前的辱罵再說。畢竟誰也不喜歡吃飯的時候,有隻蒼蠅在眼前嗡嗡叫。不過,還沒等他有所行動,劉母已經鐵青著臉朝門外走去,而劉菡也在一旁扶著。


    “徐娘子,你說話給我注意點,我劉家難道好欺負嗎?”劉母拐杖咚咚的戳在地上,把地上都戳出幾個洞,同時朝徐娘子厲聲喝道。


    徐娘子,人近中年,正是虎狼年紀,欲火很盛。但其長的醜陋不堪,一張肥臉如同豬頭般,人也肥碩的像頭豬,甚至連喘氣聲也如同豬哼,根本沒有人願意與其親近。而她的丈夫又死的早,鄰裏也能避就避她,因此她一無事就喜歡與人拌嘴。


    還別說,這徐娘子別的本事沒有,吵架倒是能手,竟然將鄰裏吵的見她就躲,甚至將自家的房客都吵跑了。後來,看書 .uukahu她不得不將房租降的極低,以期有人租房。也因此,才吸引了劉裕一家來住。


    劉裕一家住下後,徐娘子的八卦之心又起,特別是了解了劉裕一家的情況後,四處散播什麽“毒寡婦”、“軟腳蝦”等等。再然後,劉裕一家沒有錢交房租,徐娘子便變本加厲的跑到劉家門前嘰嘰喳喳。起初,也隻是催催房租而已,可後來說的話是越來越難聽。


    之前,劉母因為劉裕的傷勢,不敢與徐娘子爭吵,怕被趕出去加重劉裕的傷勢。可現在劉裕已經傷愈,劉母如此剛烈之人自然不會再忍氣吞聲。


    劉母說話氣勢十足,再加上人看起來雖然病殃殃的,可那樣子卻像極了士家大婦般威嚴,一時半會竟將徐娘子鎮住。


    過了好一會兒,徐娘子才抖抖肥胖的身子,從震懾中清醒過來。然後,她臉色迅速變得難看,臉上的肥肉也氣的顫動不已,想來很是恥辱自己被鎮住了。於是,她深吸一口氣,用她那短而粗的手指指著劉家三人,破口大罵道:


    “你們劉家不好欺負,老娘我就好欺負?就憑你們這一家子的老弱病殘,啊呸,也就一輩子窮光蛋的命,還不好欺負?哼哼,老娘告訴你們,今天要是不把租金給交上,老娘叫裏閭的潘老虎弄死你們。


    不交房租,還跟老娘橫?你們這一家的廢物,也不打聽打聽老娘的名號,這幾條裏閭裏哪個不曉得我徐娘子的名號。哈哈,不好欺負,老娘我今天就要瞧瞧怎麽個不好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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